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畢竟是身份不同了,總要有所避諱。
“我這幾天有點忙,還是不去了吧。”
齊躍根本不理會她的藉口,直接拆穿道:“嘉然,我知道你是想躲着我。可是即使做不成情侶,不表示連朋友也沒得做了吧?你拒絕我,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嘉然在這邊沉默了良久。
他在那邊笑了起來,調侃說:“就出來吃個飯有什麼可避諱的,沈放也不至於是如此霸道的人吧,而且真的機會難得啊。”
也是,現在出去見個面,了不起晚上早一點回來。
“那好吧,你告訴我地點,我現在就過去。”
齊躍見她答應,開心得回道:“別麻煩了,我過來接你。”
她想當然地拒絕了:“不太方便……”
齊躍在那邊愣了一下,大概也是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於是沒有再堅持,將地點報給了她之後,說道:“你到了就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嘉然簡單收拾了揹包,換了衣服鞋子出門去。
第7章(2)
齊躍說的地方是位於市郊的一處新開發的葡萄種植園。
葡萄園的旁邊有一處休閒會所,齊躍和會所的老闆是朋友,於是將嘉然帶去了那裡。
坐在會所二樓的雅座上,服務生送來了葡萄酒。
嘉然端起高腳杯杯聞了一下,便聞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之氣。
齊躍坐在她的對面,對着酒杯淺啜了一口,笑道:“這葡萄酒是旁邊的一家酒莊釀的,雖然談不上窖藏,但味道卻很不錯。”
嘉然也啜了一口,有些酸有些甘的味道,一口下去的確是脣齒留香,忍不住笑說:“我不懂得品酒,也不懂得什麼年份窖藏之類的,所以這種酒完全可以對付我的胃口。”
齊躍笑着回道:“就知道你會喜歡,那就多喝一點吧,反正我請客。”
座位旁邊開了一整扇玻璃牆,可以俯瞰不遠處那一片的葡萄園。
她從玻璃窗看出去,戶外碧空與綠陰相對相映,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景色。葡萄架下正有工人在採摘葡萄,讓她一下子又想起了母親,心裡便是止不住的一酸。
齊躍似乎也留意到了她眉宇間的那一抹黯然之色,執起酒瓶又爲她斟了一杯酒。
嘉然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仍是溫然笑着,說道:“約你出來是想帶你散心的,所以可不可以別露出現在這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會傷我自尊的。”
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舉起酒杯道:“是,不管怎麼樣都要謝謝你帶我來。”
一輪酒喝下來,嘉然喝醉了。
大概是睹物思人的緣故,她纔會一時撤下了顧忌,喝着喝着就喝多了。
感到額角隱隱有些痛,她擡頭去看對面的齊躍,他似乎也有了一絲醉態,可見酒量也不怎麼樣。
“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頭好像越來越疼了。
齊躍雖然也喝醉了,最後的那一點理智還存着在,對着她擺擺手道:“還是暫時歇一下再走吧,你看我這樣子,現在也不能開車。”
嘉然心裡雖然着急,但看着他醉醺醺的樣子,知道他顧慮的也沒錯。且不說會有可能被交警抓到,酒後駕車的確太危險了。
“那好吧,要不你先趴着睡一會,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再走。”
不等她說,齊躍已經自顧趴在了桌子上。
嘉然起先是一個人在旁邊坐着。因爲不是週末,所以這個時段的客人很少,稀稀拉拉坐了幾桌,氣氛很寧馨。會所裡瀰漫着舒緩的音樂,聽得人越發覺得昏昏欲睡。
感覺頭還是很疼,眼皮開始越來越重了,最終她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服務生幫忙將人扶到牀上,安頓好之後轉身出來,見到門口的人就說道:“齊先生,韓小姐似乎有點發燒,不知道是不是剛纔趴在桌子上睡的時候凍到了?”
齊躍眉心微蹙,沉色回道:“知道了,能不能幫我買點感冒藥和退燒藥過來?”
