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色的海水漫過金黃色的沙灘,落日的餘暉席捲了綿延的蒼山,自被放逐這座荒島以來,神已經忘了他在這兒等了多久。
他在等什麼?
他不記得了……
也許是在等神族一個公平的決斷。
寂寞從骨髓裡蔓延出來,瘋狂的在他的血肉裡生長。
日出,日落。
月升,月隱。
時間在流逝,唯獨不變的是永恆的寂寞。
後來,他開始照着自己的樣子,用泥土裡捏了一個小傢伙。只可惜小傢伙不會哭不會笑,他凝視了小傢伙很久,取出了自己的半顆心臟放入他的胸腔內,用神的祝福賦予了他靈魂。
小傢伙會哭了,會笑了,會拽着他的袖子喊爹爹。這個時候神就會將他抱在懷裡,皺眉說道:“夙,叫我夙。”
小傢伙眉開眼笑的叫了一聲夙,問:“那我叫什麼?”
他從地上撿起一塊似玉的淺黑色石頭,擡眸望了一眼頭頂的桑樹,輕聲道:“桑爲姓,玖是你的名,你叫桑玖。”
“桑玖……”小傢伙咬着手指頭看他,滿臉我不懂的表情。
神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
再後來,桑玖一天天的長大,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和神一起坐在海邊看日出日落。
後來的後來,桑玖終於驚覺,原來每一天的日子都在重複着。
“很無聊呢,這麼多年了,什麼也沒變。”他試探性的說道,看了神一眼,“你覺得呢?”
神的身體微微一僵,掩在長袖之下的手不由得握緊了,沉默了片刻,他的面上攢出幾許笑意,似是渾不在意的問道:“桑玖覺得無聊了嗎?”
桑玖認真點點頭。
神又沉默了,這次他沉默了很久,看着桑玖的眼睛,輕聲道:“那我便教桑玖做一些快樂的事,好不好?”
“快樂的事?”桑玖一怔。
神點頭。
“好啊。”桑玖高興地點點頭。
“到我懷中來。”
少年猶豫了一下,朝着他走去。神將他拽入自己的懷中,解開他的衣襟。桑玖呆了一呆,連忙握住他的手,滿臉不解。
“做快樂的事……”神用魅惑的聲音說道。
桑玖的手慢慢鬆開了。
神脫了他的上衣,又去解他的褻褲。雖然桑玖不理解他的動作,出於本能的,他還是差點跳了起來,卻被神握住了腰身。
“別動。”神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修長的手指慢慢滑上他的胸膛,捏住了粉嫩的小果實,輕輕撥了一下。
“唔~”桑玖身體一僵,不自覺發出一聲悶哼,擡起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神緩緩勾起脣角,呵的一聲笑了,手指如靈活的小鹿,極盡手段的逗弄着兩顆小果實。
桑玖的臉色早已緋紅一片,身體宛如一攤春水,軟在了神的懷裡。他無力的抓着神的袖子,微微張着脣看神,神忍不住俯身含住了他的脣瓣,細細的舔*吮。
桑玖面色更紅,腦海中轟的一下,彷彿有什麼炸開了,暈乎乎的,快樂的事,說的就是這個麼?正當他迷迷糊糊的想着,神的手指忽然放開了挺立飽滿的小果實,轉而穿過褲腰,握住了稀疏叢林中的小野獸。
桑玖的身體一顫,感覺到神的手開始滑動着,接着他的身體起了不可思議的變化。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瞪着神。
變大了,好像要炸開了……
“嗯……”他的眼角被逼出淚水,感覺到被神掌握在手掌中的地方變得越來越不像是屬於自己。所有的感覺都彷彿集中到了那一點,想要釋放出來,卻找不到出口,又是難受,又是歡愉,兩種感受不斷的衝擊着他的神經。
忽然,所有的感覺都到了一個臨界點,噴發的瞬間,像是被人拋到了大海深處,又像是踩在了雲端,暈乎乎,分不清東西南北,腦海中似有白光炸開,強烈歡愉瞬時充滿了他的整顆心臟。
桑玖呆住了。
神對他微微笑着:“感覺到快樂了嗎?”
