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大陸歷44年,被西部蠻族包圍普蘭城突然打開城門,全副武裝東部騎士從城中魚貫而出,沒有列隊,而是如尖銳鋒矢衝向城外蠻族。
城頭上響起號角聲,草原和荒漠中迴響。
託金將軍身先士卒,揮舞着長刀,高喝爲普蘭城而戰,爲城主而戰,爲神諭者而戰!
英勇普蘭城騎士,無畏大漠勇士,像是一支支鋒利箭,扎入了蠻族心臟。
蠻族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幾名族長正計劃下一次攻城,不想卻提前遭到了普蘭城反攻。
慌亂只是片刻,很,部族中勇猛戰士便站地行獸背上,同衝鋒騎士們迎面相撞,獸吼聲與骨頭斷裂聲響一處,長刀與利矛撞擊震動耳鼓,戰鬥從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普蘭城外戰鬥開始不久,比提亞城頭也吹響了號角。騎士和牧民揮舞着長刀,呼喝着衝向了城外蠻族。
兩座城外蠻族都被弄昏了頭,他們確希望騎士們出城作戰,這對自己加有利。但也知道,只要這些東部人沒瘋,就不會這麼做。
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蠻族不知道這句話,也明白這個道理。
“到底是怎麼回事?”
蠻族戰士們抵擋着騎士們進攻,以科尼爲首蠻族族長們則陷入了沉思。
四肢發達不代表頭腦一定簡單,科尼眉頭忽然皺了起來,不對!肯定是圈套!他握緊長矛,站猛獁背上發出了一聲大吼,吼聲戰場中傳出了很遠,蒼巖人熟悉這個聲音代表含義,臉上無不閃過一絲愕然。
撤退?!
族長竟然會下達這個命令?
蒼巖老祭祀跪伏沙丘之上,用奴隸之血繪成圖騰已經乾涸,龜裂成塊狀,部分被黃沙掩埋,這是不祥徵兆。
同蒼巖結盟部族族長們也先後下達了後撤命令,可眼下情況,是想走就能走得了嗎?
察覺到蠻族意圖,騎士們進攻變得愈發猛烈,他們不乎能不能活着走下戰場,他們出城作戰唯一目,就是將這些蠻族死死纏住,等待城主大人歸來。
蠻族和騎士們糾纏一起,想要脫離戰場,唯一辦法就是將陷入“圈套”族人扔下!沒有一個族長會這麼做,不想拋棄族人,就只能將城外東部騎士全都殺光!
蠻族們發狠進攻,爲是全身而退。騎士們人數上處於劣勢,很陷入了困境。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吼聲,由遠及近,帶着可怕威懾。廝殺中雙方不由得擡起頭,看到了彷彿脫胎換骨一般綠蜥。
墨綠色鱗片已成一片火紅,雙翼舒展,戰場上空投下巨大陰影。
綠蜥背上何寧高舉杖,城牆上巫文瞬間爆發耀眼光芒,仿若有古老聲音吟誦,無形鎖鏈摩擦出白色火花,絞纏住了場所有蠻族。
如火--焚般灼熱,蠻族們捂着臉頰,痛苦嘶吼出聲,科尼不甘仰起頭,看向空中身影,雙目赤紅,大巫,爲什麼?!
蠻族祭祀們匍匐地,老祭祀雙手托起權杖,不停祈禱着,祈求大巫仁慈和寬恕。
何寧臉色開始變白,蠻族承受痛苦終於開始減弱。
綠蜥飛抵普蘭城上空,追它身後兩隻龍鷹發出高鳴,大地驟然顫抖,遠處沙丘上出現了金髮城主和黑蜥身影。
穆狄身後,是如黑雲一般騎兵。
旗幟林立,鎧甲鮮明,長刀如林,鋒利刃口摩擦撞擊,發出刺耳聲響,殺氣凜然。
蠻族終於明白了守城騎士們目,但已經晚了。
黑蜥發出一聲大吼,利齒染着血光,穆狄高舉金色長刀,號角聲響起,如洪流般騎士劈開道路,衝向了與託金將軍率領守城騎士絞殺一起蠻族。
大地發出了悲鳴,死神則狂笑,地獄之門開啓,踏入一步,便是血紅池沼。
黑鬣人從初就鎖定了對手,伊東站猛獁背上,將長矛對準了科尼,“科尼·蒼巖!”
