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山狼就在眼皮子地下,夜幕籠罩之下,即便以劉涗的眼力也無法及遠,而低頭則是一片片綠瑩瑩的眸子,耳中充斥的都是低低的咆哮聲。
腳底的屋頂雖說是用木頭跟竹片捆紮而成,還算堅固,但總無法給人“腳踏實地”的感覺,稍微用力就會晃悠悠、棉乎乎,好像隨時有可能一腳踩空了下去。
劉涗左右看了看,壓根無法找到一個安全的通道過去高玉娘跟楊再興藏身的房屋,除非他下到地面。然而地面上安全麼?至少劉涗不覺得羣狼環伺之下他的人身安全能夠有保障。
如此一來,劉涗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或許他還不夠在意高玉娘,但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着楊再興出事!
“不是說一羣狼總會有個狼王麼?不是說殺了狼王,就能驅散一個狼羣麼,這羣狼的狼王在哪裡?”眼神反覆在下面的山狼身上一一掃過,然而在劉涗看來,好像每一隻狼都毫無特別之處,也就是說他壓根沒法分辨出哪一隻是狼王。
“嗷嗚。”
就在劉涗心急如焚的時候,一聲清越的狼嚎突然劃破寧靜。
這一聲狼嚎,如同是一個命令,又像是大合唱的領唱,將整個山寨裡的山狼,都引的坐地仰頭,嚎叫了起來。
一頭狼望月而嚎會讓人感覺江山如畫,可是當一羣狼在你耳邊齊聲嚎叫的時候,那就不是江山如畫了,而是——毛骨悚然!誰都知道狼是要吃人的,而被一羣狼圍在中央,聽着狼嚎時,那感覺就像是敲響了晚餐的鈴鐺!
放佛永遠不會停歇的狼嚎聲讓劉涗皺起了眉頭,不僅僅是因爲那聲音實在是嘈雜,更重要是的因爲這些山狼的嚎叫,讓他失去了判斷第一聲狼嚎方向的機會。
幸虧這些山狼並沒有一直嚎叫下去,大概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狼嚎聲逐漸停歇,而後,最初那清越的狼嚎聲再度響起!
“是那裡!”
這一次劉涗終於確定這清越狼嚎聲的方向,卻正是高玉娘和楊再興藏身的房屋。
“可是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有些熟悉呢?”就在劉涗猜測,會不會是狼王已經襲擊了高玉娘兩人的同時,一個新的疑惑又在他心頭升起:‘難道是。’
花花白白,跟普通山狼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的體型,小玉的影子在此時突然浮現在劉涗的腦海之中。
“小玉,你給我出來!”
站在房頂上,劉涗突然吐氣開聲,他心中其實也是沒底,誰知道小玉是不是能聽懂他的話,就算能夠聽懂罷,如今它有了這麼多的“手下”,還會不會聽他劉涗的話呢?
就在劉涗忐忑的心情當中,一個白色的身影,還真就是慢慢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
從屋子裡走出來的,不是小玉又是誰呢?
跟剛纔相比,此時的小玉身上皮毛更顯得潔白,當真是如玉,月光星輝之下,那茭白的皮毛流淌着一層朦朧而妖異的光芒。
跟其他山狼相比,小玉的眼珠子好像跟綠。如果說其他山狼的一雙眼珠子在夜色下像是兩隻螢火蟲,那麼小玉的眼珠子,就絕對是兩顆夜明珠。
“嗷嗚!”
站在屋檐外面一點點的小玉仰起頭,顯然這畜生已經發現了劉涗所在的位置,不僅僅是兩眼望過來,還開口嚎叫起來。
劉涗是聽不懂狼話的,他只能憑眼睛去看,而緊跟着發生在他眼皮子下的一幕,頓時讓他驚呆了。
狼羣,竟然分開了!
如同在波濤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條三人寬的坦途,分開的山狼留出一條通道來,一頭連着小玉,而另外一頭,竟然直接延伸到劉涗的腳下,準確說的,是劉涗的正下方,劉涗只需要從屋頂跳下來,只要不歪的話,絕對不會踩着半根狼毛!
這就是狼王對狼羣的絕對控制?這種控制能力完全超出了“動物”的範疇!
跳,還是不跳?
劉涗凝視着小玉,那雙夜明珠般的眼眸無法給他半點暗示,唯一讓劉涗感覺到的,就是小玉好像並沒有對他發動攻擊的意思。
“拼了,爲了小再興!”
不下去,就不可能到對面的屋子裡,不進去屋子裡,又怎麼能夠知道小再興和高玉孃的情況?劉涗覺得自己沒得選擇,所以他一咬牙,跳了下去!
“啪!”
雙腳落地,即便是劉涗,此時也感覺心跳如雷,兩腳痠軟!
任誰在這般狹小的空間裡被一羣狼給包圍住,怕也是跟劉涗一樣恐懼吧?這種恐懼乃是骨子裡,是基因裡的,是人作爲一種動物的本能。
“嗷嗚!”
