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間,我看見了一個令我無法不驚訝的畫面,我見到了另一個我,他正躺在雪白的牀上,全身上下插滿了奇怪的管子,還有幾臺一閃一閃的機器正陪着他,而他只是閉着眼睛,我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也感覺不到他的生命力,他彷彿隨時就會死掉……
不,我不要他,我不要他死!
突然,腦中傳來了無法抑制的疼,我無法忍受這樣的疼痛,只能痛苦的捲縮在地上呻吟,可是……來來去去的許多人,他們每一個人來扶我,每一個人看見我……腦中靈光一閃,我原本因頭疼而模糊的思緒漸漸變的清晰,淚,唰的就流了下來,原來……原來……
“陽,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呀?”
耳朵中傳來一聲又一聲擔憂的聲音,看着躺在牀上的人離我越來越遠,我終於忍不住大喊道:“不……”
“陽,沒事,沒事,不過是夢而已,不怕,不怕,”夢中冥陽淚流滿面,臉色蒼白無力,讓冥邪十分擔心害怕,不得不將他從夢中拉回來!
“澗???”伸手撫摩着他的臉,淚流滿面的望着他,眼中盛滿了愧疚和抱歉,喃喃的道:“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傻瓜,有什麼好對不起的,”雖然他夢到些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眼中的愧疚和歉意,冥邪看得十分清楚,但是他不敢問冥陽爲什麼道歉,也不敢問爲什麼流淚,只能緊緊的抱住他,給予他支持的力量!
“……”
鬆開他,是啊,我爲什麼要道歉,他和他根本就是不同的兩個人,而我,不過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今天他們還愛我,那明天呢,後天呢?總有一天,他們會發現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那我該何去何從,天啊,我到底是怎麼來這裡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要呆在這裡,我不要……
“陽,你沒事吧?”冥陽從醒來後的表現,以及他臉上細微的表情都沒能逃過冥邪的眼,他總覺得冥陽很不對勁,真的真的很不對勁……
“謝謝,我很好,”委婉的拒絕他探過來的手,他的觸碰讓我覺得很尷尬,就算他是我哥哥,我好象也不該和他如此親密吧!
“沒事就好!”
冥邪很確定他有事,卻又猜不出是何事,只能望着他,冀望從他眼中獲得一點提示訊息,但他註定要徒勞無功,因爲他怎麼看也看不出,怎麼望也望不進冥陽的心,就如同他註定無法擁有冥陽一般,他愛冥陽,但他終究無法得到同等的回報!
“我想睡了,”只有一個人思考的時候,我才能理清楚原因,我到底是怎麼來這裡的,我又爲何而來,我來了,那他又去哪裡了呢?
“好,你睡吧,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此刻冥邪的思緒也很亂,他懷疑冥陽恢復了記憶,但冥陽的表現又不像恢復了以前的記憶,以前無論冥陽和誰疏遠,也不會如此冷淡冷漠的對待他,但是……現在的冥陽對他不冷不熱,卻含着莫名的愧疚,他真的很想敲開他的腦袋,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爲什麼如此令人難懂,卻有如此放不開手?
閉上眼睛,本以爲我會睡不着,沒想到,數不到二十,我已經讓疲倦帶入了深淵谷地,不知道那裡會不會有我所想要的答案!
“你是不是很困惑?”
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個詭異聲音,我仔細傾聽,卻感覺四處都是他的聲音,我想要離開,卻無法邁開步伐,只能揚聲回道:“對,我很困惑,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我不是該死了嗎?”
“宇宙無窮盡,所有的事情都可能發生,而發生在你身上的只不過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而已,”黑暗中再次傳來那非男非女的聲音,只聽他或者是她,平靜無波的敘說着,“你和他,本就是一體,你與他,相互相成,你們之間註定了要糾纏,你們之間註定了愛恨兩全,你們之間也註定了會在一起……”
“我只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想要回去,”我纔不管他(她)沒頭沒尾的話語,就算我懂,我也好裝不懂,“你告訴我,我到底能不能回去?”
“當然能,畢竟你不屬於這裡,”說到這裡,那人卻停住了,只感覺到他彷彿在微微嘆息似的,“但是……你需要等待一個機會,一個他舒醒,你沉睡的機會,不過……這個機會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現的,你就安心呆在這裡吧!”
“什麼叫我沉睡他舒醒??”這個問題本身就不可能成立,此刻我是他,他亦是我,我們之間怎麼可能一個沉睡一個舒醒呢?
“呵……呵……”
黑暗中傳來了他的笑聲,此刻他是男,就不曉得他是真男還是假男,我從沒有如此焦急過,感覺內心一把無名火想要燒了這裡,無法沉住氣,怒問道:“你笑什麼笑,有那麼好笑嗎?”
“不,一點也不好笑,”空氣因子將他的話再次傳達到冥陽的耳中,“不過……等你下次見到我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什麼叫一個沉睡一個舒醒?”
“那下次是什麼時候?”我的問題一出,卻得不到回答,不禁讓我心生不滿,對着一望無垠的黑暗喊道:“喂,你還在嗎?你快回答我呀,下次見到你是什麼時候?”
得不到回答,我知道他已經離開了,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和我說這些,不過我可以肯定,他是我離開這裡回去的出口……他到底是誰?上帝?天使?撒旦?冥王?菩薩?佛主?
疑問在我腦海中無限的繁衍,讓我越想越覺得困惑、痛苦,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呀,到底是爲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