唐叔微微的嘆了口氣,看着笑了一下接着說,沒看出來,你年齡不怎麼大,看事情倒是看得挺明白了,不過你這個人吧呀,有個缺點就是對身邊的人太信任了,相對於社會上的人來說也有點太善良了,要知道這個社會就是一個比狠的社會,對別人要狠,對自己也要狠,對別人不狠,就會被別人踩在腳底下,對自己不狠,你就出不了頭,想幹的事都幹不了,反正社會就是這個樣子。
說着轉過頭又看了眼身後的漢生、雞崽、李明他們,隨即淡淡的說,其實你們幾個人都差不多,雞崽有點沉浮,不過還是比較年輕,有的事還是拿不了注意;那兩個大個子沒什麼頭腦,不過倒是都有一股子狠勁,尤其是那個漢生,要不然他也不會走到今天的這一步。你們這幾個人都挺不錯的,不過你要是真的想走的話,我個人認爲你還是跟他們把事情說明白,說清楚,要不然以後可能連兄弟都沒得做。
我也轉頭看了一眼漢生他們,頓了一下說,唐叔你也知道的,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可以說是一直以來什麼都沒有,這裡面無論是漢生還是雞崽亦或是李明,他們好歹都有些東西,現在都挺好的,我不能太自私了,爲了自己把他們也連累進來。
唐叔趴在窗戶口,看了煙外面路燈下面的幾個馬仔,想了一會兒說,陳琦,你記住了,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有很多的東西,有時間,並且還年輕,還有這幫兄弟,有時間就能讓你去做很多的事,年輕就是資本,有兄弟就有未來,你記住我的這些話,沒什麼錯。頓了一下又接着說,我給你講講我年輕時候的事吧!
我點了點頭,在旁邊安靜的聽着。唐叔是一個七十年代生的人。他的家庭成分在現在看來挺好的,但是在當時就不是那麼的好,屬於左派,也就是被打倒的那一批,家裡的父親母親都是知識分子,還趕上了文=化=大=革=命,一家人都被下鄉了。
唐叔說他出生在牛棚裡,本來自己的父母覺得生活特別的艱辛,加上被打壓,就有點抑鬱,不想要他,覺得把他生出來了也是吃苦。幸運的是當是村裡有個算命的,對着他的父母胡說了一番,把他給生了下來,這些都是他長大了以後聽說的,心裡面挺感激那個算命的,就跟他的兒子結拜了兄弟,人算命的做了乾爹。
把自己生下來沒幾年,他的父母就去死了,在村裡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還讀過幾天私書,十七歲那年,也大概就是八十年代末期左右,自己的乾爹,也就是那個算命的,身體不行了,把他還有他兒子叫到跟前說,娃兒啊,你們兩個走吧,去南方,去了哪裡,你們這輩子就能不愁吃不愁穿了。話一說完唐叔的乾爹就閉上了眼睛。
後來唐叔跟自己乾爹的兒子把算命的埋葬了以後,在村子裡借了錢就往南走。八十年代的時候
,社會一點都不安定,兩個人剛出了村子,到了鎮上沒多久,就被一羣混混給盯上了,把他們身上所有的錢都給搶了。
就這麼一下子,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後來還是唐叔心狠,用自己鞋底下嘗的錢,去買了兩把割麥子的刀,拉着自己的把兄弟,趁着天黑的時候,把白天搶他們錢的混混全給剁死了,一個活口沒留。
後面的事,唐叔就沒再說了,只是說反正後來兩個人就靠着這筆錢,跑到了南方,然後幹起了不正當的買賣,這麼多年也算是小有成就。說完以後唐叔盯着我問,你聽出來這裡面的意思了嗎?