看見劉涗從屋頂上跳下來,小玉又發出一聲嚎叫,然後它盡然蹲坐了下來,正對着劉涗,看上去不像是一頭狼,倒像是一條等待主人的狗。
“難道說它真的通人性了?”
也難怪劉涗會有這般想法,只因爲此時小玉的舉動,實在是聰慧的過於了,而且半點攻擊的意思都沒有,更是用嚎叫聲約束周圍的山狼抗拒本性不對劉涗這個獵物發起攻擊,除開說其通人性之外,劉涗實在是找不到別的理由了。
從一開始試探性的挪動腳步,到最後大步流星的走到小玉面前,劉涗的心越來越放鬆,即便身邊仍舊漂浮着一雙雙的“螢火蟲”,即便還有咆哮聲,但劉涗已經不再慌張了。
“小再興呢?你不會把他跟玉娘一起吃了吧?”
站在小玉面前,劉涗彎下腰,問道。
“嗷嗚~”
小玉發出一聲低沉的嚎叫,那聲音聽上去,竟然有一絲委屈的味道。
“哦?錯怪你了?那人呢?”
劉涗一面說,一面繼續往前走,跨過門檻就進屋,到時候就知道兩人的情況了。
然而讓劉涗意外的是,當他進入屋子裡時,卻只看見空蕩蕩的一片,哪裡還有半點人影?
“人呢?小玉,他們人呢!”
劉涗的一顆心再度懸了起來,這屋子不大,正屋左右兩側的門站在門口就能將兩個側屋裡的情形一覽無餘!根本沒有人,三間屋子裡,都沒有人!而劉涗明明聽見小再興的驚呼,就是從這屋子方向傳出來的。
“嗷~”
小玉像是有些畏懼發怒的劉涗,它竟然縮了縮脖子,然後撲倒劉涗的腳步,猛然張開了血盆大口!
“畜生,你想。”
劉涗手裡的三棱刺已經提起,然而卻沒有落下去!
因爲小玉雖然一口咬了上來,卻只是輕輕的用齒尖拉住劉涗的褲管,把劉涗朝屋子後面拖。
前面也說過,這屋子後面幾乎是緊貼着山寨外圍的竹籬笆的,但多少總有些距離,而小玉拖着劉涗的褲管,卻是來到一處地窖前面。
“地窖?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下到地窖裡去了?”
劉涗看着已經合上的地窖門,驚訝道。
此時小玉已經鬆開了劉涗的褲管,然後對着地窖嗚咽了一聲,隨後蹲坐了下來,擡頭望着劉涗。
“好吧,如果他們不在地窖裡,又或者是有什麼損傷,我定要將你抽筋扒皮!”劉涗一面說,一面彎腰將地窖門拉起來。
一股子黴味衝了出來,惹的劉涗皺起眉頭屏住呼吸,等到黴味稍稍散開,他才張口衝地窖裡呼喊,呼喊兩人的名字。
“乾爹!是乾爹,乾爹來了!”
小再興的聲音從地窖裡響起,聽到這清脆的童音,劉涗的一顆心才真正的落了地!
“玉娘,你沒事吧?”
“沒什麼,就是地窖稍微深了些,我們都出不去了!”
高玉孃的聲音聽上去也很平穩,劉涗這才徹底放心,他從懷中掏出火摺子晃了晃,一團黃豆大小的光芒亮了起來。
憑藉着這微弱的光芒,劉涗終於能夠看清楚地窖下的情景。
其實這個地窖並不深,至少當劉涗讓高玉娘把虎頭鏨金槍遞上來的時候,他可以抓住槍頭,而槍尾還在高玉孃的手中。
“玉娘,你能抓緊槍尾麼?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倒是可以拖你上來!”不想廢時間去找梯子,劉涗乾脆想了這麼個簡單的法子。
“抓緊是沒問題,可劉涗啊,上面的狼,你都殺光了?”
“殺光,怎麼可能呢?”劉涗轉頭看了眼仍舊老老實實坐在地窖邊的小玉,“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應該沒有危險了,下面空氣不好,你們還是先上來吧。”
將高玉娘和楊再興拉出地窖,劉涗懷抱着高玉娘,牽着楊再興,三人就這麼盯着蹲坐的小玉。
“你是說,它現在是狼王了?可是。”高玉娘跟楊再興聽了劉涗的講述之後,同時瞪大眼睛望着明顯還沒有“成年”的小玉。
“你們又是怎麼回事?我剛剛在外面聽見再興你的尖叫啊!”
“事情是這樣的。”
留在屋中等待劉涗打水回來的高玉娘,因爲劉涗的臨行前的提醒,一直小心翼翼的守在門口,也在時刻關注着小玉的動靜。
就在劉涗離開片刻,高玉娘就看見原本守在門口的小玉突然發瘋似的衝了出去,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平時跟小玉玩的最熟的楊再興,也跟着就要往外衝。
“別出去!”
高玉娘只來得及一把拉住小再興,而就在她開口的同時,外面突然傳來一片片的咆哮聲,野獸的咆哮聲!
“是狼!狼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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