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高家莊來說,不知是因爲滾滾濃煙造成黑雲壓頂還是因爲今日太陽偷懶,總之給人感覺好像黃昏來的特別快。請加經|典|書友新羣9494-7767
當然,此時能夠有這種感覺的人,都是幸福的。
只因爲不幸的人,此時已經感覺不到外界變化,歸西去了。
金兀朮率領的一萬兵馬此時已然七零八落,能夠安然逃脫此劫的,不過三成,尤其是進入高家莊內的那六千人馬,可謂是十不存一,還能喘息的都處在痛苦之中。
後山之上,劉緊握軍刺!
他心中總有個聲音在發出吶喊,在提醒他,衝下去,狠狠的收割肝膽俱破的那些狗崽子!
是,金兵此時確實失去了意志,也失去了士氣,若是給劉一百鐵騎,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率衆衝殺,來他個七進七出,將殘留下來的金狗殺個絕!
可他有三位數的精騎麼?
此時此刻,劉最恨的,還是過往浪費的時日!若是不去找粘罕報仇,而是一心一意的訓練兵馬,結果會怎樣呢?然轉念一想,這世上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假若當初劉不跟王重陽一併去會寧府刺殺粘罕,那他又如何獲得高老爺子的認可,獲得高家莊人的認可?
沒有這兩樣先決條件,別說是在高家莊訓練兵馬,能不能順利的生活下去都還是個未知數,至少高老爺子就未必能夠對他劉言聽計從。
一聲長嘆後,劉搖頭道:“算了,保險起見,今日就這樣吧!安娜,通傳下去,大家夥兒收拾行裝,準備離開!”
在劉看來,高家莊之戰到現在基本就算是結束了。他早就安排人護送着高老爺子和高伯離開,此時半日有餘,想必也是走的遠了,因爲人數不過七八騎,所以劉仍舊安排其直奔巴蜀,想來即便殘餘的金兵在發現一點行蹤後,都不會想着去追殺。
至於說劉身邊,此時剛好湊夠三十騎。這其中,有在咸陽城收留的兄弟,也有高家莊裡選拔出來的精銳。
三十騎,留下的痕跡足以引起金兵的懷疑,進而是追索,甚至於劉還讓大家備着馬,故而三十騎總計有四十匹馬,即便逃跑起來,只要佔了先機,倒是不虞會被金兵給追上。
聽說要撤退,安娜等人臉上無比露出遺憾之色。可不是麼,只要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此時山下的金兵彷彿就是任人採摘的路邊花,想怎麼róulìn就能怎麼róulìn,然而大好的機會,卻因爲自身實力的差距,不得不放棄了。
劉心中何嘗不惋惜呢?其實若是再有幾個高玉娘般戰鬥力的猛人,劉倒是覺得有衝殺的底氣,他主要還是擔心,擔心金兀朮還有後續的兵馬。至少到目前爲止,劉還沒有看見金兵的輜重部隊,在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情況之下,劉不敢冒險,萬一金兀朮的輜重隊伍裡,還有一支,哪怕就是五百人的精銳騎兵,就會給攆殺敗兵的劉等人,造成致命的損失!
“大人,不好了,在西北方向,出現大羣的金騎!”
正當劉最後遺憾的看了眼高家莊,準備打馬離開的時候,突然下面有人來報發現金騎,更重要的是,這些金騎竟然是從劉等人預備的逃亡方向而來!
這意味着什麼?
劉眉頭一皺,低聲問道:“可曾看清了?真是金騎?數量有多少?”
“大人,確是金騎無疑!數量至少上千,甚至更多!”
那偵騎拱手而回!雖說明明是親眼見到金騎掩殺過來,但站在劉面前的壯漢臉色卻無半絲驚慌,好像他說的不是金國犀利的騎兵,而是一羣土雞瓦狗!實在是因爲剛剛在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奇蹟,給劉以下所有人帶來了無比堅定的信心和信念。
在冷兵器時代,士氣,卻是是一支軍隊最重要的指標,士氣旺,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他們可曾是衝着這山頭來的?”
幾乎就在那偵騎說話的同時,劉心中猛然想起金彈子那支隊伍來!不得不說金彈子這個人非常敏感,前些日子不知何故帶領隊伍脫離戰場,然而今日卻是在爆炸發生之後,短短時間內就趕赴過來。而由此劉判斷,金彈子必定是在刻意避免自身的損失,這兩天裡都是將隊伍藏在距離高家莊不遠的地方,就等着這個時候來摘桃子呢。
“金彈子,你倒真是好算計呢!”
想到這裡,劉心中反而不慌了!他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默默一算天黑在即,不論金彈子麾下的騎兵有多精銳,亦不可能在視線不好的情況之下摸黑登山,況且既然金彈子是來摘桃子的,那麼在看見下面金兀朮的慘狀之後,他又會做出何種應對呢?
