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石烈執中是什麼人?大金西北節度使!大金皇帝最爲信任的大臣之一!可是如今,他卻甘爲韓忠衛的隨從!這樣的待遇,就算是在金國,也只有大金皇帝完顏達葛一人能夠擁有,可現在爲了韓忠衛在三個月之內再賣五枚手榴彈給大金,紇石烈執中硬是放下身段,在韓忠衛面前低三下四。
幸好紇石烈執中主動給韓忠衛當隨從的消息並沒有傳播出去,否則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如今韓忠衛的待遇堪比金國皇帝,紇石烈執中給他當隨從,完顏珣給他當兵,全天下恐怕也就韓忠衛能做到。
原本韓忠衛是想隨西夏這支商隊回大宋的,從黑城出發,先到中興府再到西平府,穿過金國的鳳翔路回到大宋。但因爲有了紇石烈執中這個極品隨從,韓忠衛決定從大金直接回大宋。從黑城往東,先到金國西京路,再到大同府、真定府、最後從山東西路進入大宋。
如果沒有紇石烈執中的參加,這支商隊應該在大金最後是從南京路的穎州回到大宋。但韓忠衛擔心被紇石烈執中看出端倪,所以寧願繞遠一些,也不想從黑風寨通過。而且這次韓忠衛的大金商隊,並沒有原黑風寨的頭目,就連畢再遇也沒有與他一同回來。畢再遇本也想跟着韓忠衛回臨安一趟,畢竟他也有近一年沒有回臨安了,可韓忠衛卻以黑城此時離不開他爲由,將他留了下來。
如今韓忠衛的護衛隊還只有畢再遇這一名受過正統軍事訓練的將領,要是畢再遇一旦與自己回臨安之後,再也不返回黑城,那韓忠衛到時找誰哭去?在韓忠衛看來,護衛隊沒有二年時間是不能成軍的,也就是說,畢再遇至少還得給他打一年工,他纔有可能放畢再遇回去。至於丁川、張仲通等人也都留在了黑城,韓忠衛只讓柳青作爲商隊的主事隨自己同行。而另外一路西夏商隊則於李雄霸帶隊,林如風辦事沉穩,被派去協助他。而李靈芸因爲要見識臨安的繁華,也纏着李雄霸一起去了臨安。
此次兩支商隊除了正常的人員外,還各有一百名護衛隊員隨行保衛。當然,既然是給商隊護衛,那護衛隊的軍裝和長弓等制式武器都不可能攜帶,他們能夠帶的武器只有標槍、手榴彈,另外像連發弩也只有在危急關頭才能拿出來使用,平時是收起來的。
因爲時間比較緊,張仲通採購的物質並不足以讓二千匹馬全部裝滿,但韓忠衛卻不想耽擱太多時間,他決定先將從西夏回去的那支商隊全部裝滿貨物,自己從大金回去的商隊只有二百匹馬有貨物,剩下的八百匹馬上的貨物將在金國境內再購買物質。
金國雖然在經濟、文化和科技上與南宋稍有不如,但在蒙古人並沒有侵邊之前的幾十年間,金國並沒有發生太多的戰爭,而且她佔據的地方也是原本北宋的富饒之地,所以大金的物產還是很豐富的。就拿宋朝最爲有名的瓷器來說,大金就有好幾處有名的官窯。像最爲有名的汝窯、定窯、磁性材料州窯、鈞窯和耀州窯就都在大金境內。
原本金國的瓷器工藝水平確實不高,主要生產粗瓷,器形上有瓶、壺、罐等,器物上往往帶有繫繩的耳系,具有女真遊牧民族的物色。而在大定以後,大金將原本北宋的官窯恢復生產,瓷器製造水平急劇上升,像白釉黑花葫蘆形瓶、黑釉桃形壺是金瓷特有的。
另外像絲織,大金也佔有一席之地。在《袖中錦》中列爲“天下第一”的有蜀錦和東絹,其中蜀錦顧名思義產於四川,而東絹則產於京東路。這一地區自上古時代就桑林密佈,許多人家以蠶桑爲業。京東各州都有上供絹帛,其中青、齊、鄆、濮、淄、淮、沂、密、登、萊等州的平絁,都是絲織品中的精品。當然其他地區也有絲織名品,如撫州的蓮花紗、毫州的輕紗等。