隨着他命令,坐獸徑自衝向科尼,兩頭猛獁劇烈撞擊一起,發出轟然聲響。
科尼表情陰鷲,單手支着身體,猛然躍起,揮開扎向心髒長矛,有力大手狠狠扣向伊東脖子。
黑色長矛上流淌着血紅色巫文,兩個蠻族就像是嗜血猛獸一般廝打一起。
伊東面上圖騰變得扭曲,科尼臉頰上肌肉都抖動,有力拳頭擊打身體上發出鈍響,鋒利長矛刺穿肩膀,血順着傷口流淌。
猛獁用象牙和長鼻戰鬥,赤紅了雙眼,掀起滾滾沙塵,根本不乎站附近是誰。猛獁打架,沒人敢靠近百米以內,否則不管是蠻族還是騎士,通通要被踩成肉餅,死狀悽慘,那頭“平癱”它們腳下地行獸就是證據。
何寧俯視着戰場,隨着巫女死去,腦海中缺失記憶逐漸恢復,體內狂躁殺意也無法再輕易使他動搖。他想起了許多,想起了蠻族罪孽,想起了蠻族第一次跪大巫面前,接過刻有巫文長矛,宣誓效忠情形。
第二代大巫賜予了蠻族不一樣圖騰,也他們身上烙印下詛咒。只因,第一代亞蘭大巫是因蠻族而死!即便蠻族本意並非如此,悲劇卻已無法挽回。
殺死大巫,是無法饒恕罪。
嘆息一聲,閉上雙眼,延續了千年束縛和詛咒,該繼續下去嗎?何寧不知道答案。
綠蜥天空中盤旋,黑蜥衝進了戰場,金色刀光過處,東部王者所向披靡。
當記憶全部恢復之後,何寧看向穆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複雜。
蠻族是天生戰士,亞蘭帝王卻能讓整片大陸血流成河。
大巫是亞蘭帝王祭品,是唯一能壓制帝王殺戮之心存。每一代大巫都很短命,何寧不想自己也變成這樣。但這是他能決定嗎?
綠蜥似乎感受到了何寧情緒波動,焦躁發出了吼聲,噴吐出火焰差點燒着了城牆。
站城頭上木沙連忙下令留守騎士擡水運沙子,不忘用力向空中揮手,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全然失去了往日形象。
木沙聲音混雜喊殺聲中,聽得並不清晰,肢體語言卻相當明白。
何寧摸摸鼻子,將驟起煩躁情緒壓下去,拍拍綠蜥,示意它飛遠點。
“哥們,忍着點,別噴火。”
萬一真把城牆燒着了,可就鬧大笑話了。城牆沒被蠻族攻破,卻被綠蜥給燒了,冤不冤?
綠蜥從戰場上空飛過,蠻族漸漸落於下風。
何寧靠近時,許多蠻族表情再次變得扭曲,黑鬣人知道那種感覺,慶幸先一步宣誓效忠,不用再承受那種可怕痛苦。
穆狄揮刀砍斷了一名蠻族族長脖子,血沿着刀尖滴落,周圍蠻族不由得後退,那雙金色豎瞳,讓他們感到恐懼,徹骨寒意。
黑蜥邁開粗壯後肢,徑直衝進了兩頭猛獁戰圈。黑蜥很兇猛不加,對上一頭猛獁也能應付,但是兩頭,情況就相當不樂觀。畢竟,猛獁打起架來,眼中只看得到對手,其他一概不論。管你是敵是友,踩死算你倒黴。
眼見黑蜥就要吃虧,天空中綠蜥俯衝而下,雙翼掀起風,讓交戰中科尼與伊東下意識後退一步,半跪猛獁背上,單手支撐,才勉強穩住身體。
兩個蠻族保持着一樣姿勢,兇狠盯着對方,就像兩頭蓄勢待發豹子。
何寧抱緊了綠蜥脖子,想說話,風卻不停灌進嘴裡,無奈只能閉嘴,等到綠蜥速度慢下來纔敢開口。
可沒等他出聲,綠蜥陡然間噴出如岩漿般氣息,差點烤熟了兩頭猛獁。
猛獁不滿了,科尼和伊東猛獁彼此不熟,和綠蜥卻都是熟人,它們六親不認可以,別人一鍋端不行!
甩甩差點被燒着長毛,舉起鼻子,高鳴一聲,給老子等着!尤其是科尼猛獁,還朝綠蜥噴了一口氣,換了個顏色老子也照樣認識你!
