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臣服

在大草原西邊的克烈部,王汗的金帳之中,此時正坐着兩個人。坐在主位之人年約六旬,此人正是克烈部的王汗。王汗原名脫斡鄰勒,因爲金朝封他爲“王”,因此草原上的人都稱他爲王汗。而坐在下首之人,年約四旬,一臉的剛毅,兩眼精光,正是乞顏部的大汗鐵木真。

鐵木真與王汗淵源頗深,王汗的父親名叫忽兒札忽思?布亦魯黑汗,在他死後,王汗殺帖木兒太師和布和帖木兒兩個兄弟,奪取汗位。而他的叔叔古兒汗不服,舉兵攻打,迫使他逃走。王汗投奔鐵木真父親也速該,並結拜爲安答。

也速該派兵攻打古兒汗,終於趕跑了古兒汗,王汗再次即位。不久,他的另一個兄弟額兒客合剌卻在乃蠻部的幫助下又將他推翻,奪取了汗位。王汗出逃,不得已又能去找也速該,而也速該也很仗義,再次幫助王汗,趕跑額兒客合剌,把汗位交還給了他。

八年前,鐵木真被推舉爲蒙古乞顏部部汗後,古兒汗再次攻打王汗,將他逼走並據其位。鐵木真繼承父願,再次出兵趕跑古兒汗,將汗位交還給了王汗,直到如今,他的王位也沒有再動搖半分。因爲王汗與也速該結爲安答,鐵木真對王汗是行父親之禮。

原本鐵木真幫助王汗只當是行善事,再說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可沒想到,當初的無心之舉現在卻讓自己在落難時有了藏匿之地。如今鐵木真已經歸攏了他的軍隊,如今這一萬六千餘乞顏部精兵,正藏在克烈部當中。

“鐵木真,你也無需焦急,雖然你的部衆被趕回了原地,但西夏的那名夏王也沒有爲難他們,只是將成年男子全部遷入黑城,剩下的婦孺老幼也沒有虐待。當然,你部落中的牛、馬、羊現在已經落入夏王手中,這也是應有之義嘛。”王汗已經得到了消息,數萬乞顏部的族人已經落入韓忠衛手中。

“王汗,我不甘心啊,西夏的軍隊若不是憑據那火器,我乞顏部豈能怕他?”鐵木真這段時間憔悴多了,他派出二萬大軍,原本想給札木合一個教訓,沒想到剛剛圍上了札木合,卻不曾想,西夏竟然敢出動軍隊,一下子打亂了自己的步驟。而且此次損兵折將,自己的長子被殺,手下勇將術忽臺被俘。原本想着將部落的人全部遷走,可札木合這個王八蛋,甘爲西夏人的鷹犬,竟然將自己部落的人送給了西夏人。

“鐵木真,你說西夏的火器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王汗好奇的問道,這段時間他總是聽鐵木真叨嘮西夏火器西夏火器的,他卻是沒有見識過。

“王汗,西夏火器有兩種,一爲手榴彈,可以拿在手中投擲而出,二丈之內威力無比。二爲地雷,這個纔是最爲厲害的,不管是人或馬,一旦踩上,三十丈之內有死無生啊。那手榴彈倒也無需畏懼太多,但是這地雷,唉,我的三位兄弟、一位長子、一名勇將可都是栽在這地雷之上。”鐵木真嘆道,如果西夏的軍隊沒有地雷只有手榴彈,他也無所畏懼。可是這個地雷,他在見識過威力之後,就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避而遠之。

“真有如此威力?”王汗驚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以後誰還敢對札木合的高原札答剌部不敬?現在他都有些心驚,札木合可是在草原上廣傳號令,一旦發現鐵木真的蹤跡必須稟報,否則就會與高原札答剌部爲敵,是他札木合的仇人。現在克烈部不但知道鐵木真的消息,更是將鐵木真的大軍收留在部落中,這要是被札木合知曉,不說克烈部會如何,自己王汗之位恐怕又會不保啊。

以前王汗的位子是鐵木真幫他奪回來的,可是現在草原上鐵木真已經如喪家之犬,真正說話管事的現在已經是札木合了。

鐵木真一生歷險無數、閱人上萬,見王汗臉上陰晴不定,知道恐怕是剛纔自己的那番話嚇着他了。西夏火器如此厲害,現在札木合已經擁有了如此厲害的火器,草原之主在不久的將來非札木合莫屬,王汗他有這麼大的膽子違抗札木合的號令嗎?