自從進入大金後,韓忠衛每經過一座城池,都覺得非常繁華,雖比臨安有所不如,但與黑城相比,無論是從規模還是商鋪以及街上的人羣,以及酒樓茶肆的數量以及品種,都要勝過很多。這樣的城池在大金只能算是非常普通的一座小城,毫不起眼,但與黑城一比,黑城只能算是一個集鎮了。要不是黑城也有城牆,恐怕連集鎮都算不上,看來自己任重而道遠啊。
雖然現在的黑城賓館韓忠衛敢自認爲天下第一酒樓,可黑城如今的消費人羣畢竟還不多,從黑城賓館開業至今,還沒有哪一天客滿爲患。
每到一地,韓忠衛就讓手下自行去採購貨物,只要大宋如今沒有的,就都在採購範圍之內,韓忠衛並不干涉。反正他這次的目的並不是在貨物上賺多少錢,只要能不虧本,就哦米拖佛了。
韓忠衛一般都是在安排好住處後,就帶上二三人上街。他的目的當然不是爲了購物,而是瞭解大金的民情。而作爲韓忠衛親隨的紇石烈執中,在路上時是一人帶着五匹馬,但在打尖時,他卻踏實的履行隨從的義務,隨時跟在韓忠衛身邊。
雖然街上行人如織,但越到後面韓忠衛臉上的笑容就越來越少,這些地方原本都是大宋的啊。現在街上卻隨處可見拖着個老鼠尾巴的女真人。他們就像這裡的統治者,走起路來也是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紇石烈執中雖然脾氣暴虐,不但有毆打官員的劣跡,而且還對上司的命令屢有違抗,但他這次給韓忠衛當隨從卻是心甘情願。原因無他,韓忠衛手中有他需要的東西,而且這東西還不是有錢或者用大金的權威壓迫就能換來的。只要韓忠衛一不高興,隨時就能讓大金在蒙古人面前死傷無數。
“韓公子,前面有座茶樓,要不上去休息片刻?”紇石烈執中雖然暴虐,但不代表他不會察顏觀色,只是很多時候他不屑如此也不願如此而已。像現在,他就很願意,也很心甘情願的伺候韓忠衛。他相信以自己的身份,甘願爲韓忠衛的隨從,一定能讓對方感動,韓忠衛只是西夏小小的可侯,可自己身爲上國的西北節度使卻給他當隨從,相信他的虛榮心一定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嗯。”韓忠衛輕輕的應了一下,徑直走上了那家茶樓,根本沒有將紇石烈執中的討好放在眼裡,好像他根本就應該是自己的隨從似的。
望着身高只及自己肩膀,年齡更是比自己少一大截,更不是自己上司的韓忠衛雙手搭在腰後,像個主子似的,慢慢的向着茶樓踱去,紇石烈執中只覺自己真是下賤,好端端的節度使不幹,偏偏來給韓忠衛當隨從,還幹着馬伕的活。
但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沒有用,這也不是自己原本就想達到的目的嗎?在內心狠狠的yy了一陣的紇石烈執中很快又振奮了精神,向韓忠衛小跑着跟去,要是被不認識的人看到,他還真像是韓忠衛跟班。
“小二,來壺好茶,再上幾碟點心。”韓忠衛心情不好,也沒有顧及紇石烈執中這個節度使的感受,在窗邊找了個上佳的座位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後,向店小二吩咐。
“好咧,一壺好茶,四碟點心!”店小二朝韓忠衛一點頭,馬上場聲唱諾,只是十個字,卻讓他喝出了韻味,看來這店小二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幹好的。
很快韓忠衛的茶就上來了,一壺滾燙的茶被小二拿在右手中,另外四碟點心則整齊的擺放在左手臂上。店小二走路生風,可無論是茶壺還是手臂上的點心都沒有灑落半點。茶是好茶,一倒進茶杯馬上就傳來一股清香。四碟點心分別是細粉素籤、沙糖雪冷丸子、杏片和金絲黨梅。