嚴肅戰場,凝重氣氛,綠蜥橫插一腳之後變得很不對勁,甚至是有些滑稽。
要知道,猛獁都差點被烤熟,何況站猛獁背上人?
伊東還好一點,科尼長髮卻被點着了,削斷了髮辮,黑髮披散肩頭顯狂野。但熟知內情何寧眼中,這種帥氣和狂野無論如何都要打個折扣。
咳嗽一聲,何寧想說點什麼,天空中卻傳來蒼鷹叫聲,這是西庫魯斯發來訊號,何寧舉起手臂,拆下蒼鷹腿上羊皮卷,比提亞城外戰鬥已經結束了。
包圍比提亞城蠻族本就搖擺,沒多少戰意,面對西庫魯斯帶回大軍,不說一擊即潰也好不到哪裡去。
普蘭城外戰鬥已近尾聲,何寧不認爲還有繼續流血必要,至於蒼巖人和黑鬣人仇恨,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
想清楚之後,何寧拍了拍綠蜥鱗片,飛到穆狄跟前,從半空躍下,穆狄接住他同時,一把扯開穆狄衣領,張嘴一咬,咕咚兩口,擡起頭舔舔舌頭,一抹嘴,話也沒多說,就被權杖發出金光帶上半空。
何寧站綠蜥背上,閉上雙眼,一條條鏈狀巫文結成了一張透明網,緩緩向整個戰場鋪開。
被網住人,無論是蠻族還是騎士,不管是駱駝還是地行獸,殺氣和戰意都瞬間消散,距離近科尼和伊東受到影響深,即便想要用長矛刺--穿對方,也根本擡不起手臂。
科尼還能站立,伊東已經單膝跪了猛獁背上。
穆狄捂着剛剛被何寧咬過地方苦笑,這算是咬完就丟?亞蘭歷代帝王上,他大巫爲什麼會這麼不同?
此時何寧,站綠蜥背上,周身隱入金光,恍若天神降世。
地面上衆人被光芒壓制,也被光中人吸引。
很,神諭者呼聲響起,東部騎士,普蘭城平民,虔誠跪拜,狂熱呼喊,彷彿忘記了他們正身處戰場。
蠻族祭祀平舉權杖,雙手顫抖,他們口中呢喃出不是神諭者,而是大巫。
光芒中何寧緩緩睜開雙眼,如一道星光,從綠蜥背上滑落,落猛獁背上,手中權杖點科尼額前,聲音中帶着奇怪尾韻,彷彿直接鑿入心底。
“蒼巖,背叛部族。”
深黑色雙眸讓科尼感到陌生,卻生不出一絲反抗情緒,身體乍然無力,幾乎握不住手中長矛。
何寧收回權杖,鋒利指甲落科尼臉頰上,一滴鮮血滑過了青色圖騰,另一頭猛獁背上伊東似乎想說些什麼,金髮城主卻這時轉過頭,面對那雙豎瞳,伊東渾身僵硬,動也沒辦法動一下。
“臣服於我。”
科尼臉頰上傷口不斷加深,從眼角一直劃下,青色圖騰中增添了重重一筆。
“效忠於我。”
所有蒼巖人,左臉頰圖騰都開始發熱,傷口刺痛與灼熱傳到了每一個人身上。
“我將寬恕汝等血脈傳承中罪孽。”
何寧收回手,科尼臉頰上傷口已經同圖騰化爲了一體,他手中長矛曾被穆狄斬斷,斷裂巫文卻此刻發出耀眼光芒,重遍佈整個矛身。
科尼單膝跪下,牽起何寧手,就像曾荒城外做過一樣。
月光下,他曾對何寧發誓,“蒼巖人將永遠效忠於您!”
迴響大漠中聲音,不曾消散。此刻,他再一次對何寧發下誓言,同樣一句話,蘊含意義卻完全不同、
強壯蠻族族長低下頭,背部肌肉緊繃,琥珀色雙眼深處仍埋藏着野心。但此刻,他只能臣服。
蒼巖族長誓言同樣約束了他族人,其他蠻族變得迷茫,祭祀們表情中則帶着狂喜,以蒼巖祭祀爲首,所有蠻族祭祀一改剛剛驚惶,高舉起藤杖,大呼,“大巫!大巫!”
蠻族族長們也頓時明白過來,不顧騎士們敵視目光,跳下坐獸,面向何寧所方向,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