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直人雖然個頭不高,但胳膊很有力量,很快就讓艾執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艾執信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感覺眼前已經一片漆黑的時候,中村直人才鬆開了他的脖子。
“嗬~嗬~嗬~”
艾執信不斷的喘着粗氣,好似一隻溺水的狗一樣可憐。
中村直人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整理着自己襯衣的衣領,說出的話比北極冰川上空的風還要寒冷。
“這一次你最好祈禱關家兄弟還沒有被人抓住,祈禱他們還沒有被人撬開嘴,祈禱那批貨物還沒有被全部抄走,更不要愚蠢的用贗品來騙我,
要不然你欠我的債一輩子都還不完,只能用你的命來還,燈塔護照也救不了你.”
“.”
艾執信連續咳嗽之後,才流着眼淚道:“我知道那筆債該怎麼還,但我要是死了,就真的還不了了。”
當初艾執信被逼無奈,打電話讓中村直人拿了二十萬去汕城救他,中村直人才知道出了事。
中村家族派中村直人和艾執信在鵬城設廠,一是爲了家族的生意開拓內地市場,二就是爲了獲得一個有利的身份,謀取那批古董。
但是艾執信竟然繞過了中村直人,找到別人提供了資金和渠道,用愚蠢的走私路線吃獨食。
然後一大批古董都落到了公家的手裡,艾執信還有臉喊自己過去贖人。
中村直人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家裡的爺爺交代,還特麼花二十萬去救一個二五仔?
但是艾執信說了,那一批古董只是被運出來一部分,其餘的還在京城藏着,
現在關家兄弟落網了,關家兄弟的家人就好對付了,只不過就看是誰先找到他們。
所以中村直人才又相信了艾執信,花錢把他給救了出來,然後逼迫着簽下了慘無人性的欠債協議。
就這個欠債的金額,艾執信除非拿到一大批古董,要不然就算八輩子都還不完。
可是艾執信被自己逼着趕到京城之後,連續好幾天都過去了,卻始終找不到關家人的下落,
現在艾執信又跟老宋嘀嘀咕咕,想起那套贗品明代官窯五彩花鳥壺,暴躁的中村直人哪裡還會“以德服人”?
不弄死艾執信就算不錯了。
“我保證,我保證可以找到那批古董,而且我可以放棄三成的利益,以表示我對中村君的歉意”
艾執信揉着紅腫疼痛的脖子,低着頭向中村直人表達了自己的臣服態度。
而中村直人冷冷的看着艾執信,問道:“放棄三成的利益,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
艾執信立刻道:“是我個人的意思,但是我父親並不知道我們找到多少古董,您的父親也不會知道。”
“.”
良久之後,中村直人溫和的笑了。
“艾君,你的父親已經很老了,我們纔是最合適的合作伙伴,希望我們可以各自拿到屬於自己的東西。”
艾執信笑着連連點頭。
但是他的心裡,卻在瘋狂的呼喊:“我父親早就死了,你也快死了,伱必須死,要不然我活不了。”
騙子,只能在事情敗露之前解決被騙的人,要不然就會被人家解決掉。
。。。。。。。。。。
不過艾執信沒想到的是,老宋的辦事效率非常的高,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就通知艾執信和中村直人,說自己找到了關家人的下落。
“前些日子關慈英的兒子關大盛一直倒騰電器,每個星期都能拿出幾臺錄音機、電視機,大家也就都相信了他,
但是前幾天他在收了好幾個人的定金之後,就突然消失了,也就是我人頭熟,才查出他有個大伯是京城北郊白石鄉那邊的.”
“不過我只管帶你們找到關家人,可不保證他們有古董啊!到時候不管買賣成不成,我的五百美元不能少”
老宋坐在中村直人的轎車上,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天,一定要鎖定自己那五百美元的介紹費。
中村直人拿出了五張美鈔。
“這是五百美元,只要見到關慈惠先生或者他的家人,我就給你。”
“你先給我得了,你們三個壯年人,我就一個糟老頭子,還怕我拿了錢不辦事兒嗎?”
