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哥哥莫慌,小弟來了!”
一陣箭雨從天而降,讓楊政跟顏安兩人眼前爲之一亮,金軍當中的弩弓兵倒了一片,而兩人隊伍身後,卻是響起整齊劃一的馬蹄之聲!
劉的兵馬到了!
他沒有獨自逃生,而是率領着一千騎弓兵,殺回來救楊政跟顏安兩人了!雖說此時兩人的兵馬損失了不少,但至少兩個將領還活着,對於劉來說,這就夠了,哪怕損失再慘重,至少兩個將領還活着,這兩支隊伍就不會垮!
“劉,你小子!”
顏安本是想喝問,劉怎麼又殺回來了,可轉頭跟劉的眼神對上,頓時又沒了話說,只是眼角有些溼潤,想要擡手抹一抹,無奈右手不得力,左手還拎着沉重的盾牌呢!
“撤吧,讓我的這些生力軍來掩護,兩位哥哥,我的弩矢也不多了,抓緊啊!”
因爲劉麾下本就是騎弓兵,身在戰馬之上,扣弦放箭卻是一點都不含糊,而金兵多爲步兵,剛剛的刀盾兵跟楊政、顏安硬拼損失慘重,剩下的那些弩弓兵,卻不是劉這邊的對手!
故而劉率兵加入戰場,頓時就將戰局逆轉,宋軍這邊隱然佔據上風。複製本地址瀏覽%73%68%75%68%61%68%61%2e%63%6f%6d可惜三人心中都有數,這個上風是暫時的,金兵既然已經佔領饒風關,一旦關‘門’敞開,大批的騎兵就會衝進來,到時候想走就晚了!
即便一時半會兒金兵沒法將那大‘門’挖通,別忘了小路那邊還有金兵呢!
所以劉只是吆喝着讓楊政兩人撤退,從沒有想過要跟金兵殊死一搏!
而楊政兩人也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既然王彥那廝都不顧顏面的跑了,他們何必再跟金人苦戰?當下,三人帶領着下屬且戰且退,幸虧都是騎兵,總算是逐漸脫離戰圈。
“那支宋軍,是何人屬下,戰鬥力如此強悍?”
此時天‘色’已經‘蒙’‘蒙’發亮,高踞饒風關上的撒離喝,正好看見劉等人的表現。其實他內心之中很想將這支驍勇的宋軍留下,但只可惜徒呼奈何,沒有騎兵,光憑兩條‘腿’,怎麼去追?
“將軍,聽說是吳階麾下的兵馬!”
“吳階?他的兵馬怎麼來了?而且還是最後一個逃走?真是奇了怪哉,就算是接到饒風關的求救信,也不該來的這麼快啊,除非這支兵馬是剛剛纔到.”
“並非如此!將軍,就是這支兵馬,硬生生將我們繞小路突襲的隊伍擋住,如果不是因爲守將王彥提前撤退,怕是到現在我們未必就能攻下饒風關啊!”
“哦?他們人數也不多啊,怎地就能攔住我那兩萬大軍?這樣的兵馬,吳階啊吳階,你當真是了不起,幸虧此番沒有跟你放對,否則勝敗難料.來人啊,將饒風關大捷寫成捷豹,送去給王爺!”
撒離喝口中的王爺,自然就是被吳乞買任命爲這次南下統帥的金兀朮。
而這個時候金兀朮帶着他的兩萬金兵,正在做什麼呢?
原本,被金兵作爲傀儡的劉豫,應該是帶領着他的大齊國,配合金兵對南宋作戰,可是半路上殺出來的金彈子,取代了劉豫,掌控了整個大齊國,這當真是讓金國朝廷一陣頭疼。
頭疼之後,金國高層還是決定要南下繼續攻打南宋,不能讓南宋有喘息的機會。主要的原因還是在韓世忠、岳飛、吳階這些名將的崛起!
在吳乞買是不能持續的對南宋進行打擊,讓南宋朝廷沒有時間和心思整理朝政,讓南宋這些新冒出來的名將沒有時間訓練軍隊,才能保持金國在軍事和經濟上的優勢地位,最終將南宋壓垮!
畢竟漢民族是一個極具任‘性’的民族。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次異族入侵的記載,但最終都被漢人‘挺’過來了,歸根結底的原因有兩個,其一,漢民人口基數大,每當遇上萬劫不復的險境時,總會冒出一個,或者是幾個,甚至是一羣英雄人物來,引導整個漢民族,採取最正確的方式來對抗,其二還是漢民人口基數大,只要有個英明的領袖,這麼多人口聚集在一起,爆發出來的力量,足以讓天地震撼!
