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曼沒有說話,她有很多話想要跟方仕禹說,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說纔好,最後選擇沉默,放在被窩裡的小手,暗暗掐緊成拳頭。
方仕禹見她不說話,心如刀割,伸出大手輕撫她蒼白無色的臉蛋:“曼曼,我知道你的眼睛很痛……對不起……”疲倦的鷹眸的澈淚滑落,他很內疚,內疚得心都碎了,她的眼睛,被母親毀了……
方仕禹心裡不停自責着,都怪他當初沒有狠心把母親送進精神病院,才導致了今天的惡果……
這都是他的錯……
“……”林依曼欲言又止,她很想說,這不關他的事,不怪他……可是她卻張不開口,話語堵在喉嚨,哽咽,一豎晶瑩從右眼滑落。
“曼曼……”方仕禹察覺林依曼只有右眼落淚,左邊眼睛卻沒有,這令他如遭雷擊,心腦裡瞬間被空白覆蓋,他難以置信,哪怕聽到保鏢說她的左眼已被毀掉,他仍然不相信,可是她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隻……不——“曼曼,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把你的眼睛治好的!相信我……”
“……”林依曼右眼眼淚浸透紗布,她仍然沒有說話,她的左眼不可能治得好了,醫生說她的那顆左眼球只能摘掉,裝上義眼,否則長久下去,會眼眶萎縮,她的眼睛……只剩下一隻了……這對她是多麼沉痛的打擊……
“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她不知要怎麼面對方仕禹,發生這些事後,她那顆支璃破碎的心,已不再僅僅是單純的害怕,更多的是恐懼與絕望。
醫生說她的眼睛不能拖,時間一長可能會影響到右眼,勸她先把孩子打掉,把眼睛治好,再重要受.孕……
只是她無法取捨,她捨不得打掉孩子……
她也不想從此失明,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曼曼……”方仕禹聞聲心裡又是一陣絞痛,他暗暗咬了咬牙,起身哽咽答應:“好……”站在病牀邊,看了她好久,好久……
林依曼以爲他走了,卻沒聽到他離開的聲音,那陣淡淡的新木香味仍然在空氣裡瀰漫,撲入鼻腔蔓延到心裡的,已不再是曾經那份安心感,而是痠痛感……
良久後,方仕禹極不情願的邁步離開病。
林依曼靜靜的坐躺在牀上,咬緊脣瓣,無聲落淚,其實她很想告訴他,想要他陪伴的,她現在好害怕,好恐懼,可是,可是……她也知道他終於有一天,會因爲夏珞莉離開她……
難道不會嗎?
林詩云那邊,她一醒來就看到方湛霆守在牀邊,猛的起身頭一陣劇痛,暈眩又倒回了病牀上,本來蒼白的臉如今更加白得近似透明,嘴脣上沒有半絲血色。
“雲,別起來……”方湛霆被林詩云這麼陡然的大幅度動作嚇得心頭一陣驚顫,額上才縫合的傷口,如今因爲她剛剛那一下動作,又裂開出血,連忙按了鈴鍾,召喚醫生護士過來。
“我女兒呢,我女兒呢?她怎麼樣了?我女兒怎麼了?”林詩云心裡滿是擔心林依曼的情況,昨天夏珞莉暴走,她被撞破頭暈厥過去後,女兒被她怎麼樣了?
方湛霆按住情緒激動的林詩云,哄道:“噓、雲,乖……你先把自己的傷養好,聽話……”
“你閉嘴!都是怪你,你爲什麼要在電視上發表那樣的話,你爲什麼不肯放過去我……現在搞成這樣你開心了?你滿意了?我的家都被你毀了……我女兒到底怎麼樣了?”林詩云情緒激動,她想起身去看女兒,可是方湛霆一直按着她在病牀上,無法動彈。
“我心痛,就快痛死了!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很不滿意!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夏珞莉就這麼死了!”方湛霆低聲對着林詩云咆哮,夏家跟夏珞莉的事他會解釋,同進林依曼那邊,他也會想辦法,把全球最好的醫生,幫她把左眼復明,這一切都是爲了她林詩云,還有他的兒子……
“我女兒到底怎麼樣了……”林詩云哭着喊着,其他的她不想去管了,她只想知道女兒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那小丫頭還活着,只是她的左眼被夏珞莉毀了……”方湛霆心痛,那小丫頭兒子那麼喜歡,卻被夏珞莉毀了……那個女人活了大半輩子,從未做過一件好事,只懂摧毀,沒有人欠她的……爲什麼她要這麼做……
“你說什麼?你說夏珞莉把我女兒的眼睛毀了?”林詩云聽完,所能神經知覺被麻痛覆蓋,夏珞莉竟然毀了她寶貝女兒的眼睛……
不……不……爲什麼要這和對待她……她是無辜的……爲什麼要傷害她……
“夏珞莉——我林詩云不會放過你的——還我女兒眼睛——”林詩云悲憤掙扎,她想要去找夏珞莉算帳,有什麼事,她儘管衝她來好了,爲什麼要傷害她女兒……
我可憐的女兒……是媽媽害了你……是媽媽連累了你……
“雲,雲,你別激動……別生氣……聽話,聽話,不要動怒,這會影響到你腦傷的……”方湛霆又氣又急,聲音低啞的哄着。
醫生護士趕到病房,看到林詩云情緒不穩,護士過去把她定住,醫生隨即給刀子打上鎮靜劑,讓她平靜下來,針劑打完,她便囈語了幾聲後,昏睡了過去。
方仕禹站在林詩云門口,本來他想進去,但他又不知以何顏面進去,只是站在門口久久,聽到林詩云對夏珞莉的恨話,還有方湛霆恨不得夏珞莉死,他的拳頭就掐緊得想要把方湛霆揍死,如果不是他,他們之間怎麼會變成這樣?
直到醫生護士過去給林詩云打完鎮靜針,才轉身進去,把方湛霆叫出來,走到醫院偏院人少的地方,轉身就給陡然就給方湛霆揍了過去!
“你瘋了你——”方湛霆本來就情緒就很糟,這已經是第三次挨兒子揍了,拳頭一次比一次狠!這讓他是火上澆油!
“對——我就是瘋了!有你這種人做父親是我畢生的恥辱——你這種人讓我覺得噁心——要不是你,我媽會變成這樣?曼曼跟林詩云會變成這樣嗎?你這個罪魁禍首!外婆屍骨未寒——因爲你,曼曼現在沒了一隻眼——你難道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嗎?
你希望我媽死的同時,我也恨不得你也去死——要是我媽死了,你最好跟她一起!”方仕禹渾身戾氣,如受傷的小獸,鷹眸裡滿是通紅,他不知幾天沒有休息過,因爲方湛霆種下的禍根,害慘了兩代人,鬧得雞飛狗跳,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