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老人，我突然不知該說什麼。舒歌拉着我快步走上去，輕聲詢問，老人則問我們是不是前天打來電話的人。
我點點頭，老人便將我和舒歌領進屋子。即便外面是白天，屋子裡也很昏暗。
我仔細打量眼前的老人，花白的頭髮，駝背，身材瘦小，臉上和手上都是皺紋，粗糙的皮膚像是在跟人述說她曾經生活的不容易。
“小蘭媽大概還要兩天時間能到家，你們找她有什麼事嗎？”老人很戒備的看了我和舒歌一眼。
我和舒歌交換了個眼神，老人有所顧慮很正常。小蘭媽在城裡做的好好的，突然回來，這是第一個不正常。而我和舒歌千里迢迢追到小蘭老家，將這種不正常直接放大一倍。
“奶奶……”我微笑說，“我們找小蘭媽問點事兒！”面對這樣的老人，我始終無法將實情說出來。
因爲還有兩天小蘭媽纔到家，小蘭奶奶邀請我和舒歌在她家住下，被我們婉言拒絕。
老人家的好客我們能體會到，如果我們留下來，她一定會將家裡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我們。
興許是一兩個雞蛋，興許是一隻母雞。反正對於我和舒歌都是些見慣的東西，而對於他們一家則視若珍寶。
我和舒歌要走的時候，正遇上小蘭爸回來。他幹不了體力活，就只能做點輕鬆的活兒，比如上山採點山貨維持家用。
看見我們，他同樣表現的很意外。知道我是來找小蘭媽的，那意外很快又變成緊張不安。
“小蘭媽在城裡還好吧？不會和那丫頭……”話說到一半，小蘭爸不說了。
我和舒歌會意，大概小蘭奶奶還不知道小蘭的事情。
“媽，我出去送送客人！”小蘭爸說着，提着剛採的山貨跟着我們出門，走了大約五六分鐘，路上的村民也不多，小蘭爸纔再次開口，“我家丫頭給你添麻煩了！”
他先跟我道歉，讓我多少有些意外，我以爲他多少會埋怨我。面對小蘭爸的道歉，我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回給他一個歉意的微笑。
我之前不知小蘭家裡的情況，心中對她充滿怨恨。可就算是我現在知道她家的狀況，想原諒也是不容易。
錯了就是錯了，不能因爲這樣那樣的理由就輕易得到原諒。
“孩子她娘……”小蘭爸不情願的將話題轉到小蘭媽身上，“孩子她娘不會給你們惹什麼麻煩了吧？”
“沒，她這次走的挺匆忙，我們來看看！”在我說話前，舒歌搶先說話。
我點點頭，舒歌用心維護小蘭媽的形象，我也沒必要戳破。
“那就好！那就好！”淳樸的漢子露出放心的神情，他將裝着山貨的籃子往我手上一放，“這些你們拿去，不是啥好東西，不過城裡也不容易賣到，拿去嚐個新鮮。”
我本不想要小蘭爸辛苦採回來的東西，但舒歌捅了捅我，暗示我說如果我不要，小蘭爸會覺得我瞧不起他。
沒辦法，我只得將東西收下。又等了兩天，我和舒歌估摸着小蘭媽要到家了，纔再次去小蘭奶奶家。
我們前腳剛到，小蘭媽後腳也回來了。
“媽，我回來看看你！”小蘭媽開始沒看見我和舒歌，扯着嗓子大喊。我和舒歌聽到動靜，立刻出去查看。見我們從房間走出來，小蘭媽先是一愣，隨即訕訕一笑，將大包小包的東西放進屋裡，便再次走出來。
“你當初不是答應我出庭作證的嗎？爲什麼臨陣脫逃？”小蘭媽將我們領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我未等她開口，搶先說。
我對眼前這個女人是有怨念的，不管她有什麼樣的藉口，我想我對她都不可能輕易原諒。
“張妍，我知道我和我家小蘭都對不起你，但我也有苦衷，我不能因爲幫你，讓我家小蘭和她弟冒險是不是？”
小蘭媽眼瞧着就要哭出來，但我和舒歌卻不理解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天你跟我說好之後，顧濤他媽帶着幾個穿一身黑的人找到我，威脅我說，如果我敢出庭作證，小蘭在監獄就沒好日子過。還說他們知道小蘭她弟讀書的學校，我要是讓他兒子不好過，她就讓我兒子不好過！”
小蘭媽的話將事情真相解開。我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這些威脅的話，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多半都不會相信。但小蘭媽這種從深山裡出來的人，沒什麼文化，心思簡單，就相信顧濤他媽的話。
“梅阿姨，顧濤他媽那都是嚇唬你的！小蘭在監獄，誰能對她不利？”舒歌安慰小蘭媽，“阿姨，現在是法制社會，不是誰說將你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小蘭媽不確定的看着我們，我知道她並未完全相信我們。顧濤他媽最擅長演戲，她對小蘭媽所做的估計不只是語言威脅這麼簡單。
想到這裡，我將舒歌拉到一旁，跟他商量，看能不能將小蘭媽的後顧之憂都解決了，在請她出庭作證。
舒歌同意的我的想法，便跟小蘭媽商量。首先，我們決定先拿錢給小蘭爸看病。其次，讓小蘭弟弟請假，我和舒歌將他帶回城裡，讓他在小蘭媽身邊生活，這樣就不害怕顧濤他們對孩子下手。最後，我當着小蘭媽的面給李兵打了個電話，請他幫忙看看能不能讓獄警對小蘭多加照顧點。
我將我們的計劃說出來，小蘭媽算是鬆了口氣。
“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小蘭媽低頭不敢看我，“我能不能先給孩子他爸看病，然後我跟你回去？”
對於小蘭媽的請求，我和舒歌都覺得有點過分，但仔細想想也能理解，況且看病也不一定浪費多長時間，我就同意了。
“讓他給我們一切回去，你出庭作證，我給他看病。”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
“好！”小蘭媽想了想，最終同意我的請求。
我和舒歌決定多給小蘭媽兩天時間，第三天才往回趕。回到家，我先將小蘭父母安排好，又讓李兵申請讓他們去探視小蘭，然後又將石悅約出來，看她是否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