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興元府城下,還沒等西夏軍繞城形成合圍之勢,官軍就大舉潰敗而回。這真符城城池狹小,比興元府差了數倍不止,官軍怎麼可能守得住?
於是武毅文仗着自己家裡的騾馬成羣,使用車輛方便。他早早的把家眷和財物一卷,趁着西夏兵還在興元府的搶掠的時機,賄賂了真符城守城的軍兵,舉家逃出了城外。
他原本想要順着洋水趕到西鄉,然後帶着家眷和財物躲到雲亭山上去。
可他還是沒想到,那些官兵遠比他想象的還要窩囊,真符城居然失陷得比他想象的還要快!他這邊纔出城走了五六十里,就被後面的党項鐵騎掩殺過來,給追上了!
……
當武毅文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腦袋上頭疼欲裂。
後腦上,一處被重兵器擊中過的地方依然血流不止,整個後頸裡一把摸上去,黏糊糊的血摸了他一手。
當武毅文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只見自己的老母親花白的頭顱被人擊碎,正悽慘無比的歪倒在馬車上,已經死了不知道多久。
他那一對七八歲的小兒女,現在被戳的全身都是血洞,慘死在道路旁。在他們死之前,不知道遭受了怎樣的折磨。
車上的財物已經被人搶掠一空,滿地都是他馱馬行夥計的屍體。
當他沿着河灘,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十幾丈遠之後,武毅文終於在一處草地上,找到了他夫人的屍體。
他的夫人此刻正仰躺在草地上,雙手雙腳被馬車上敲下來的長釘,死死地釘在了地面上,赤裸的身體全身上下都是污穢之物。
武毅文上去擦乾淨了他夫人的身體,替她掩好了衣服。然後他拔出鮮血淋漓的長釘,在這片草地上挖了一個大坑,將他的家人全都埋葬在裡面。
在最後,他終於用手填好了一個墳包。如今在他的雙手上,全都是自己親人的血跡,混合着黃褐色的泥土。
等到武毅文精疲力盡的趴在這個墳包上之後,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終於從這個西北漢子的喉嚨中嘶吼了出來!
“壞絕種啊!党項狗!我與你不共戴天!”
“壞絕種啊!”武毅文雙手死死的抓着墳上的泥土,一滴滴的淚水啪啪的落下來,沁入了泥土之中。
……
沈墨的軍營駐地。
當墨字營得到了充分休息之後,沈墨隨即帶他們展開了對這個地方的適應性訓練。
針對漢江峽谷的土壤質地進行的土木作業,還有登船搶灘、進攻防守配合等戰術演練隨即開始。
即使是在數千裡外的漢江河谷,沈墨士兵的伙食依然是按照精心配比的伙食標準實行的。
不同於這個時代一般的軍隊食用大量穀物的做法,沈墨軍隊的伙食中,由於有肉食和青菜等大量副食,所以糧食的需求只有同等級軍隊的三分之一不到。
在這個時代,普普通通一個士兵一天食用的糧食是兩升,幾乎是一個現代人的四倍。正因爲缺乏大量的副食,所以需要保存體力的話就要用糧食來補充。但是沈墨的軍隊中,運送的肉類都是按照他的方法,用瓷罐在高溫蒸汽之下消毒和密封的土製罐頭。這種蒸汽消毒法可以使這些肉類在初冬季節的保存時間極大的延長,
並且蒸制後的肉類酥爛之極,口感極好。而軍隊中使用的蔬菜都是用乾燥脫水的方法制成,只要在熱水中稍稍一煮,就可以恢復原樣。這些堪稱精美的伙食讓沈墨的墨字營戰鬥力恢復極快。休整沒多長時間,小
夥子們就全都生龍活虎一般了。
在軍營中,沈墨正在帶隊訓練的當口。他偶然間一擡頭,就看見遠處的山樑上的一個警戒哨正猛地彎下了腰。
沈墨頓時就是眉頭一皺,看那個哨兵的樣子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但是卻並沒發出警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墨的軍隊紮營,一向以謹慎小心爲要務。在各個方向的道路上,遠遠的偵騎都已經放出去三十幾裡,絕不可能出現敵人摸到鼻子底下,還沒有被發現的事。
所以沈墨看到這個山樑上的警戒哨行動有異,他立刻就帶着幾個護衛飛一般的向那個山樑上跑去。
等到了山頭的分水嶺上,沈墨就看見那個負責警戒的戰士蹲下來,儘量縮小了自己的目標,正向着一個方向目不轉睛的看去。
等沈墨朝着那個方向定睛一看,這才發現從遠處跑過來兩個東西,似乎是什麼野獸,並不是人。
這裡的山是遍佈丘陵,很少平地,由於此時正是深秋,並且雨水並不豐富。所以四周的山嶺上只生長着一些稀疏的灌木。
周圍的蒼天如蓋荒野,四周無人,只有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就在這個空曠無人的山野之中,只見兩個白色的身影正從東面的山谷的底部跑過來。等到這東西跑到沈墨身處的山樑下30餘丈遠的距離,沈墨這時候纔看出,這東西似乎是兩隻大型的狼狗,但是長長的尾巴甩在後面並不捲起,而且顏面也尖細了許多,這
居然是兩隻蒼白色的野狼!
只見這兩隻野狼身上的毛皮呈現出了罕見的白色,一路上跑來甚是狼狽。在其中一隻狼的後腿部位還帶着殷紅的血跡,顯然是已經受了傷。
正當沈墨他們幾個人居高臨下,向下看着這兩隻野狼的時候,就見這兩隻白狼來時的路上,又有七八隻灰色的野狼從後面奔跑過來。沈墨知道野狼這種動物具有極強的地域觀念,看起來這兩隻白狼要不是遇到了侵略者,就是誤入了人家的領地,這才引起了對方的攻擊,看來正在對方的圍攻下狼狽的逃
竄。
眼看着一大一小兩隻狼羣一追一逃,一直跑了沈墨下方的山谷中間。
沈墨就發現,由於那隻腿部受傷的白狼奔跑的速度不快,在它的拖累下,它們已經被後面的狼羣飛快的追了上來。正在這時,只見那兩隻白狼跑到了山谷中間一處狹窄的地帶,那隻受傷的白狼猛然間跳到了山谷中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就見他咧開嘴,呲出了滿口鋒利的白牙,向着另一隻白狼大聲的吼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