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季月把拖布一扔,反手重重的關上房門。
“什麼東西。”
“阿月,當時我們怎麼約定的?”
樊季月一僵,心虛的轉過身,慢吞吞的走到牀邊。
“你又沒說幾天,我也不算違約。”
“你就是吃定我你狠不下心。”
樊季月聽完一笑,撐着下巴在牀邊坐下;“我還吃定你心疼我,吃定你在想我。”
蘇培天搖搖頭,把手伸過來。
樊季月握住。
“這麼涼,不要再碰涼水了……下次再想過來,就扮演成護士吧,林先生應該有辦法的。”
“yes,sir!”樊季月把他的手攤開,看到他手指上厚厚的繭子,那是摸盲文摸出來的,樊季月伸出手指,沿着他的生命線一路畫下去:“這麼長,簡直要到頭了,培天,你要活到成仙嗎?”
蘇培天笑起來,習慣了她的無厘頭:“這些東西不作數的。”
“當然作數,不然那麼多大仙是靠什麼吃飯的?等等,你的愛情線……”
樊季月賣了個關子,想等蘇培天提問。
可等了又等,蘇培天始終一臉淡然。
樊季月懈氣:“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蘇培天搖頭。
樊季月吃不定他在想什麼:“你就不好奇,你會有幾個女朋友?會經歷幾段感情?”
蘇培天依舊搖頭。
樊季月嗔道:“果然是木頭,你嫁給樹葉好了。”
蘇培天見她惱了,這才微澀的開口:“原本……就該是一個。”
一人一線,忠貞到底,管它什麼勞什子的愛情線。
樊季月悄悄的紅了臉,說他木頭倒是冤枉了他,他說起情話,恐怕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抵檔。
兩人又聊了一會,樊季月起身幫他倒了杯水。
每次她過來,蘇培天都說不渴,可明明嘴脣乾的脫了皮,就是怕樊季朋動來動去傷到腳。
雖然說有護工,可終究還是拿工資做事的,細心程度怎麼能及得上樊季月。
樊季朋在家裡也是個被人伺候的,可是一遇到蘇培天,她就叫想拿出幾分賢妻良母的氣質來,可能是因爲心底一直暗暗的希望大家在提到蘇培天,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娶了一個即漂亮又能幹的妻子,而不是他悲慘的經歷。
“慢慢喝。”
蘇培天喝了兩口,便搖搖頭。
他現在行動不便,喝多了總有些不便,爲了避免麻煩,他現在都很少喝水,連飯也吃得不多。
“這怎麼夠?”樊季月聽醫生說過,蘇培天現在吃的藥物會讓人發渴,病人也要經常喝水纔能有助藥物的吸收。
蘇培天搖頭,示意她拿開吧。
樊季月不依,硬是逼着他又喝了幾口,這才放下。
接下來,樊季月總是趁着兩人聊天的間隙逼他再喝上幾口。
樊季月一直想問問蘇培心的事情,可這是他的家事,她總覺得還是蘇培天自己告訴她比較好。
樊季月削着蘋果,冷不丁想起這蘋果也是蘇培心拿來的。
“不吃了,我們吃香焦。”
蘇培天笑道:“何必和吃的過不去,不要浪費了。”
“改天我買給你。”
蘇培天知道她在氣什麼。
能有這樣一個女孩,可以放下身段屈就他,處處關心體貼,爲他的平鳴不平,他還有什麼可祈求的?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樊季月悶悶的剝着香焦皮:“我一個外人,不好打聽這些。”
蘇培天側頭,尋着她的聲音:“又說氣話,你怎麼會是外人……”
樊季月一徵,脫口道:“那我是你內人?”
“……”
話畢,兩人的臉都紅了。
樊季月伏着臉皮厚,打着哈哈:“你看我多聰明。”
蘇培天眼眸微垂,長長的睫毛蓋住那一片羞澀,臉頰也終於有了健康的紅暈。
樊季月把香焦往他嘴邊一伸:“我剝的,肯定比任何香焦都好吃。”
蘇培天張口吃了,細細的咀噯,嚥下,然後點頭。
樊季月覺得這比世上任何的情請都動人,心裡是一種被充滿的溫暖,安定而寧靜。
“下次……他再過來,你不理他就好了……他分明是想……”樊季月把後面傷人的話嚥下去,“總之,你就是太善良了。”
蘇培天何嘗不懂。
從蘇培心找到他的第一天,他就明白這個弟弟想做什麼。
“當年,我們都住在一個院子裡,培心長的瘦小,總是被人欺負,我總會幫他出頭,他就很粘我,後來叔伯做了生意,生意越來越大,商場上的那些陋習也越來越多,父親看不過,兩人的嫌隙也越來越深,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我和培心的關係,再後來,叔伯倒賣了一批假貨,警方聞風而動,當時帶頭的就是我父親,兩家的關係也是那時開始惡化的。”
蘇培天停了一會,才繼續道:“後來父親因工重傷,補償遲遲未到,家裡花光了積蓄,媽媽只好向叔伯開口……兩個月後,父親去世,局裡爲了補償,分給了我家一套房子,我們就搬過去了,從此,兩家就再也沒有來往了。”
蘇培天沒有說叔伯倒底借沒借錢,可樊季月聽的明白,分明是蘇培心一家見死不救,培天的母親纔會心寒離開。
“大人的錯,不該怪罪在孩子身上,聽說叔伯幾年前就去世了,老一輩的恩怨到此爲止吧。”
樊季月甘心:“你們根本沒有搬出z市,他們如果有心尋找怎麼可能找不到?蘇培心竟然還說找了你這麼多年,他分明在撒謊。”
蘇培天淡淡道:“只要他沒有傷害到其它人,我便……”忽然停住,表情一凝,眉頭深深的皺起。
樊季月嚇的站起來,焦急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了?我去叫醫生!”
“不……”蘇培天只說了一個字,表情更加凝重。
樊季月不知道他倒底怎麼了,急的簡直要哭了。
蘇培天僵直了幾秒,忽然道:“阿月,你先出去。”
“我不,你都這樣了我怎麼能出去?我去叫醫生!”
“先出去,聽話。”
“我不我不我不!”
蘇培天拿她沒辦法,臉色突然變得殷虹:“幫我叫一下警衛吧。”
樊季月一愣:“叫警衛?你叫他幹什麼?生病叫醫生啊。”
“我……”蘇培天難以啓齒。
樊季月盯着他幾秒,忽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要去……”說着,自己的臉也紅了。
蘇培天更加困窘,頭幾乎轉到一側去,右耳紅的滴血。
樊季月心裡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一張臉如同火燒一樣。
“叫……警衛……”蘇培天的聲音沙啞至極,顯然己經無法再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