桑玖怔怔的點頭:“很奇怪,很奇怪,可是感覺很開心。”
……
……
後來只要一有時間,桑玖就會纏着神做快樂的事。神偶爾會溫柔的將他攬入懷中,用靈活的手指將他送入雲端,更多的時候是板着臉教訓他快樂的事不能做的太多。
桑玖有些不開心,覺得神有些吝嗇,想自己動手,卻有一種莫名的羞恥感迫他放下了手。
他坐在海邊,看着一個浪頭打過來,海水退下之後,金黃色的沙灘上躺着一條翻着白肚皮的魚。
桑玖跳下石頭,將魚撿了起來,走到海邊,放回海中。
魚在水裡翻了個身,對他擺了擺尾巴。
桑玖蹲下來好奇的看它。
魚忽然道:“謝謝你救了我。”
桑玖驚訝:“你會說話?”
魚得意的說道:“那當然,我可是有些道行了,這海里的魚見了我都要喊一聲爺爺的。”
“你從哪裡來的?”桑玖饒有興趣的撥着海水。
“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遊了三個月的時間纔到這裡。”
“時間?時間是什麼?”
這下難倒魚了,魚想了一會兒,說:“日升日落,開敗,那就是時間。”
桑玖還是不懂,他搖了搖頭。
魚說:“你一個人住在這海島上嗎?”
桑玖搖頭:“還有夙。”
“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啊,這麼大的島,太冷清了。你們應該去海的對面看看,那裡可熱鬧了。”
“熱鬧?熱鬧又是什麼?”桑玖又問。
“熱鬧啊……就是有很多人,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就很熱鬧了。”
“很多人?”桑玖更是驚訝,“這世上還有其他的人嗎?”
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當然,他們就住在海的對岸,有男人,女人,老人,還有小孩。”
桑玖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滿臉好奇的表情。
魚得意的說道:“你想不想去海的對岸看看?”
桑玖認真的點點頭。
“可是……你會游泳嗎?”
桑玖搖搖頭,說:“夙從來不許我下水。”
“那就麻煩了。”魚沉吟着,“誒?你可以自己伐木做一條船。”
魚走了,桑玖回到神的身邊,被神誘惑着,又做了一回快樂的事。他滿臉滿足的表情,軟綿綿的靠在神的懷中。
海浪擊打着海岸,明月浮在海面上,桑玖呆呆的看着海水中碎月的影子,忽然想起了魚說過的話。他對神說想去伐木造一條船,神問爲什麼。
“我想去海的對岸。”桑玖說。
神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爲什麼會突然有這個想法?”
“夙,你不高興嗎?”桑玖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難以理解,“魚說海的對岸住了好多人,我們可以去找他們,那樣就再也不會無聊了。”
神抱緊了他,收了滿臉厲色,溫聲哄道:“海的對岸住了很多人,人多了,就有利益的牽扯,有爭鬥,有流血,有死亡,桑玖,那裡不屬於我們。”
桑玖疑惑:“死亡,死亡又是什麼?”
“死亡,就是消失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桑玖便再也不會看到我,聽到我的聲音,感受到我的懷抱。”
一想到夙說的可能,桑玖臉色白了一白,下意識的抱住了他,高聲道:“不,我不要你死。”
神微微一笑,撫了撫他的臉龐,微微一笑:“我是神,神有永恆的生命,不會死的。”
魚又來了。
桑玖正坐在海灘上發呆,魚在水裡對他打招呼。桑玖看到了它,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這麼長的時間你都去哪裡了?”
“我去海的對岸玩了。”魚高興的擺動着尾巴,“你猜猜我這次都看到了什麼?”
桑玖黯然的搖搖頭。
魚在水裡游來游去,接着水面便有了變化,水紋一點點的散開,碧藍色的海面上出現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桑玖看着水中的人影,一下子呆住了。
魚高興的說道:“她叫阿碧,就住在海岸的村子裡。她是村子裡歌唱的最好的姑娘,她說她要去參加帝都的比賽,只要她贏了比賽,就會有很多王孫貴族的公子追求她,到那時便有取之不盡的綾羅綢緞山珍海味金銀珠寶。她問我能不能幫她,我說可以的。聽說帝都比海的對岸更熱鬧,更繁華,桑玖,你想去看一看嗎?”
