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參見太子殿下!——”
太傅朗聲一拜,原明錚虛扶了一把,原本疲憊的臉色難得煥發了些。
傅西凡有些僵硬的回頭,對上男神一本正經甚至略帶欣賞的臉,無形中有點羞恥,他故作鎮定的點點頭。“太子殿下!”
“往日倒是看輕了西凡,沒想到士別三日,西凡也不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原明錚說罷,笑了笑。“讓太傅與西凡憂心是我的不是了。”
太傅慨嘆。“太子言重。”
原明錚似乎明朗了許多,對傅西凡也和顏悅色,他坐在傅西凡左側,只要傅西凡餘光一掃就能瞧見,見原明錚目光放在桌案上,傅西凡興奮的咳嗽一聲。
“太子,講到爲政了……”傅西凡小聲道,順帶朝原明錚齜牙。
原明錚難得沒有置之不理,他淺淺一笑。“嗯。”
昨晚和蘇泠月去了豫安城外的靈安寺,蘇泠月令人意外的一直不甘不願的諂媚,甚至言語中略帶酸儒之氣與野心。蘇泠月一直在不着痕跡貶低傅西凡,貶低許許多多與原明錚略有交情的人,貶低這天北朝制度,嘲笑傅家,嘲笑那些位高權重的人,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原明錚越交談越失望,大概是美人只可遠觀,當他近的信手可玩之時,便發現當初那些才名、那些令人振聾發聵的詩句,都是因爲追逐的過程和距離讓幻想愈發美好,當幻想化歸真實,那些欣賞被輕輕擊碎,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泠月公子此人最終竟然令原明錚升起不過如此、世人欺我的念頭。
那家靈安寺的確香火興盛,蘇泠月纏着他在寺中留下了一紙願望,那曾經令原明錚讚不絕口的小楷顯得秀氣又故步自封,他有些不耐煩,但又不好直接將蘇泠月留在寺廟,只好與他一同等待日出來臨,聽他睨着眼吟幾句詩,目光微沉,等回宮趕來尚書房,一身衣物都來不及更換,就聽見傅西凡一番懇切的話語。
原明錚不由得細細看了眼傅西凡,他最近似乎沒有再大哭,聽到興處,還會情不自禁的露出酒窩,左腳總是挪動,像是靜不住似的,看着也不如以往那般招人煩了。
劉裕觀察到原明錚不加掩飾的目光,他有些不服氣的握緊了手中的毛筆,身邊的二皇子感受到伴讀低沉的情緒,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身子。
“哼,狐假虎威。”劉裕故作不屑。
傅西凡則是一身輕鬆,他道:“那也得身邊有猛虎爲伴……呵呵……劉兄肯定不懂,畢竟二殿下還是隻小奶虎呢。”
“你!……”劉裕恨恨,小聲威脅道:“傅西凡你等着,就算你腦子開竅了,也翻不出浪來,等會兒騎射的時候……我會好好教教你的。”
傅西凡下意識看了眼原明錚,原明錚顯然聽到了劉裕的話,但卻沒有加以制止,顯然默認了劉裕的挑釁,傅西凡有些悶氣,應道:“一定奉陪!”
男神怎麼可以這麼不護短,一點都不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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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西西竄天猴來啦,猴賽雷!~你在尚書房大顯神威的英姿在我的心裡縈繞不去唔哈哈哈!!】
傅西凡正在整理袖子,“等會兒還要和太子去上騎射課,印象裡那位武將張大人很討厭我啊!……”
【因爲西西寶貝兒你之前連弓都拉不開,張大人讓你上馬溜一圈,你說馬長得太兇了,然後在他面前哭了,臥槽……哈哈哈哈你哭了還蹭了他一手的鼻涕……】
“……黑歷史就別提了……”傅西凡嘴角一抽,換上了便於行動的衣服,原地跳了跳,覺得自己英姿颯爽,“走!讓我們點燃竄天猴,牛比炸上天!……切,劉裕那個小碧池,我分分鐘讓他知道天高地厚!……再怎麼也做了一世的將軍,我的拳頭都癢癢了!”
傅西凡摩拳擦掌,恰好劉裕早到了,一手牽着二皇子,一手拿着一把木弓,而二皇子正在玩一把小弓,吵嚷着要打鳥兒。一旁的原明錚則在擦拭一把玄鐵弓,周邊人倒沒人敢打擾他。
看見原明錚那張帥臉認真的模樣,傅西凡蠢蠢欲動的跑過去,道:“太子殿下!——”
原明錚望了他一眼。“怎麼沒帶弓箭?”
傅西凡沉醉在男神的低音炮,喃喃道:“我找了好久,屋子裡沒有,想着等會兒……可不可以借用下太子殿下的!!我不會弄壞的!”
並未直接拒絕,原明錚掂了掂手中的玄鐵弓,笑了。“怕是你這身板兒用不了……劉裕此人……你不必耿耿於懷,你是我的伴讀,一步一步來,別想着一蹴而就。”
傅西凡撇了撇嘴,顯然因爲原明錚的小看而不爽。“你讓我試試……別說我百步穿楊呢!”
“傅西凡!”
