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行走在深山裡,大家都沒有說話,彩虹靠着妙計和尚,劉倩靠着我。 我悲催啊,妙計和尚他是個和尚,身邊卻是有着如花美眷陪着,還時不時地笑呵呵地看着他,即便是在這烏漆麻黑的深夜裡,也燦爛得如同皎潔的月亮,再瞧我,劉倩雖然算不上醜,但和“漂亮”這個詞,也是絕對搭不上邊的。 也罷,也罷,我本來也不是來觀光的。 在深山裡摸黑走過足足個多時辰,奢藤花老太太突然從腰間不知道哪個地方吃摳出來包藥粉,灑在地上,白色的,但落到地上後,就瞬間化爲無色,消失不見。 我驚訝地看着她,彩虹小聲說道:“這是防止覓蹤蟲的……” 話未說完,她就被奢藤花老太太回頭瞪了一眼,怯怯的,不敢再說話,靠着妙計和尚靠得更近了些。 我隱隱有感覺,我們離黑苗寨應該不太遠了。 果然,只是在十來分鐘之後,我就能夠在夜色中看到影影重重的寨子,雖然看不真切,看那棱角分明的房子,和周圍的大樹顯然還是有不小的差別。 奢藤花的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我們更是不敢輕易說話。 然而,我們不說話,並不代表就沒人說話,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奢藤花,來就是客,怎麼來之前也不打聲招呼呢,我也好招待你們啊!” 奢藤花的臉色唯有變化,說道:“屍麗花!” 屍麗花,我聽彩虹談及過,她就是和奢藤花並稱黑白雙花的黑花,在這苗寨的巫婆裡,她和奢藤花是最爲出類拔萃的兩朵金花,年輕的時候是如此,老了,同樣是如此,威懾力可以說是震懾所有附近的大小苗寨。 沒想到,我們這還沒潛進去呢,就被發現了。 緊接着,我們就被足足二十來個苗族漢子圍住,當然,帶頭的是屍麗花,她看起來,和奢藤花差不多,養顏極好,只是,那蒼老的聲音,配上她的容貌,實在是有些古怪。 我就要掏出四元印,既然被發現,那似乎沒什麼好多說的。 在我身邊的巫前輩卻是突然伸手摁住我的手,輕聲說道:“別衝動。” 那屍麗花耳朵挺靈光的,瞥向我,陰陽怪氣地說道:“年輕人,還是別太沖動的好,血氣方剛,剛則易折啊!” 我沒有說話,奢藤花說道:“屍麗花,我們落到你手裡,你說你想怎麼樣吧?” “怎麼?” 屍麗花瞪大眸子,“奢姐姐,你這是在和我談條件麼
?” 奢藤花笑道:“你會給我談條件的資格嗎?” 屍麗花搖搖頭,“當然不會,奢姐姐你可是白花啊,我怎麼能讓你委曲求全呢,要不,你帶着白苗寨投到我們黑苗寨門下,那樣,我們就是一家了。” 奢藤花嗤笑,“癡人說夢。” “呵呵……” 屍麗花也笑,“那麼,奢姐姐,妹子我就對不住了!” 這老太婆,臉色說變就變,猛然喊道:“把他們抓起來。” 就這樣,我們束手就擒,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實在是沒得反抗,雖然說柳伯和巫前輩,還有奢藤花都實力強悍,但是這裡可是黑苗寨的地盤,黑苗寨裡,總不至於只有屍麗花這麼獨個高手的,天知道暗處是不是還隱藏着別的高手。 我們一行七人,被這些黑苗寨漢子團團圍着,押往黑苗寨子裡。 黑苗寨的吊腳樓顯得比白苗寨要密集些,看來人數不少,難怪他們會有吞併其他苗寨的心思,這世界就是這樣,講究個均衡,均衡方能和平共處,一旦哪方更爲強大,就會衍生吞併的想法。 夜黑的苗寨,除去我們之外,沒有人走動,只有蟲子和葉子的簌簌聲。 很快,我們就被押到個木樓裡面,裡面都是粗大的木柵欄,還有許多樹葉子,泛着腐朽的臭味,不難想象,這是黑苗寨的大牢,只是,裡面壓根就沒有關押犯人,起碼,我沒有看到,他麼的,看來我們還正巧趕上了,這他麼的就是住新房子啊! 