桑玖被說的有些心動,可是記起神說過的話,他搖了搖頭,說:“夙說那裡不屬於我們。”
魚不高興了:“夙,夙……你那麼聽他的話,你知道他是誰嗎?”
桑玖點頭:“我當然知道了,他說他是神。”
魚搖頭:“他是被驅逐的神。他觸怒神帝,被衆神詛咒,終身放逐荒島。桑玖,難道你要在這裡陪着他永生永世嗎?”
“永生永世……”桑玖喃喃,臉色忽的一白。
“神不會衰老,不會死亡。永生永世,就是你要陪着他待在這個荒島上直到神界覆滅,這個世界不復存在。”魚說道。
桑玖怔住,雙脣抿成了一條線。魚走後,他一直在想魚說的話。
永生永世是多長時間,他猜不出,想不到,是不是也如這茫茫碧海一樣,一眼望不到盡頭。
他忽然覺得很絕望,彷彿置身極寒冰淵。
不!他絕不要重複着這樣的日子,直到世界的盡頭。
他開始伐木,他要離開荒島,他不要像神一樣被困在這個荒島上承受着永寂之苦。腦海中忽然劃過神獨立於海邊的身影,明月嵌在他頭頂的蒼穹,海風將他的衣袍吹得獵獵飛舞。
碧海,蒼穹,荒島,明月,它們和神一樣在這與世隔絕的空間裡寂寞着,孤獨着。
桑玖想到自己離開後神會更孤獨,更寂寞,心裡難受跟什麼在絞他的心臟似的,可是海外的世界又那麼誘人,他還這樣年輕,他在荒島上住了十幾年,他的世界裡只有這一方天地和一個孤獨的夙,他只是想出去看一看,他沒有打算離開夙,等他看夠了,玩夠了,一定會回來和夙守着這一方天地。
是的,他只是暫時的離開夙而已。
船很快的便造好了,桑玖再次見到了魚,只是魚已經不是魚了,而是幻作了一個翩翩少年。
看到桑玖目瞪口呆的樣子,少年笑了笑,說:“這是我化形之後的樣子,高等的妖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的。”
桑玖又多知道了一個知識——關於妖。
魚告訴他,海的對面羣山綿延,那裡住了一羣妖怪,它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欺負小孩,搶走他們的零食,看着小孩哭的稀里嘩啦的樣子高興的直拍手。魚說,低等的妖很笨。
魚又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阿碧,他說,這是愛情。
愛情?桑玖不懂。
魚說,如果你想和一個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看到他笑,你會高興,看到他哭,你會覺得難過,想要擁抱他的身體,和他化爲一體,那就是愛情。
魚又問桑玖船造的怎麼樣了,桑玖說已經造好了,於是魚和他約好了時間,由他引路,帶着桑玖去海的對面。
桑玖點點頭,魚走後,他又喜滋滋的去看了自己的船。神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的背後,等桑玖驚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神陰沉着臉看他,身上衣袍無風自動,頓時天地之間的光消失了,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你想要和他一起走?”
“你要離開我?”
“你是不是喜歡他?”
“你不能喜歡他,除了我,你誰也不能喜歡。”
桑玖抖着脣想要解釋,卻被神一句又一句話逼問的一個字都沒有吐出。全身像是被什麼縛住了,掙不脫,逃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神走近自己,用大力將自己攬入懷中。
身後的船在神的憤怒之下化作了齏粉,飄飄揚揚,隨風散落在了空氣中。桑玖的一顆心,似乎也隨着這條船,被神的霸道碾碎了。
神抱着他離開,無數道細小的白光纏上他的身體,神一點一點的剝開他的衣裳。桑玖害怕的瑟瑟發抖,問神想做什麼。
神說,把快樂的事做完。
桑玖不懂,想要反抗,身體卻違抗了自己的意志,激動的在神的掌中釋放了。
神就着粘稠的液體,擡高他的腿,手指刺入了他身後的禁地,溫柔而耐心的開拓着。
桑玖害怕的全身僵硬,神脫下他的衣裳,將他擁入懷中,扣住他的腰身,身體猛地一沉。
自身後傳來撕裂的痛感,桑玖張了張脣,如同一條即將渴死的魚。
“你的身體是我親手捏出來的,你的靈魂是我賦予的,你的心臟是我給予的,桑玖,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別無選擇,你只能愛我。”神將下巴擱在他的肩窩處,輕聲的嘆息,“無論輪迴多少世,只要你自人羣中看到我,就會發自內心的愛上我,你只能愛我,桑玖,這是本能,是你無法逃脫的宿命……”
桑玖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桑玖被神囚了三年。
三年的時光匆匆而逝,再次見到魚的時候,是在一個夕陽下。少年難過的垂下眼瞼,問他三年前爲何失約,還在荒島周圍佈下了禁制。
桑玖搖頭:“是夙下的禁制。”
魚說:“阿碧她贏了比賽,王看上了她,娶了她當妃子。她很高興,可是沒多久,王又看上了其他的姑娘。阿碧很不開心,她求我幫她,我施法幫她迷惑住王。她替王生了一個孩子,可是沒多久她就死了,逆天改命,本就是違背天道的,她本來可以活很久的。我損失很多修爲,過不久我也要死了,桑玖,也許白夙大人說的是對的,你還想去海的對岸嗎?”