傅西凡轉過身,叫他的人正是與他不對盤的張大人,張大人一臉絡腮鬍,眉間一股凶氣,傳聞張大人祖上是匪徒出身,後來與天北先帝結義之後歸順了朝廷,張大人也因爲一身好武藝而被陛下派來教授皇子騎射。
張大人老遠就看到傅西凡像只野猴子在太子面前蹦來蹦去,他是個粗人,倒是覺得傅西凡這樣活蹦亂跳至少比以前消消沉沉來的痛快,不過聽到傅西凡不知天高地厚的話還是有些不喜。
“傅西凡,你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老夫嗎?!”張大人冷哼一聲,“今日你也不必誇下海口,去那邊蹲馬步。”
劉裕嗤笑,二皇子一臉懵懂。
“張大人!西凡早就苦練好馬步了,正想攬弓騎馬,做天北好兒郎呢!”傅西凡說着,並不畏縮,在張大人面前規規矩矩的蹲了個馬步,雖然身子弱,奈何動作標準,張大人被反駁也沒有生氣,倒是覺得傅西凡終於有了點男兒模樣,上次一番教誨諷言看來是激發了傅西凡的血性了。
“好,好!西凡同大家一起去校場。”張大人笑道。“老夫有一把年輕時用的木弓,西凡姑且先用吧!”
“謝張大人了,我就借用太子殿下的就可以啦……”傅西凡笑眼彎彎,有些狡黠的躲在原明錚身後,原明錚這次倒沒有出言阻止。
“過猶不及,不過你小子也得嚐嚐苦頭才知道深淺!”張大人不甚在意。
劉裕拿着木弓,悄悄迎上傅西凡,“等會兒我們就來比比,太子殿下的玄鐵弓可不是小兒玩意,你可別連弓都拉不開……”
傅西凡瞥了一眼,“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靶子設在百米之外,各位盡力而爲。”張大人指着遙遠的草靶子,遙遙的比了比紅心,彎弓一箭,匪氣十足,而箭羽不出意外的射中紅心。
張大人的確百步穿楊,傅西凡暗自點了點頭,只見劉裕挑釁的望過來,順手搖了搖手中的弓箭。
原明錚放任兩人的暗流涌動,他大概更想知道如今的傅西凡究竟是什麼樣子,這種變化似乎不壞,如果傅西凡真的爭氣,把他培養成左膀右臂也未嘗不是一步好棋。
劉裕和傅西凡交鋒似的互相看了眼,各自站在靶子前,劉裕揚起木弓,笑的囂張。
“借殿下愛弓一用了!”傅西凡倒是毫不客氣,他手指摩挲了下玄鐵,冰涼的,這是原明錚的弓,想來就心潮澎湃。
傅西凡個子不高,甚至有點小巧,他舉着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玄鐵弓,臉色卻沒有太大的變化,右手雖然包着紗布,但是暗傷早被系統治好,他一把拉開弓弦,此刻劉裕的神色才凝重起來,只見傅西凡身子一側,箭頭直直對準身邊眼望紅心的劉裕。
劉裕一陣寒意,他驚叫:“傅西凡,你想鬧出人命嗎!?”
傅西凡一笑,但是劉裕卻笑不出來,弓箭的鋒芒讓他膽寒,他的心境也受了影響,木弓不穩,射出去的弓箭只是堪堪中了最外環。
“你耍詐!!我不服!”劉裕雖然不至於百發百中、箭無虛發,但也是張大人的愛徒之一,如今發揮失常,倒是傅西凡緩緩移開玄鐵弓,朝着自己的箭靶定睛一看,箭飛速射出,正中靶心。
“怎麼會……”劉裕有些呆愣。“你作弊了!”
劉裕搶過傅西凡的弓,那把弓的確沉得很,劉裕的心也沉了。“不……”
“成王敗寇。”傅西凡自信昂然,“我纔是最適合太子的伴讀,才能跟隨未來的明君!”
“你……你使了什麼詭計……”
劉裕怔忪間,傅西凡朝着不遠處正在玩小弓的二皇子招招手,對方小跑過來,傅西凡在二皇子耳邊附耳一言:“二殿下,你知道你的伴讀哥哥今天一直在和我說什麼小秘密嗎?”
二皇子捂住嘴,“是秘密的話……就不能知道了……嗚……”
“你的伴讀哥哥太壞了呢,他說二殿下老喜歡尿牀,還喜歡咬手指,還喜歡偷看漂亮的宮女姐姐,說二殿下是個小壞蛋呢,我實在氣不過,不願意替他保守秘密了……”
“我……我沒有尿牀QAQ!!也不是壞蛋QAQ!!”
二殿下一臉我要跟你絕交的表情望着劉裕,嚶嚶嚶的跑開了,劉裕顯然沒有緩過神來,他狠狠一推傅西凡,“你說些什麼胡話!——二殿下——二殿下等等——”
向後一仰的傅西凡被身後的原明錚一把扶住。
男神若有所思的臉放大在眼前。
【西西幹掉討厭的炮灰劉裕,竄天猴來一個!】
“傅西凡。”
【喲喲喲!你成功引起了霸道太子的注意,牛比哄哄!】
“你想……成爲我真正的心腹嗎?忠誠於我,而不是傅家。”
“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