從種種跡象來看,劉認定金彈子跟金兀朮不是一條心,而以金人,或者說遊牧民族向來深入骨髓的“成王敗寇”思想,劉覺得,金彈子必然會先去找到金兀朮吧!
畢竟高家莊,在金彈子眼中僅僅是一個農莊而已,始終是無法威脅不到其存在的,反而是金兀朮這個叔叔,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應該是比高家莊重要的多。
“通傳下去,所有人儘量隱藏起來,唔,按照我們當初的訓練來,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擅自跟金兵接戰,不準撩撥金兵,記住了!”
劉一面下令,一面也翻身下馬。
想要將自己隱藏起來,騎在馬背上可是不成的。金彈子從西北方向而來,這給劉造等人的逃亡造成了極大的不便。按照前面偵察到,金彈子麾下的兵馬應該是在五千人左右,雖說只是金兀朮的前鋒部隊,然而此時看來,卻是比金兀朮的中軍人數更多。
硬拼肯定是不成了,況且現在金兵正在疾馳而來,誰也不知道金彈子這支隊伍後面還拖着多遠,要是盲目的衝出去,一旦被金兵圍住,恐怕就再沒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故此,劉只能寄希望於金兵在看見金兀朮的慘狀之後,不再有心思來四處搜尋,而是抓緊時間減輕戰鬥人員的傷害。當然這僅僅是劉的期望,最終結果會怎樣,還要看金彈子的想法。
事實上,代表着金國新生力量的金彈子,也繼承了其長輩一些好的風格,比如身先士卒!
哪怕身份尊貴,又是統軍將領,然而並不意味着他就會等在最後,反而是衝殺在最前面!故而劉麾下的偵騎看見的第一波衝鋒而來的金兵,正是由金彈子親自率領的。
而因爲金彈子衝在最前面,故而他也是第一時間發現陣勢完全不對。
“怎麼可能!”
黃昏時候的光線,如果不是因爲高家莊裡面的熊熊大火,恐怕金彈子也是無法在遠處看見高家莊裡發生的事情。
藉着燃燒的火光,金彈子看見,確是地獄一般的景象!
在金彈子的腦海之中,雖說也模擬過可能的景象,然而最終的結果卻還是讓金彈子大吃了一驚。
那些相互攙扶的士兵,驚慌奔命的戰馬,撕心裂肺的慘叫和殘肢、斷牆,無一不是在刺激着金彈子的視神經和腦神經。不僅僅是金彈子,緊隨其身邊的哈桑等人,也都一個個的看傻了眼。
“小王爺,我們怎麼辦?這可是,這可是中軍啊!”
“中軍?哼,我看現在是潰不成軍了!走,先找到我那四叔,看看他斷氣了沒有!”金彈子畢竟還是見識過陣仗的人,雖說眼前的情況可謂是慘不忍睹,那些受難的都是他金彈子的同胞兄弟,但現在金彈子眼底卻沒有半點的不忍,相反,在經歷了最初的驚訝之後,臉上的表情轉爲冷酷的笑容!
至於說高家莊是怎樣弄出來這個結果,金彈子此時沒有心思去追問了,金兀朮的死活,反而是現在金彈子最關心不過的重點了。
如果金兀朮死了,那麼即便殘留再多的兵馬都沒有關係,不過就是一羣散沙,等着被人分化而已,但若是金兀朮沒有死呢?
“小王爺,若是找到了,是救還是.”
哈桑話只說了一半,正所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剩下來的話再說,那就有些大逆不道的意思了。
“救!當然要救!”
金彈子幾乎是不假思索般就回答哈桑,然而在其眼底,卻閃過一絲猙獰,是啊,救人是必須的,至少行動上要表現出營救的樣子吧,至於說最終能不能營救成功,那還得聽天老爺子的意思。
而對於金兀朮麾下的殘兵敗將來說,金彈子這支生力軍的突然出現,就如同在他們漆黑的世界裡撕開了一線光明!
“救命,救命!”
呼救的聲音充斥了整個高家莊,然而接了金彈子命令的士兵們對這些聲音充耳不聞,他們只是成羣集隊的打馬而過,緊隨着金彈子,搜尋金兀朮的蹤跡!
此時,金兀朮並沒有走遠!
當斬殺了薄元,略微出了心頭一口惡氣之後,金兀朮又因爲眼前的慘狀,而痛心疾首。他帶着一羣心腹後撤,卻是跟攆上來了解情況的普風迎面撞上。
“王爺,怎麼會這樣!”
原本對金兀朮有所不滿的普風,此時再沒有心思去計較。而金兀朮一見普風,也差點傖然淚下,忍不住問道:“國師,高家莊之人,可是會使喚妖法?”
“王爺是說凌虛散人麼?他此時該在咸陽城纔是啊!”普風微微一愣,上前攙扶住金兀朮,回道。兩人正應答之間,卻是雙雙猛然面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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