桑玖點頭。
魚嘆息,說:“我帶你離開。”
兩人伐了兩棵樹,造了一條簡單的小船,趁着天黑偷偷摸摸的離開了。當神驚覺的時候,他們已經離海岸線很遠了。
從未有過的憤怒包裹着他剩下的半顆心臟,怒火幾乎要將他焚燬。
桑玖,桑玖……
海面颳起狂風,海浪騰起萬丈高,雷聲轟隆隆的滾過海面,似乎要將這天地吞噬。正在大海中央漂泊的桑玖感受到了神的怒氣,他緊緊抓着船舷,擡眸絕望的望着天空。
死亡的感覺,他好像已經感受到了。
春華已成秋碧,世事又轉過了幾個輪迴。時逢妖魔出世,天下大亂,神奉神帝之命,從被放逐的荒島迴歸,領導衆神將全力對抗妖魔。
兩軍對壘,一觸即發。
神再一次見到了他,他的模樣沒有變,聲音沒有變,變得是他的記憶。他走過了數個輪迴,在這一世又一世的輪迴中,關於神的記憶消弭無蹤。
神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如同慈父一般的目光,愛憐而溫柔的看着那個少年微微擡起下巴,一臉神采飛揚的說道:“我爲我部族的榮譽而戰。”
神沒有說話,少年又極具氣勢喊了一句:“白夙老兒——”
這是重逢後他第一次喚他的名字,如果後面兩個字去掉會更好,對於他的挑釁,神報之一笑。
他們終於又重逢了。
只是白夙沒有想到,這一次重逢即是訣別。而這一別,又是數萬年的時光消逝。
捨己渡世是神不可更改的宿命,他還未來得及擁抱他,對他說一句抱歉,宿命的腳步已然逼近。
神將自己和魔封印在了輪迴道中,只是這一別,不知又在哪一世的輪迴中才能遇見。
終歸,離別,只是爲了重逢。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寫的有些文藝了,直白的介紹一下吧:白夙被放逐荒島,因爲寂寞創造出了桑玖,桑玖被魚誘惑,想要暫時的離開他去外面的世界。得知桑玖離開,白夙暴怒,神的怒氣引起天氣變化,桑玖淹死在了碧海中,靈魂踏入輪迴道轉世,而這一切白夙都知道,只是他被禁錮荒島,無能爲力。後來神魔大戰拉開序幕,白夙被神帝召回,與魔作戰,戰場上他遇到了轉世後的桑玖,只是桑玖帶着自己的部族投靠了魔族。白夙和魔一起封印在輪迴道中,而桑玖身爲人族慢慢變老,輪迴轉世。又過了數萬年,桑玖機緣巧合穿越,因爲系統任務與白夙結識。
離別,只是爲了重逢——白夙
關於桑玖對白夙一見鍾情的莫名其妙的疑問:他的心臟是白夙的,靈魂是白夙賜予的,身體是白夙創造的,正如白夙所說,他就是白夙,白夙就是他,愛上白夙是他的本能(畢竟每個人要先學會愛自己纔會知道怎麼愛別人)話句話說,桑玖是爲白夙而存在的,愛白夙,其實是愛他自己,他們倆本來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