或者說,這是住老宅,天知道這牢房有多少個年頭了。 “進去!” 這些個黑苗寨的漢子挺兇的,把我們朝裡面推攘,大聲嚷嚷。 我有些生氣,但見着巫前輩和柳伯,還有奢藤花都沒有反抗,我也就沒有說什麼,這些個大佬都沒有咋呼,我這個小愣頭青去咋呼,那不是找死麼,我可不認爲這個屍麗花是個什麼善茬,本應該老,卻始終不老,像是天山童姥般的女人,都是讓人害怕的。 男女共牢,這下好,我對巫前輩拜師沒有成功,倒是結下了牢友之誼,這人間三大鐵,一是一起扛過槍,二是一起扛過槍,三是一起做過牢,我能夠和巫前輩有這樣的緣分,也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 屍麗花站在牢房外面笑笑,說道:“奢姐姐,那妹妹就委屈你了!” 說完,她志高氣昂地離開,還留下足足有是個黑苗寨的漢子看着我們,看着他們腰間都是囊囊鼓鼓的樣子,我就知道
這些漢子都是身懷蠱術的人,看來,這屍麗花明面上沒什麼,但在心裡,還是頗爲忌憚我們的。 待得屍麗花走後,我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苦思冥想。 雖然我黃山很難活過三十歲,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想死在這牢裡,我還有很多放不下的人,譬如小鈴、父母親人,還有我那些兄弟們。 然而,我還沒有來得及想辦法,腦海就被劇痛佔據。 雖然我承受這樣的劇痛已經十多年,但是,仍是痛得滿地打滾,莫說是妙計和尚、巫前輩、劉倩他們,就連那些個看守我們的黑苗寨漢子也嚇得不輕,巫前輩和奢藤花驚奇地看着我,問我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卻是痛得說不出話來。 劉倩精通華佗法,但華佗法也只是在封刀、接骨等方面出類拔萃,靈魂方面,她顯然束手無策。 奢藤花面色凝重地給我檢查,最終卻也只是搖搖頭,嘆息。 “看來是靈魂方面的問題,可惜,我對救治靈魂也沒有什麼辦法。”奢藤花說道。 靈魂不像是肉體,是靈體,是最難救治的。 不知道過去多久,劇痛終於逐漸消散,我的手上青筋畢露,人還在不自禁地抽搐着,看着他們擔心的樣子,我勉強扯出個笑容,說道:“我沒事……” 柳伯問道:“小山,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柳伯家裡學習蛇法的那段時間,他也察覺到我的不對,曾經問過我同樣的問題,只是,當時我只是隨便敷衍過去,現在,看着妙計和尚他們關心的樣子,我覺得,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說道:“我小時候被王八精附體,現在它在跟我爭搶肉身的控制權呢!” 其實,事實也不是這樣,應該說,是王八精想脫離我的靈魂,破開封印。 在牢房裡,我們呆過足足兩天,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天色,只是看手機才能知道時間,而且,這破地,連個手機信號都沒有,我說屍麗花那老妖婆怎麼連手機都不拿走我們的呢,原來是有恃無恐。 這老妖婆,真是太沒人性了,足足兩天,我們粒米未盡。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到有兩個黑苗寨的漢子正在開門,屍麗花也站在他們的後面,這個老妖婆,我這倒還是這兩天來頭次見到她,在她的身邊,還有個穿着黑色紗衣,用黑紗蒙面的玲瓏女人,即便是在這佈滿惡臭的牢房裡,也仍自散發這誘人的漪邐香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