故而吳乞買和金兀朮的看法是對的。
不管金彈子做了什麼,他始終是個金人,大不了暫時的妥協,總比讓漢人緩過勁來的好。
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之下,金國朝廷纔會派兵南下的同時,讓金兀朮去跟金彈子聊天,甚是承諾和答應了一些看上去比較荒謬的要求。
比如說,金彈子竟然要求金國朝廷給他提供糧草和軍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彈子就等同是金國的叛徒,他不僅僅不尊吳乞買的號令,在高家莊之戰當中坑了金兀朮一把,而且公然滅了金國扶持的傀儡國,至今不肯將劉豫一家‘交’給金兀朮。
然而金國竟然答應了金彈子的要求,當然,金兀朮也轉達了吳乞買的‘交’換條件共同攻打南宋。
在這個問題上,金彈子並沒有猶豫,他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思考,就應承下來,只因爲他是金人,只因爲他的父親死於宋人之手,只因爲他的家族,因爲宋人而破敗了!
故而,就在吳乞買和金兀朮命令撒離喝向巴蜀發動進攻的同時,金兀朮也跟金彈子達成協議,大齊國的名頭不變,只是實際掌控者變成了金彈子,同時,金彈子帶領大齊國,向南宋發起進攻。
其實,金彈子就算不想對南宋發起進攻,也同樣難以避免跟南宋之間的戰鬥,畢竟這是一場無法打平的遊戲,不是我進攻你,就是你進攻我。
從饒風關敗走的王彥,因爲他是第一個率軍脫離饒風關的,所以他也走得是最遠。因爲沒有遵守劉的盟約,王彥認爲劉三人的三千兵馬根本無法在衆多的金兵面前得以倖免,爲了不跟吳階照面,暫時沒有收到上峰命令的王彥,帶着他的兵馬,一退再退,竟然從饒風關一路退到了達州。
至於說田晟,他畢竟還是劉子羽的將領,本就是去饒風關協助防守,如今饒風關失陷,他不可能跟着王彥走,況且在他內心當中也是不齒王彥的爲人,自然是跟王彥分道揚鑣,徑直領兵回了漢中城,找劉子羽覆命,也就帶去了劉和王彥的故事。
而最後從饒風關脫身的劉等人,一直退到了勉縣,進了城之後,才得空輕點自身的損失。
劉的一千人,戰死失蹤一百二十三人,受傷不論,楊政和顏安合計兩千兵馬,最終跑出來的,卻只有八百不到。
這當真是個慘重的損失,拿到這樣的數據,楊政和顏安都是仰天長嘆!
哪怕就是在和尚原最艱難的那段時期,楊政和顏安率領的隊伍都沒有受到過如此沉重的打擊,減員超過一半,能夠裹夾在一起逃進勉縣而不是半路崩潰,這本身已經是個奇蹟了。
“這.我回去怎麼向大人‘交’待啊!”楊政仰天無語,顏安卻是在一旁狠狠的詛咒着王彥,“那個老匹夫,如果不是因爲他不遵守約定,擅自提前放棄饒風關,我們何至於遭受這般沉重的損失,老匹夫,怎麼就不去死啊!若有機會,我一定要在他臉上刻下‘臨陣脫逃、無恥第一’的八個字,讓他當個名副其實的八字軍!”
“顏大哥,你這八個字像是有些不順口啊,不若叫‘臨陣脫逃,‘褲’子不要’來的好聽呢!”
見氣氛凝重,劉不得不隨意的開個玩笑,只可惜這個玩笑除了讓顏安癟癟嘴之外,並沒有什麼效果。
“劉,饒風關丟了,你說接下來金人會怎麼做?”
被楊政這麼一問,劉卻是感覺有些不好說。他當然知道,如果歷史不發生任何變化的話,接下來就該是金兵進攻漢中城,而且因爲劉子羽的計謀,讓撒離喝順利的拿下了漢中。
可是如果他這樣說的話,一個是對楊政倆人的打擊沉重,另外一個就會顯得他未免也太神算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是會惹人生疑的。
“我怎麼知道呢?應該是要攻打漢中吧?就看劉大人怎麼應對了,兩位哥哥,我們整修一晚,還是早些回去向大人覆命,同時也將消息帶回去,好讓大人有個準備!”
“此言有理,哎,可惜千多英魂,卻只能暫留饒風關了!”
“楊大哥,你放心好了,終有一天,咱們能夠將這些地盤一點點的拿回來的!到時候,將士們的英魂自然就能回家了!”
“嗯!老弟,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顏安也湊了過來,衝着劉重重點頭。
看着兩張疲倦,略顯蒼老,但眼神堅定的面容,劉心中沒由來的一陣觸動!或許這就是中華民族的‘精’神所在吧,我們可沒有所謂的信仰、‘精’神、主義,但這並不重要,哪怕就是楊政、顏安這些將軍,還有那些斗大的字不識一個的大頭兵,只要是華夏子孫,流淌在血液之中的那種靈魂,總會在最爲難的時候被‘激’活!
這種靈魂超越了宗教、信仰和‘精’神、主義,它就是華夏的魂,指引着每一個真正的華夏兒‘女’,向着同樣的方向,努力,前進。
“讓我們一道,用血‘肉’重鑄起新的防線吧,哪怕就是漢中城丟了,我們也不能讓金人真正踏入巴蜀半步!”
“對!堅決不能讓金人踏入巴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