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看着宋智，看他與往常一樣，一樣的步伐，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姿勢，走到車旁，打開駕駛座的門。
“我說，”宋智站在已經打開的車門旁，一隻腳已經踏進車裡了，“你是不是覺得這傢俬房菜特別好吃啊？”
白素一愣，雙手放在身前拿着自己的包，“沒有啊，味道還好。”
宋智無奈笑笑，“那你還不走，站在那兒幹什麼？”
白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的姿勢有多愣。她趕忙小跑下來，然後上了宋智的車。
在白素系安全帶的時候，宋智已經熟練地開始一邊倒車，一邊選着車內的CD碟，嘴裡還哼着小曲兒，看來他心情不錯。然後，宋智把選好的CD碟放到影碟機裡，短短几秒鐘，車內就響起了好聽的歌曲。一聽前奏白素就知道是誰的歌了，西城男孩，她再熟悉不過的偶像。
“你一會兒還要去哪兒？”宋智打着方向盤，車子慢慢地從私房菜的停車場向公路上駛去。
“回家唄，還能去哪兒。”
“週末男朋友不約你出去嗎？情侶不應該都喜歡在週末一起去看場電影，聽場演唱會，或者去爬個山踏個青什麼的？”宋智微微笑着，轉過臉來看着白素，他的手指，隨着車內的音樂，有節奏地在方向盤上輕輕地點着。
白素一愣，轉過臉看了宋智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他要是有空，今天就會過來了。本來陸凌輝還打算過幾天和幾個伴郎一起再過來試衣服的，今天他倒是先搞定了。還有，你這麼瞭解情侶的事情，你怎麼還單着啊，談戀愛了也別不承認啊。”
“什麼叫我這麼瞭解情侶的事兒啊？”宋智挑着眉毛笑着，“這些不都是談戀愛的定律嘛！雖然我現在單身，但是我以前也是戀愛過的好嗎？！我只是覺得，你男朋友今天沒來，沒看到你試禮服時候的樣子，挺可惜的。說實話，我覺得你穿那條裙子真的特別好看。”
“那有什麼可惜的，婚禮那天，我是伴娘，他是伴郎，怎麼着都會見到的，”白素笑笑，然後得意地仰了仰頭，“再說了，我穿那套禮服好看，是因爲身材好。”
宋智一聽白素這麼有自信，也笑出聲了，“是，小巧玲瓏，身材好，長得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白素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才正色道，“小巧玲瓏？！你是在說我矮嗎？”
“太敏感了你啊！”宋智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哪裡矮了啊，你這樣挺好的，裴倬太高了，穿上高跟鞋都快趕上陸凌輝了。”
白素自己補腦了一下，想象着婚禮那天裴倬要穿着高跟鞋和陸凌輝站在酒店門口迎接客人時的場景，好像倆人的高度，確實要差不多了。裴倬172，陸凌輝白素倒不是很清楚，他和唐西城差不多，那也就182左右，新娘子的禮服那麼長，10釐米的高跟鞋也不是不可能。爲了不讓新娘太累，往往伴娘會在新娘的腳下放一個木塊，這樣新娘就能穿着平底鞋，又能把裙子撐起來了。
這樣一算，陸凌輝需要一雙內增高啊！
白素想到內增高，撲哧一下笑出聲。
“笑什麼呢？是不是自己在幻想男朋友看到你穿禮服的樣子被驚呆？”宋智扯了扯嘴角，開着白素的玩笑。
“什麼呀！我是在想，陸凌輝在婚禮那天，應該需要一對內增高，否則新郎新娘一樣高，就沒有美感了。”
“對了，”宋智突然收起笑容，“剛剛在婚紗店裡的時候，那個工作人員不是說建議你陪一雙銀色的高跟鞋嘛，你有銀色的高跟鞋嗎？”
白素回憶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沒有。”
“那走吧，現在去買。”宋智說着的時候，正好經過一個U型轉彎口，然後就直接打了方向盤，向與白素家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
“嗯？”白素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已經轉了一個方向了，“不用這麼着急的，這不還有二十天嘛。”
“不是‘還有二十天’，而是‘只有二十天’了！一看你就是第一次當伴娘，相信我，我可是伴郎專業戶，婚禮前期準備工作我都做了五六次了，經驗比你豐富。你別以爲二十天很長，到時候忙手忙腳的容易出亂子。”
白素一聽宋智這樣說，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二十天，自己還要上班，還要陪裴倬準備這些準備那些，趁着現在自己有時間，先把能做的都做了吧，這樣也不至於到時候時間緊了弄得自己都心煩意亂的。
