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絡北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病人。
但是對於這裡面的人來說,伏絡北絕對是難以招惹的存在。
她並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人在想着,等從龍門出去之後再教訓她,她同樣也想象不到,她如今在闕翎兒心目中的印象是多麼的差勁。
洪竟成扭捏的站着,他雖然長得有些陰柔,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表現的如此女氣的時候。
伏絡北不禁朝着他多看了幾眼。
洪家主側身擋住了伏絡北的目光,不卑不亢的朝着伏絡北笑了笑。
作爲一個凡人,卻能夠如此鎮定的面對一羣修者。
難道是真的是因爲在龍門鎮,所以從來不知道法術的厲害嗎?
闕翎兒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即使她是所有人當中,洪家主唯一會表達善意的人。
因爲越是不明不白的善意,越是讓人覺得是個陰謀。
伏絡北日常生活中幾乎沒有什麼娛樂項目,大多數都是在不死林裡想盡辦法去摸兔子的耳朵,或者禍害整個不死林。
但是現在已經出來了,剛開始還將去尋找闕翎兒當做人生目標,但是沒有想到目標實現的過於容易,所以伏絡北的生活略微有些無聊了。
不過她向來會自己找事情幹,她很快就發現了另外的一個人生目標,就是去逗闕翎兒笑。
這可愁壞了碧雲天這一夥子人。
害怕子辰的追究,他們已經儘量壓抑去接近大師姐了。
結果又來了這麼一個,天天跟在大師姐身後,而且將所有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可是實在讓人牙疼。
闕翎兒一行人過來,就是爲了查出殺害碧雲天長老的人。
子辰師叔是最有發言權的人,畢竟死去的兩個長老都是他的師兄弟,這次一起來的又都是一些新生力量,對這兩位長老根本沒有什麼印象。
可是伏絡北十分不待見他,剛開始還能無視他,可他又喜歡在伏絡北的面前找存在感。
一來二去,只要子辰師叔說話,伏絡北就出手教訓,然後子辰師叔躺着,所有人都得聽闕翎兒的。
對於這個結果,伏絡北是十分的滿意,所以就更加的樂意出手了。
房間裡的人偶並沒有在增加了,不知道是因爲他們的存在,讓裡面的妖怪有所收斂,還是因爲它並不需要再殺人。
明明知道里面就是殺害長老的兇手,可是闕翎兒一直都沒有想出一個辦法如何對待裡面的妖怪。
正在他們愁眉不展的時候,卻又出現了新的情況。
事情還得從上次那一次大霧開始說起。
從大霧結束,已經有七天的時間,剛開始大霧散去之後,所有人都以爲只是一次普通的霧氣,即使是龍門鎮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異象,但依舊沒有人將它放在心上。
可是過了兩天,卻似乎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鎮子上的修者哪裡去了?
伏絡北託着下巴,玩着桌子上的茶杯,說道:“所以你們龍門鎮的人到底是把這些修者多放不在心上,都七天了,才發現鎮子上的修者都不見了嗎?”
洪竟成捂着屁股,雖然洪家主說的好聽,但是到了家裡,依舊對洪竟成家法伺候,這一次可不是跪祠堂這樣簡單了,而是生生的打了二十鞭子,全部都抽在了屁股上。
板凳上像是有針在扎一樣,洪竟成只能跪在板凳上,硬生生比在座的人要高出半個頭去。
所以,從他的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伏絡北頭頂上的馬尾,“這裡不是還有一羣修者嘛。”
他真的是單純的看着眼前的這一羣修者,可是無端的卻讓半心半月當人脊背發涼。
修者無緣無故的忽然消失,他們本來還鬥志滿滿的想要找出哪裡出了問題,結果,就被告知:嗨,修者都不見了,你們是剩下的最後一羣修者喲。
碧雲天的一羣菜鳥臉都白了。
伏絡北哈哈笑起來,拍着桌子,捂着肚子,好似要笑得抽筋了。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自黑,你們鎮上的人真好玩。”
洪竟成也跟着傻笑,轉頭看了變了臉色的人們,嘻嘻哈哈的說道:“我跟你說更好玩的呢,你知道鎮上的人,是怎麼發現修者都不見了的麼?”
