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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然的心裡,有一絲酸楚情緒淡淡地緩緩地漾開了。

他已經轉了溫然的神色,伸手拉着她下了車,“走吧。”

從民政局出來,直接把車開到了超市。

沈放說,只要她樂意,可以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換成新的,全照她的意思和喜好去置辦。

嘉然當然是一點也不樂意,沒見過有這麼浪費的。

一路上還在討價還價,最後得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也是她勉強可以接受的,就是把家裡的牀套被單換成喜慶一點的顏色。

上了臺階,進到超市,這個時間人不算多,但上電梯的時候,沈放還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嘉然走在他的旁爆看着他神情溫然的樣子,心思有一瞬的恍惚。

重逢以來,他都是冷漠的執拗的易怒的面貌居多。可是,他言語再銳利脾氣再壞,也從未對她做過真正傷害的事情,如今仔細想來,根本都是她先惹怒他的。

似乎,他等的求的也不過是她的一個溫和態度,只要她沒有拿對峙的心態來對待他,換來他的愉悅與輕鬆原來是如此容易。

電梯已經上到了盡頭,嘉然因爲一直在跑神,險些被磕倒,還好沈放牽着她的手,才及時護住了她。

“多大了啊你,路都走不好。”他語氣揶揄地說,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路都走不好的小朋友。

嘉然一邊尷尬一邊又有些憤憤然,老實不客氣地道:“我不過是突然在想,的確應該把家裡的那些傢俱啊什麼的全換掉,隨便湊合着就結了婚,實在太便宜你了。”

她這樣一說,正合了沈放的心意。不過太瞭解她的個性了,分明不過是在說說賭氣的話而已。

“隨你換,換棟房子也可以。”

含有錢人的優越感。

嘉然乾脆不理他,轉過身先行,朝着超市裡面走去。

他三兩步追了上來,拉起她的手,卻是朝着入口旁邊的方向走去。

嘉然不明所以,隨口問:“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直接帶着她走到櫃檯前站定。

嘉然也立刻明白了過來。來珠寶專櫃,是爲了買結婚戒指嗎?

“挑一對吧。”他示意。

嘉然瞄了一眼,不太上心地說道:“婚都沒求,買什麼戒指……”

結果沈先生眉梢一揚,自在回道:“你先挑,回頭要我來個現場求婚也行啊。”

雖然根本已經是本末倒置,但如果她覺得遺憾,他也可以把這個求婚的舉動給補上。

嘉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完全有可能說到做到。

她湊到他身爆小聲警告道:“就算你敢丟這個臉,可是堅決不準拉着我下水!”

他偏還很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回道:“不拉着你,我向誰求婚去?”

嘉然無語地,直接轉過臉去看櫃檯裡的戒指,懶得理他。

看中了一對造型很精巧的銀戒指。

櫃檯一心促銷,而且看到站在一旁的沈放是一派衣冠楚楚的模樣,便笑着道:“剛纔聽二位的談話,應該是在買結婚戒指吧?那是不是買鉑金的比較好呢?”

沈放也同意櫃檯的意思,“婚戒還是選好一點的,如果喜歡這對銀戒指,就一起買下來。”

剛纔不還喊着太便宜他了嗎?沒道理爲他這樣省錢,何況她明知道也沒這個必要。

嘉然的態度卻很堅持,“不是錢的問題,我只是不喜歡鉑金的東西。”

看着他,理直氣壯地道:“是你非要買的,我原本就不喜歡戴首飾,不然就算了。”

沈放聽她這麼堅持,知道應當事出有因,於是也沒有再堅持,笑了笑回道:“好,回頭我連銀行卡都要上繳,家裡的事當然都聽老婆的。”

旁邊的櫃檯雖然面露遺憾之色,但還是被他的這句話逗笑了。也許這是人家夫妻間的小情趣吧,總比一單生意都沒做成要強,於是熱情地遞上了那對銀戒指。

沈放先拿起來替嘉然帶上,戒指套進手指之後,他握着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現在跑不掉了。”

嘉然好氣又好笑,實在有些詫異他還有如此孩子氣到無賴的一面。

“好吧,就算要跑,也一定跟你先打招呼。”

這一次,是她主動拉起了他的手,對着他露出神采飛揚的笑。

“賺買東西去!”