“再說了，雖然我知道你眼光好，挑的衣服、裙子、鞋子、耳釘什麼的都很好看，但是有些東西，不適合婚禮。有我這個伴郎專業戶給你做參謀，你至少能更加得體一些。”
“你是不是特別得意你是伴郎專業戶啊……”白素看着宋智一臉得意的樣子，撅起嘴嘟囔着，“打了那麼多次紅包，你打算什麼時候收錢？參加了那麼多次婚禮，穿了那麼多次禮服，此次都是陪襯，你不憋屈啊。”
宋智真沒想到白素會這樣說，他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白素，然後轉頭看回前方，“哦，那和着你的意思是，我這麼多次紅包包出去，我很虧咯？都是好兄弟，誰在乎那千把塊錢。再說了，就算我覺得虧，我也不能爲了回本兒草率結婚吧！我現在單身，去哪兒找人幫我回本兒啊，找你你樂意嗎？”宋智說完，下巴還特意往白素那邊擡了擡。
本來稍微放鬆了，被宋智這麼一說，白素又緊張了起來，“一邊去你！我有男朋友！”
宋智笑笑，“我懂，沒說你沒男朋友。”
也許是白素對這個玩笑回絕得太生硬，也許是宋智的笑夾雜着其他的味道，車內充斥着說不盡的尷尬。只有西城男孩的音樂，還在一曲一曲地播着，白素甚至覺得，自己呼吸都是尷尬的。
“幹嘛那麼緊張？”宋智並沒有轉臉，但是他卻像是什麼都看到了一樣。
“哪有，明明是你不說話太恐怖了。”白素也管不了那麼多，什麼責任都往宋智身上推。
宋智聽到白素這個回答，倒是樂了，“恐怖？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呢。那你想聽我說什麼？”
“隨便你，愛說什麼說什麼……”
“那……我問點我好奇的問題吧。爲什麼陸凌輝都叫你‘妞兒’啊？”
白素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但是因爲時間太久遠，她也記不起第一次被大家這麼稱呼時是因爲什麼了，“忘了，反正現在大家都這麼叫啊，大學那一幫朋友基本都這樣叫我的。”
“你男朋友也這樣叫你？”
“他？”白素想到一開始唐西城叫自己“白花花”時的樣子，就有些忍俊不禁，“怎麼可能，他要是有那麼乖叫我‘妞兒’就好咯。他叫我白……”差點兒就說漏嘴了，白素在關鍵時候剎住了車，正色看着宋智，“不能告訴你，反正就特殊稱呼。”
宋智笑着點了點頭，“嗯，愛稱，自己留着就好。對了，你是我小學妹，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我學長啊……”
“怪不得呢，上次我送你回家的時候，你問我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說我看起來眼熟，合着都是學長我年輕的時候在大學裡拋頭露面多點兒，在你腦海裡混了個臉熟啊。”宋智笑着說，回想起上次白素的那句話，他還覺得是她在找話題呢，這樣看來，她纔是對的。
“人海茫茫，您老人家能混個臉熟已經不錯了！”白素扯了扯嘴角，“學長，你是哪一屆的？學什麼的啊？”
“現在纔想起問我這些問題，當初你接到我這單任務的時候就應該去弄清楚的！”
“別數落我工作不認真了，先回答。”白素打了宋智的手臂一下。
宋智笑了，“行行行，別施加暴力。01級，室內設計。”
“考研了嗎？”
“沒有，小小本科生一枚。你呢？大學學了什麼？”
“英語。”
“英語？”宋智有些驚訝地看着白素，“那你還做什麼雜誌社啊，當翻譯多好，邊工作還能邊出國旅遊。”
“呵呵，”白素很誇張地對着宋智笑了兩聲，“你想的也太美了吧！我就喜歡雜誌社。”
宋智點了點頭，“喜歡就行，工作嘛，當然要自己喜歡的，讓自己開心地做起來纔有動力。對了，你是哪兒的人？”
“你猜啊。”
“你猜我猜不猜啊。”
“你……”白素說不過宋智，只能打一下座椅出氣。
宋智哈哈大笑起來，“說吧，別把我椅子打壞咯。”
“我家是B市的，我就是一個在北方流浪的南方人。”
“B市？！”宋智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白素，“咱倆很近啊，我是F市的。我記得我以前大學的時候回家，坐火車還要經過B市，離我家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
“緣分！”白素收起自己的驚訝，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宋智的肩膀。
“行了，緣分帶你去挑鞋，拿好東西下車。”白素還保持着一手放在宋智肩膀上一手放在自己腿上的時候，宋智已經把車停好拉上手閘了。
白素全然不覺這麼長的一段路，居然這麼一下就到了。也許是聊天的過程中，讓自己忘記了時間。這一路，倒還挺奇妙，自己對宋智的過去有了那麼一絲絲的瞭解，還能和他開玩笑，就像兩個人從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