“王汗,你是不是怕了?”鐵木真輕笑道。

“我怕?從我會騎馬開始,我就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什麼玩意兒。”王汗臉色一變,大聲說道。

“其實就算王汗害怕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任誰得知西夏火器如此厲害,都會有畏懼之心,明日我就會帶着我的族人離開,絕不會給王汗帶來滅頂之災。”鐵木真知道一個人若是變了心,就像羊變成了狼,是不可能再變回來的。

“鐵木真你放心,除非我克烈部全部死光,否則你鐵木真的人就可以永世住在我部落中。”王汗大聲說道。

“那就多謝王汗了,只要我乞顏部逃過此劫,這份恩情,日後必有重謝。”鐵木真已經下了決心,明日一早就率領手下盡數離開。

“我與你父親也速該親如兄弟,一直以來,也把你也當成親生兒子看待,你部落的事也是我的事,何須言謝?”王汗微微笑道。

“大恩不言謝,日後但有我乞顏部能效力的,任憑驅遣。”鐵木真一臉的感激之情,但在心底卻充滿了不屑,王汗爲了王汗,在他父親死後就能將兩位親兄弟殺死,現在他收留自己,若是被札木合知曉,他的汗位肯定不保,與他的汗位相比,自己父親算得了什麼?不過就是一結義兄弟,對於連親兄弟都能下得了手的人,鐵木真又豈敢相信?

雖說現在躲藏在克烈部一時不會被札木合發覺,但是克烈部一下子增加了上萬軍隊,難保天長日久不會被人察覺。不要說王汗有“前科”在身,就算克烈部幾十萬人口子人,也不能全部將他們的口堵上吧。

王汗原本還在猶豫不決之間,但是第二天一早,鐵木真連個招呼也沒打,就將乞顏部的大軍全部帶走。既然鐵木真如此識趣,正好逐了王汗的心意。他也算還有一絲良心,在半日之後待鐵木真的大軍走遠之後,這纔派出急馬,向高原札答剌部報信。

札木合得到鐵木真藏身克烈部的消息已經是在半月之後,他在向韓忠衛報信之後,就點齊兵馬,殺氣騰騰的直奔克烈部而去。

王汗見札木合的大軍已到,慌得帶上重禮前去迎接,在鐵木真口中得知火器的威力之後,他就斷了與札木合硬碰硬的心思。

克烈部送來的牛、馬、羊、金銀、珠寶、首飾,札木合都是不屑一顧,他只問一件事,鐵木真的去向。可是這個問題王汗哪能回答得上來,雖然他是金朝封的“王”,可在札木閤眼前,他這個“王”是一點威儀也沒有的,如今札木合已經成了草原上新的“王”,雖然還沒有經過草原上所有部落的公推,但是相信在不久的將來,自己這個“王”恐怕就得聽這個新王的了。

“脫斡鄰勒,我早有號令,草原上大小部落,一旦發現鐵木真的行蹤,必須馬上向我稟報,你不蛤不稟報,而且還收留了鐵木真你可知罪?”札木合一臉冷漠的說道。

自從金朝賜封脫斡鄰勒爲“王”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叫王汗的真名了。現在聽得札木合叫出他的本名,王汗還真是有些不適應。論輩份,無論是鐵木真還是札木合,都是他的晚輩。在札木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還經常帶着他在克烈部玩,見到王汗,也是會叫一聲伯父。可是現在,札木合卻是直呼其名,居高臨下之意盡顯無疑。

“我與也速該從小結爲安答,鐵木真更是我義子,如今乞顏部有難,鐵木真來投奔我,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拒絕。”王汗知道現在就算是有一千嘴也說不清,札木合要殺要剮,只能任憑處置。

“好吧,你既然講情,我也不能無義。原本我的號令是誰要是知情不報,我就要殺光誰的族人,滅了他的部落。念在你我往日的交情,我可以網開一面。我有兩個條件,只要你任意答應一個,你隱瞞不報之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札木合冷笑道,現在對於他來說,抓住鐵木真,處罰克烈部無關痛癢。

“請講。”王汗大喜過望,只要不殺他,不滅他的克烈部,他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哪怕就是不讓他做這個王汗,他也不會再計較。夾在兩強之間,想要求生存,實比登天還難啊。

“第一,你向我提供鐵木真準確的行蹤,只要我發現鐵木真的蹤跡,這件事就再也你克烈部無關。”札木合輕輕的笑道,那副樣子看上去很友善,可是眼中的那股殺機,讓久經戰陣的王汗都是爲之一寒。

“這……,鐵木真離開已久,想要再尋他的蹤跡,恐怕……恐怕……”王汗支支吾吾的,一臉的難堪。

“也就是說,你現在也找不着鐵木真了?”札木合笑嘻嘻的問。

“是……,是。”王汗的額頭上那冷汗就像泉水似的,沽沽的直往外冒。

“既然第一個條件你辦不到,那我就說一個你辦得到的條件。”札木合冷哼道。

“大汗請講,大汗請講。”王汗忙不迭的用袖子擦着額頭上的汗,原本札木合只是部落的酋長,現在他自動給札木合加了一級。

“從此以後你這裡插我高原札答剌部的旗幟吧,我也不多要,每年三成的收益便可。”札木合頭仰着天,慢慢的說道。

“這……這……”王汗大驚,札木合的意思是讓克烈部臣服高原札答剌部啊。

“怎麼,這個條件你也辦不到?”札木合冷笑道,他的手已經舉起,只要王汗一個應答不對,高原札答剌部的大軍就要開始進攻。

“可以,可以,我克烈部從此以後就尊大汗爲王。”王汗連忙說道,只要札木合的手一放下來,那就是一聲殺戮啊,克烈部現在的軍隊雖然比札木合多,可是在火器面前,軍隊再多又有何用?