“執中,你也坐下吧。”韓忠衛望了望一直站在身後,很守本分的紇石烈執中說道。
對於紇石烈執中給自己當隨從,韓忠衛其實是無可無不可。商隊中有了他,在大金自然無需擔心,一路橫行無忌。可要是沒有他,自己有完顏珣的玉偑,也不會出什麼事。至於紇石烈執中節度使的身份,韓忠衛能將完顏珣這個王爺收入護衛隊當兵,肯定不會對這個節度使給自己當隨從有何自豪,至於他的虛榮心,也不會因爲紇石烈執中的到來而有何滿足不滿足。
“不敢,執中只是公子的隨從,豈敢與公子同桌。”紇石烈執中可不想欠韓忠衛的人情,這要是與韓忠衛同桌而喰,自己反倒要欠他的人情,這樣虧本的買賣他是不會做的。
既然紇石烈執中堅持,韓忠衛也不再謙讓,自己喝茶,身邊有大金的節度使伺候着,這樣的感覺還真是不一般。至於另外兩名護衛隊員,韓忠衛知道他們也不敢與自己同座。
“你們去旁邊桌上坐着吧。”韓忠衛卻不是因爲體恤紇石烈執中,而是不想讓自己的護衛隊員跟着受累,他們的主要職責是保護自己。
這次紇石烈執中倒也沒再堅持原則,既然韓忠衛的下屬能坐到旁邊的茶桌上,他也當然能坐下。在整支商隊中,雖然紇石烈執中的作用只是一名馬伕,上面還有管事的,但紇石烈執中卻只聽從韓忠衛一人的指令,對於其他人,那還是要擺一擺西北節度使的架子的。
“哎,那漢蠻子,大爺要看街上的美人,你換到別桌去。”紇石烈執中剛剛坐下,就從樓道上走來一人,一見到韓忠衛佔據着窗邊最好的位子,馬上就嚷嚷道。
漢蠻子,這是大金女真人對漢人的一種稱呼,自從大金佔據中原後,女真人的地位和待遇都得到了提高。他們佔據着最爲肥沃的土地,而將原本的主人能趕走。在街上將最賺錢的店鋪搶到手,將原來的主人殺掉,這使得大金的女真人很快就學會了奢侈的生活。要不然女真也是馬背上的戰士,怎麼會與蒙古人的交戰中屢戰屢敗?
韓忠衛原本心情就不甚好,此刻聽得那人噪刮,他的雙眉蹙了起來,雙眼眯縫,望了望那說話之人。此時已快五月,沒有幾人還帶帽子,那人留着一隻老鼠尾巴似的辮子,身上穿着綾羅綢緞,腰間是一銀色腰間,上面掛着一塊白玉偑。而肚子卻因爲生活得太好而變得滾圓,走起路人顯得很吃力。
韓忠衛並沒有說話,他只有收回目光的時候順便看了紇石烈執中一眼,意思是這等小事自己就不出面了,由他這個節度使隨從去處理。
“放肆!”紇石烈執中機靈無比,當然明白韓忠衛的用意,他一拍桌子,人就站了起來,見那人還敢往韓忠衛的桌上走去,急得他快步走向韓忠衛身後,一腳就朝那胖子踹去。
“你不想活了,敢踢我完顏奇?”那胖子叫完顏奇,可不僅僅是普通的女真人,他老子完顏思是這裡的謀克,也就是百戶,一向作威作福慣了,沒想到這次只是因爲口角就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在完顏奇的記憶裡,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敢對自己動武。
“你算個什麼東西!踢你一腳算是輕的,要是識相,馬上就滾,否則別怪我手不留還必須!”紇石烈執中在韓忠衛面前溫順得就像一隻小貓,但在完顏奇面前卻像一隻下山的猛虎,見完顏奇還敢嘴硬,上前又是一個巴掌,很快完顏奇肥胖的臉上清晰的顯現出五隻手印。
對於這樣的小腳色,紇石烈執中完全不會放有眼裡。原本他還是右副點檢時,碰到不開眼的同僚就敢揮動拳頭。現在只要他動動手指頭,完顏奇就沒法再見明天的太陽了。他可不敢完顏奇有什麼來路,只要他不是皇帝,紇石烈執中就不會放在眼裡。
