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1 那些被允許任性的年代(4)
雨水早已經停了,老公寓被沖刷之後倒也顯出幾分明淨。
春意終究現了蹤跡,爬山虎密密麻麻蒼黃的枝蔓上,終於有了幾片綠色。看在眼裡,不由得多了幾分喜氣。
司彌站在樓下看那個老舊的小陽臺,脣角勾起來,不知道蘇信生氣起來是什麼樣子?
“蘇信,你在嗎?”阿彌敲門從來都是輕柔的兩聲,篤篤,篤篤。
門嘩啦一聲從裡面打開,阿彌擡腳便向裡面走去,眼睛裡那個少年的嘴巴張張合合最後抿了起來,勾勒成一副美麗的素描畫。
“嘩啦!”耳朵裡出現這聲響時,阿彌的身上已經五顏六色。那大概是一種連美術系的高材生都無法描繪的色彩,盡數鋪陳在阿彌身上。
她的白色羽絨服,在少年的薄薄怒氣裡,在這桶頗有創意的攪拌式油漆下,徹底報廢。
油漆從身上滴落,流了滿地,阿彌咬緊了脣,捏住鼻子,風一樣衝進了衛生間。
身後的蘇姓少年,卻放聲大笑,毫不掩飾。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司昂當時看見他滿身油漆的樣子會笑成那樣了。
阿彌不記得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是怎樣的,只聞得到撲鼻而來的油漆味,噁心感從胃裡泛起來,趴在馬桶上乾嘔了很久才緩解。蹲坐在地板上,司彌心裡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滿足感,蘇信並不是那樣脆弱的,他會惡作劇,他是鮮活的。可是這種滿足感漸漸消散在刺鼻的味道里,難聞的油漆味,是她最討厭的味道。
休息了片刻,司彌才脫掉衣服扭開生鏽的花灑,花灑是壞的,一滴一滴往下滴水,挑戰她的神經。她終是被南方的冬天凍到了,只得恨恨的呼喚這屋子裡唯一的男人,“蘇信,蘇信。”
“阿彌。”蘇信幾乎是立刻出現在衛生間門口的,他的聲音還保持着難以言喻的快樂,二聲音調生生被他拐成了四聲調。
“幫我去廚房燒一壺熱水,要快,我很冷。”
蘇信站在門口想了想,又看了看廚房,轉身去臥室抱了一牀被子,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扭開了衛生間的門,一頭紮了進去。
“阿彌,給你被子!”蘇信的呼喊聲透着愉悅,卻在看見司彌雪白的身體之後,變了臉色。他像看見什麼恐怖的物體,驚嚇着往後退,緩緩蹲下,抱着自己的頭。
司彌的眼神暗了一下,利落的套上長毛衣,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輕輕抱住那個冰冷的身體,“蘇信,你看看我是誰,我是阿彌,我是阿彌。”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