既然沒找着鐵木真,能將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克烈部收入帳下,札木合也算是沒有白跑一趟。既然克烈部已經投入自己帳下,當然不能讓他們不幹事。札木合當即讓克烈部派出二萬人馬,歸自己調遣。只要一旦發現鐵木真的蹤跡,克烈部的大軍當爲札木合的先鋒。

既然整個部落都已經臣服了高原札答剌部,出兵協助札木合追擊鐵木真也是應有之義。不要說札木合只派二萬大軍,就算是讓克烈部所有的軍隊跟隨,王汗也是無話可說。

克烈部的大軍,札木合可不敢像自己的兵那樣,全部撒出去當斥候。可是現在高原札答剌部也很空虛,他雖然讓克烈部派了兩萬兵馬供自己驅使,可是這兩萬人現在還不能算是自己真正的兵馬。如果帶在身邊,還得留下足夠的人手,以防他們心有不軌。因此札木合乾脆將克烈部的這兩萬人帶到了乞顏部原來的鄰地,現在護衛軍的大本營。

現在的護衛軍大本營已經實具規模,外面三丈高一丈寬的城牆已經建好,雖然用的是紅磚,但是因爲有水泥,不但建的速度快,而且所用時日甚短。而裡面的軍營、民房、街道、商鋪、茶樓、酒樓、戲臺一應俱全。札木合只不過一個月沒來,差點都不快認識這個地方了。

“王爺,一個月不見,這裡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札木合見到韓忠衛,笑呵呵的說道,這次他去克烈部,雖然沒有找到鐵木真的蹤跡,但是卻順手收服了克烈部,現在大草原上,他的高原札答剌部已經當之無愧。

“有上萬民夫協助,又有我西夏之紅磚、水泥,這樣的速度已經算慢了的,這次你去克烈部可有何收穫?”韓忠衛問,鐵木真出現在克烈部的消息,札木合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他,但是韓忠衛卻沒有派護衛人跟隨,其他的斥候也沒有撤回來,雖然他心中猜測鐵木真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但還是想要從札木合口中親口說出來。

“克烈部報信時,鐵木真的大軍已經離開半日,等我率領大軍到了那裡,連乞顏部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半個。幸好,這趟也不算白跑,早算是收點了利息。”札木合笑着說道。

“哦,收了什麼利息?不會是克烈部被你搜刮一空了吧?”韓忠衛笑着說道。

“何止啊,現在整個克烈部都是我的了,這次我來,克烈部獻出二萬軍隊,現在鐵木真蹤跡全無,這兩萬人放在我身邊也不放心,因此想將這些人暫時安置在此處,還望王爺准許。”札木合說道,現在他的大軍全部成了斥候,放着這麼多其他部落的兵在身邊,還真是不那麼放心。

“兩萬克烈部的軍隊?”韓忠衛眉頭一皺,雖然在他的規劃中,這座新建的“護衛城”至少可以駐紮十萬大軍,加上城中的老百姓,護衛城中住個三十四萬人也不成問題。只是現在護衛城初建,什麼都還不完善,可是現在除了自己的二萬護衛隊和近四萬乞顏部,外人已經超過了護衛隊的二倍。如果現在再加上二萬克烈部,可就是三部了。

“對,王爺放心,這些人只是暫時安置在這裡,你大可以讓他們住在軍營中,將武器全部收繳上來,就當他們在蹲大獄便是。”札木合見韓忠衛有些猶豫,連忙說道。

“這好像不妥吧?”韓忠衛笑道,黑水、西平軍司的十幾萬軍隊,他也照樣可以收服,何況是克烈部已經歸順了的二萬軍隊?韓忠衛之所以遲疑,是在想如何處置這些克烈部的人。是照單全收呢,還是暫時替札木合“保管”。

“沒什麼不妥的,他們可以算是我的俘虜,也可以說是王爺您的俘虜,不要說關着他們,就算是王爺你要殺了他們,也沒問題。”札木合笑着說道。

“我的俘虜?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對待俘虜的嗎?”韓忠衛笑道。

“不知道,但我還是那句話,任你處置。”札木合又笑道。

“好吧,你將那些將給杜杲便是,他會知道如何處置的。”韓忠衛想了想,這才緩緩的說道。

“多謝王爺。”札木合連忙說道。

韓忠衛讓杜杲去處理克烈部的二萬軍隊,這就是一個明確的信號。杜杲連十幾萬的西夏軍隊都能“處置”得很好,何況是這區區兩萬克烈部。

札木合前腳剛離開護衛城,杜杲就開始大刀闊斧的“處置”克烈部。這兩萬人被編成兩個護衛師,從師長、團長、營長、連長、排長一直到班長,全部換成了護衛隊的人。而克烈部原有的將領被全部單獨調出來,也沒有關押他們,只是給他們上課,最主要的是思想教育課。

一羣羊沒有了領頭羊,這羣羊就會迷失方向,而一旦重新放了只領頭羊進去,其餘的羊馬上就會跟在他的身手,生怕再次迷失方向。現在護衛隊派進去的人,就相當於是領頭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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