伏絡北好奇的瞪着眼睛,半擡着頭說道:“說說,說說。”
洪竟成意有所指的說道:“因爲鎮上的人發現自己賣的東西忽然都賣不出去了。”
伏絡北咦了一聲,“竟然是這樣。”
對於修者來說,來到龍門鎮是特別憋屈的事情。
他們所有的法力法寶在這裡都毫無用處,他們彷彿回到了最初,變成了普通人。
這讓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們都不太能夠接受,可是爲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傳說,他們依舊絡繹不絕的出現在這個鎮子上。
他們趾高氣昂的對待着這裡的鎮民,可是,鎮民們對他們,也是一樣看不起的。
因爲他們的存在,使得這個本來應該平凡的小鎮變得十分不同,特別是這羣外來者,還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
可是同樣的,因爲他們的到來,使得他們的生活也變得更加好了。
鎮上的看不起外來者,外來者看不起鎮上的。
他們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如果不是因爲這次修者們忽然全部消失,如果只是一次消失一個兩個。
又有誰會發現呢。
從到達鎮子邊界的時候,闕翎兒就覺得這個地方十分的不詳。
即使面對殺害長老的兇手,單憑他們幾個,也於事無補。
她放下茶杯,說道:“師叔,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先回去稟告師傅再做打算。”
子辰師叔心中也有些害怕,但是這話他是絕對不能第一個提出來。
幸虧闕翎兒提了出來,這讓一直糾結着想要離開的他,十分的高興。但是面子上,他還是要做出一副瞧不起闕翎兒的模樣,“哼,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面,這種人還妄想接管掌門之位。”
說道掌門的位置,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這不是他們敢幹預的事情。
只有半心怒氣衝衝的看着子辰師叔,但是也不敢上去給闕翎兒說話。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伏絡北,雖然伏絡北不怎麼討喜,但是她也討厭子辰師叔呢。
伏絡北歪過頭:“你看我幹什麼?”
忽然被抓包,半心的臉由蒼白瞬間變得通紅,他說道:“誰看你了,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
伏絡北說道:“對啊,我就在看着你呢,所以你爲什麼看着我呢?”
對於不要臉的人來說,無論什麼樣的言語都不能讓她改變一點的態度。
說起來,強硬的好像是半心,但是實際上最後憋氣的,也是半心。
伏絡北拉着闕翎兒的手,說道:“翎兒,你看,那個誰他兇我。”
闕翎兒尷尬的拉開她的手,對着半心說道:“不許對伏道友如此無禮。”
闕翎兒顯然是將伏絡北當做外人,可是伏絡北依舊對闕翎兒的維護十分開心。
無論原因是什麼,闕翎兒維護她了,就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闕翎兒雖然是詢問子辰師叔,但實際上,也並不是需要他的答案。
她雖然性格可以說是逆來順受,但只不過是大部分的時候不願意去爭辯而已。
洪竟成見他們有要走的意思,不由的摩拳擦掌:“也帶着我吧,也帶着我吧?”
半心剛剛被懟了一句,如今心中的熱血還在激昂着,更何況剛剛洪竟成的話也將他嚇到了,不由的有些記仇:“你上次不是還答應你父親,絕對不會出鎮的嘛!”
伏絡北說道:“那個誰,你也太認真了吧,你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
洪竟成:“權宜之計!”
半心哼了哼,還想要說話,又被半月拉住了。
“你拉我幹什……嗚嗚嗚……”
半心纔剛想要反駁,就被半月捂住了嘴巴。
半月朝着伏絡北和洪竟成笑了笑,雖然只是勉強又敷衍的笑容,但總算比聒噪的半心要好的多。
闕翎兒說過要離開,便馬不停蹄的讓衆人收拾東西。
洪竟成和伏絡北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所以兩個人非常開心的坐在大廳裡,等着他們收拾完東西一起走。
霧氣向來都讓人不舒服,阻隔人們的視線,更加討厭的是,總是會在霧氣的另外一端,出現什麼嚇人的東西。
可偏偏霧氣總是會出現,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對抗這種東西。
伏絡北靠着桌子,兩隻腿交疊的放在另外一隻長凳子上。
洪竟成兩隻眼睛緊緊的盯着樓梯口,從眼中折射出急切的光。
就在這個時候,從二樓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這種尖叫並不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而是一種說不出,混合着人類和其他東西的一種聲音。
悉悉索索,彷彿聲音中有着蟲子在爬動的聲音。
伏絡北和洪竟成都站了起來,看着二樓的房間,都是一臉的凝重。
聲音是從掛着許多人偶的房間裡發出來的,那扇門被拆下來之後,一直都沒有裝上去。
兩人站起來,可以在這個位置看到裡面不斷擺動了的人偶——彷彿是隨着輕風浮動的翠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