沈放看着她難得一見的爽朗笑容,心中明白,這應當是預示着,她和他之間終於有了一個新的開始。

他期待着未來的日子都可以一如今天這樣平和溫暖地相處下去。

回到家,嘉然進廚房裡做飯。

鍋裡煲着湯,她就走回客廳裡去,卻沒有看到沈放。

伸頭朝臥室了一看,發現他居然在動手換被單和牀套,動作十分利落且有模有樣。她實在是詫異極了,他一個三餐伸手的少爺身份,居然也會做這種事。

她就靠在門旁邊看着,下意識露出了微笑。

沈放轉過頭來,見到她笑,揚起眉毫不謙虛地說道:“看到了吧,我不光公事上出色能幹,做起家務來也是很有一套的。”

他還真是大言不慚。

嘉然也不急着拆穿他,笑眯眯地回道:“既然如此,爲了不埋沒你的才能,今天的飯你來做好了。”

沈放是個廚房白癡,嘉然住進來這段時間多少也看出來了,只不過一直沒有點穿而已。

“我做飯很難吃。”

“我會記得給你留足面子,就算介意也絕不表現在臉上。”

這種時候,聰明人的做法應當是迅速且不露痕跡地轉開話題。

“嘉然,我想起來一件事,應該和你說說。”

“什麼事?”

他轉了認真的神色,停下手邊的動作,看着她道:“不要去上班了。”

嘉然怔了一下,蹙眉問:“爲什麼?”

他只是不希望再發生昨天那樣的事。可是這樣的話卻不會當面說出來,他不想她多心。

“不希望你太累了。如果在家閒着太無聊,可以去報個課程之類的學一下。我記得你以前畫畫不是挺好的嗎?”

嘉然的臉色暗了下來,嘲然地笑了笑道:“早不畫了,畫得再好也都是一些虛無的東西,沒什麼意義。”

不過她還是道:“那我就先在家待一段時間吧。”

反正工作上面,她也沒什麼取得什麼成績。那時候一心想着自己會離開,所以纔會做出昨天那樣冒失的舉動。

卻沒想到,隔了一天就已經稀裡糊塗地結婚了,她其實心裡很清楚,自己已經產生了動搖的心思,因爲身邊沒有了親人,所以纔會情不自禁地貪戀起這種屬於家庭的小溫暖。

沈放走過來,見她表情裡閃過悵惘之色,便笑着拍拍她的頭,幾分寵溺地說道:“乖乖聽話,最多給我一個星期時間,等我安頓好公司的事情之後,就帶你出去度假。”

嘉然被他的舉動弄得很無語,她也二十五歲了好不好,又不是在哄孩子。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廚房去。

沈放懶懶靠在門爆看着她的背影無聲一笑。

他想象過有朝一日會和她在一起過上這種居家的日子,卻沒想到它會來得這樣快。

也許世事就是如此,明明是劍拔弩張的困境,退開一小步就是意想不到的海闊天空。

天氣仍是熱,嘉然一個人待在家裡,哪裡都不想去。

坐在客廳裡看着無聊的電視節目,忽然聽到不遠處的手機響了。

她以爲是沈放打來的,走過去拿起來一瞧,發現居然是齊躍。

齊躍,自從那次出遊之後,她一直都沒有再和他見過面,潛意識裡也是在避着他。

盯着手機看了一會才按下接聽鍵。

“喂?”

齊躍見電話接通,在那頭半是玩笑地發起了牢騷:“嘉然,最近都忙什麼呢,我之前發了好幾條短信給你也沒見回……”

她在這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回道:“最近比較忙……”

齊躍自然也不真是來興師問罪的,難得她終於肯接電話,他當然要抓緊時間說事情。

“上次你不是告訴我,小時候是在葡萄園旁邊長大的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重溫一下童年的記憶怎麼樣?”

他的聲音聽起來興沖沖充了滿期待,可是嘉然卻有些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