想了一下我說,做人做事得心要狠,要不然成不了大事。唐叔緩緩的搖了一下頭說,不全對,總結起來應該這麼說,出來混,不能貪圖小-便宜,基本的道義得有,還有就是不要惹不要命的人,有句話叫做叼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逼急了兔子都要人,當然狠也是一方面,我講的這些對你以後都有大幫助,你記住就行。
然後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根菸以後又對着我說在給你講講我出道以後的幾件事,我聚了聚神,努力的聽着,我知道這是唐叔在教育我,在教導我,在告訴我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還有遊戲規則。
唐叔說自己跟他的把兄弟到了南方以後,什麼都不懂,但是他們兩個有一股子狠勁,在加上自己身上已經背了人命,成爲了通緝犯,索性就更加得什麼都不怕了,到了南方以後也不敢去工廠,就天天在不正規的地方轉悠着,然後開始給人家做馬仔,後來跟的大哥死了,自己也有點名望了,就開始自己做小老大,在後來做大老大。
說道這裡唐叔停了一下,嘆了口氣接着說,再到後來覺得自己做的已經很大了,就有點把誰都瞧不到眼裡,而麻煩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來了,自己的一批貨不知怎麼的就給露了出去,並且知道這批貨的交易地址的就只有他跟他的把兄弟,地點都是臨時換,臨時通知的。
貨泄露了以後,唐叔就知道這次自己肯定就跑不了了,但是他自己想不明白警察怎麼會知道的,連着想了三天三夜,唐叔總算是想明白了,是他的把兄弟把他給出賣了,可是卻又想不出來他的把兄弟爲什麼出賣他。
緊跟着事情變得越發的嚴重,唐叔所有的勢力都被攪空了,自己只能跑路,也聯繫不到自己的把兄弟了。說道此處唐叔笑了一下看着我問道,你知不知道幾年以後,我遇到我的把兄弟他是怎麼說的嗎?
我搖了下頭,唐叔哈哈的笑了,笑完以後說,幾年以後自己在看見把兄弟的時候,是在一個天橋邊上,自己的把兄弟沒混了,幹起了他父親的生意,給人算命,日子過的挺好的,我當時已經進了組織了,我也沒想怎麼樣他,他看見我了以後也挺平靜的,我問他當初爲
什麼那麼做,他就說了兩個字,雪兒。瞬間自己把所有的一切都想明白了。那個雪兒就是他最喜歡的那個女人,不過後來跟我在一起了。接着唐叔又是哭笑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唐叔淡淡的說,陳琦,我今天把我一些事告訴你,就是想讓你知道混社會不是這麼的簡單,當然複雜的不是社會而是人心。我愣了一下,因爲這句話我聽過,是從東哥哪裡聽到的,
然後唐叔指着樓下打牌的那幾個馬仔說,你看看他們,一輩子都只能做別人的馬仔了,因爲什麼,就是因爲他們沒有一股子狠勁,沒有慾望,所有的東西只有自己去拼了纔會得到。剛纔我給你講的這些事裡包含了很多的社會道理,你慢慢的消化吧,你要是從這裡走出去了,肯定會有人在給你上課的,不過估摸不會是像我這個樣子了。
說着就又打了個哈欠,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說哎,還是老了,不服老都不行了,昨天沒睡好,今天又忙乎了一天,現在身體是真的越來越不行了,你要是想好了就給我說一聲,我能把你從這裡弄走的。說完就直接走到了後面小屋子裡。
唐叔說的話裡,包含的意思太多了,有的我能明白,有的我卻明白不了,不過在唐叔提起算命人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個算命的來過霸天,給我算過一命,好像跟唐叔說的蠻像的,想到這裡,我回過頭往唐叔睡的房間瞅了一眼,眉頭緊緊的鄒了起來。
其實就我現在而言我有點顧慮,走肯定是要走的,我一個大老爺們,不能連累我的這羣兄弟們,可是走了以後,我應該去哪裡,去做什麼,現在的時代已經變了,已經不是唐叔門那個時候的時代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變,突然間我心裡空落落的,剛纔的那股子自信,那股子衝動勁兒又沒了。
我又往窗戶下面瞅了一眼,發現那幾個馬仔還在路燈下面打着牌,時不時的往落鳳的門口看着,一時間,我盡然有點羨慕他們,覺得他們這樣的人生就挺好的,又老大罩着,出了事有人抗着。想到此處,我猛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在心裡默默的說,陳琦,你特麼是個爺們,你還有又生的仇沒報,還有幕後的那麼一大羣人沒出來,你不能這麼安生的活着。
有連着抽了幾根菸,一瞬間我心裡的一切都想明白了,那股子狠勁兒又出現了,看着桌子上沒吃完的東西還有啤酒,我找了個袋子裝了起來,開了門緩緩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幾個馬仔一看見我出來,手裡的牌也不打了,就愣愣的看着我,瞅着他們我笑了一下,把手裡的東西提了過去,放在他們的邊上,慢騰騰的說,哥幾個,夠敬業的啊,這麼晚了還守着呢!估摸你們也餓了把,這裡有些東西將就着吃吧,吃飽了以後,回去告訴刀疤,勞資我就呆在落鳳,隨時恭候他的大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