“好,你給我等着!”完顏奇沒想到在這裡還會有人對自己動粗,只是他也不是傻子,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還是懂的,對方有四人,自己只有一個,動起手來絕對不能討得好去。
紇石烈執中對於完顏奇的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等完顏奇逃竄下樓後,纔對着韓忠衛拱着手道:“打擾公子雅興,真是對不住。”
“我看這事沒完,有人就是不撞南牆不回去,你且下樓去候着,將事情處理完再上來。”韓忠衛原本就不高興,現在被完顏奇這一打擾,更是興味索然,要不是得等着柳青上貨,他恐怕早就吩咐商隊開撥了。
“是。”紇石烈執中知道自己沒有亮明身份,那個完顏奇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真要是打擾了韓忠衛,那自己這次不是白來了?
“這位客官,剛纔那完顏奇可不是普通人,你還是早點走吧。”剛纔的事早就驚動了店裡的其他人,服侍韓忠衛的那名店小二走過來提醒韓忠衛。
“哦,他難道還是地痞惡霸不成?”韓忠衛捏起一顆梅子含在嘴裡,問。
“何止是地痞惡霸啊,小的看客官是外鄉人,還是別惹是生非爲好,趕緊結賬走人。”店小二很是着急,韓忠衛看上去斯斯文文,雖然也有隨從,可剛纔完顏奇是赤手空拳,等會讓他叫來人就麻煩了。
“小二,你且與我說說這完顏奇是何許人也?”韓忠衛卻是一點也不擔心,有紇石烈執中在此,金國之內發生的所有事務都無須自己出面,只要不是殺人造反的大事,紇石烈執中都能應付,否則他這節度使就白當了。
“這還用說嗎?強搶民女、爲非作歹、仗勢欺人,天底下的壞事基本上都被他幹過。”店小二說起完顏奇來也是咬牙切齒,他曾經就因爲上樓時碰上完顏奇躲避不及,被完顏奇一腳踢中胸膛,直接從樓梯滾了下去,在牀上躺了十幾天才能下地。
“你放心,既然這事被我遇上了,恐怕完顏奇日後想要再爲惡恐怕就很難了。”韓忠衛笑道,剛纔他之所以讓紇石烈執中去樓下守着也是想激他,試想,堂堂節度使那也是一方大員了吧,可現在卻被派到茶樓門口站崗,爲的就是對付一名痞子,紇石烈執中要是不把完顏亮好好折磨一番,他就稱不是金國官場一霸了。
見韓忠衛如此坦然自若,店小二也不好再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許完顏奇今天就踢到鐵板上了吧。要真是這樣,那全城的百姓就都有福了,城中的女子就再也不用擔心上街被人調戲。
果然,沒過多久,完顏奇就帶着十來人氣勢洶洶的朝着茶樓殺來。他帶的這十來人可不是普通的家丁打手,而是一隊士兵。在完顏奇的印象中,還從來沒有敢人如此對待自己,這次要是不扳回面子,以後自己就再也無法擡起頭來做人了。
讓完顏奇奇怪的是,茶樓裡的那些明顯看得出是外鄉人的人卻沒有逃,而且剛纔那名將自己踢倒在地的人此時正好整以暇的坐在茶樓的大門口,好像正在等着自己送貨上門似的。
“我說過,讓你滾,既然你真的來了,那就別怪我。”紇石烈執中這將說的卻是女真話,他一臉的森嚴,此刻他是動了真怒了。此事要是自己不在倒還好辦,可既然碰上了,這完顏奇還要如此不識相,那就只能讓他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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