服務生應下之後,轉身走開了。
齊躍在門口站了片刻之後,走進了房中,關上了房門。
放輕腳步,走到牀邊的沙發上坐下,然後安靜地看着牀上那個熟睡中的人。
他是真的有些喜歡她的,雖然起先多半還存着與沈放爭鋒的念頭,但因爲他這個年紀,剛好單身,遇到了一個談得來的異性,對她動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今天把她約來,起先並沒有抱着別的念頭,可是人總是會在特殊的環境下生出不太理智的念頭。更何況,沈放那個人冷漠霸道,韓嘉然跟他在一起根本不會得到體貼的照顧和幸福的生活。
他不過是在爲自己的幸福努力爭取一下,所以完全沒必要覺得慚愧。
忽然有手機鈴聲響起,聲音是從嘉然的揹包裡傳出來的。
他走過去,取出來一看,名字顯示果然是沈放。
他將手機握在掌心裡,一直盯着它看,直到它的響聲停下爲止。
停下也不過幾分鐘而已,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他原本打算繼續無視對之,轉念一想,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於是趕在鈴聲停止之前,按下了接聽鍵。
“沈總,你好。”
對方沉默了許久才用懷疑的語氣緩緩道:“齊躍?”
窗簾並未完全拉上,窗外有一縷刺眼的陽光投射進來,刺得她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思緒有幾秒鐘的空白,她揉了揉眼睛,從眼縫裡看了一眼天花板,陌生的花紋驚得她從牀上“噌”地坐了起來,混沌的思緒瞬間回了神。
環視一眼四周,不遠處沙發上側躺着那個人又是讓她狠狠驚詫了一下。
居然是齊躍!
再看整個房間,顯然是賓館的客房。
她迅速回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想起自己最後的一點記憶還停留在會所茶座那裡,她和他都喝多了酒,所以打算休息一下再回去——
想到回去,她心裡陡然一震,三兩步踏下牀去,迅速拉開窗簾朝外看去。
藍天白雲,陽光明媚,十分清新美好的一個早晨。
也就是說她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夜!
沈放那邊,一晚上找不到她的人,會發瘋的吧?
她努力平復自己慌亂的心思,四下尋找自己的揹包,找到之後就在裡面一陣亂翻騰,翻出手機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沒有未接電話。
翻開看之後她卻愣了一下,居然沒有打電話來?
沒道理會這樣,太詭異了,反而令她更加不安。
她隨手撥了兩下頭髮,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走過去推醒沙發上的人,“齊躍!快醒醒!”
齊躍睡得正香,被她叫了幾聲之後,半夢半醒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虛應了一聲:“什麼事……”
都什麼時候了,他倒是睡得踏實。
也是,他原本就沒什麼事情是需要擔心的,不像她,回去之後很可能會死得很難看。
“你什麼時候睡的,怎麼也不叫醒我呢?”
齊躍又被她搖了幾下,這才迷濛地睜開了眼睛,看了她一眼,神志總算清醒了。
他翻身坐了起來,見她的眼神裡有責怪的意思,抓了抓頭髮,無辜地回道:“我昨天也喝多了,睡得比你還沉。”
嘉然作罷地嘆了口氣,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計較了也是於事無補。
“什麼都別說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說完也不等他回話,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揹包,臉色沉鬱地領先走出房間去了。
齊躍伸了個懶腰站起來,緩步跟了出去,看向她背影的眼神裡閃過一抹深沉的光亮。
沒有耽擱,迅速地開了車離開。
嘉然坐在車後座,翻出手機看一眼,合攏掌心握緊,又忍不住攤開來看一眼。
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翻出號碼打了過去。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她在這頭有些心虛地問了一句:“喂,沈放嗎?”
完全是無意義的一句話,不過是爲了緩和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
駕駛座上的齊躍,安靜開着車,眼神隨意地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電話那頭是簡單利落的一句回答:“是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絲毫動怒的跡象都沒有。
可是這樣的平靜對於沈放來說,才真正是最反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