“.”
最終,老宋還是提前拿到了自己的五百美元。
因爲中村直人確實覺得老宋沒有任何威脅,自己隨手就能摁死他。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中村直人的轎車終於抵達了白石鄉的一個小村子。
村口有兩個人已經在等他們,中村直人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關大盛。
當初中村直人去關慈英家裡買那套五彩花鳥壺的時候,見過關大盛,知道他是關慈英的兒子。
“井上,你跟艾先生下去,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貨。”
中村直人很謹慎,他並沒有立刻下車,而是讓自己的秘書井上浩二下車查看。
艾執信和井上浩二下車走了過去,不過艾執信沒有跟關大盛打招呼,而是跟關大盛旁邊那個憨厚敦實的年輕人搭上了話。
“大成,你還認識我吧?我去年的時候見過你。”
大成緩緩的點頭,沒有說話。
艾執信又道:“你爹這幾天有信兒嗎?”
大成緩緩的搖頭,又沒有說話。
艾執信有些頭疼,這個大成是關慈惠的兒子,當初就覺得他腦子缺根弦兒,現在看來不是缺一根,是缺兩根、三根。
這可怎麼穩住中村直人呢?
旁邊的井上浩二已經眼神不善了,這個傢伙名義上是個秘書,但其實孔武有力,就是個打手,這些天逮住艾執信都不知道揍了幾頓了。
艾執信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我跟你爹失散了,他跟我約好了來取最後一批老玩意兒,你知道東西在哪裡嗎?”
“我知道!”
“.”
艾執信驚訝的看着關大成,然後就是喜出望外。
【原來關家兄弟真的留下了一部分古董啊!真是貪心的東西。】
“那你能帶我們去看看嗎?你放心,你爹替我們家保管了這麼久,辛苦費是少不了的,待會兒保證讓你們滿意。”
關大成默默的點頭道:“跟我來吧!”“等我一分鐘。”
艾執信趕忙回身來喊中村直人。
中村直人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猶豫了一下,還是下車向關大成走了過去。
老宋也想要跟上,卻被艾執信給擋住了:“宋老先生,您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那五百美元歸你了。”
老宋又氣又笑的道:“還真是新娘娶進房、媒人扔過牆呢,我本來還想跟着去見識一下的,算了,我就在這邊等你們。”
老宋悻悻的回到了車上,看着一行人往村後面的山坡上走去。
【真特孃的跟幾十年前一樣啊!幾個人就敢禍害一個村子,就不怕被人用鋤頭鋤死?】
幾十年前,幾個倭兵就敢橫行鄉里,而這年頭,好像又特麼輪迴過來了。
中村直人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大晚上的上山,但他並沒有多麼懼怕。
一是他和井上浩二都是空手道黑帶,特別是井上浩二,近身格鬥非常的厲害。
二是因爲他中村直人現在的身份,在這片土地上有着隱形的特權。
中村直人在畢業之後,甚至跟人故意打過一架,然後就驗證了特權的真實存在。
明明是他先動的手,但卻獲得了對方的賠禮道歉。
有時候他都在想,當年爺爺那些人爲什麼偏偏要使用武力呢?
怎麼想的?
走了十幾分鍾之後,前面的關大盛突然在一片樹林中停下了腳步。
中村直人湊過去一看,發現樹林中剛剛挖出來了兩個土坑。
艾執信奇怪的問道:“你們今天剛剛把那些老物件挖出來嗎?東西呢?”
古董藏在土裡艾執信是理解的,但是看看土坑周圍,卻沒有發現什麼古董。
憨厚敦實的關大成撿起了一張鐵鍬,悶聲悶氣的道:“我爹前些天發來一封電報,
說如果他和二叔在正月十二之前沒有回來,就是被人給害了,
而害他的人,就是艾先生和你的父親,今天已經是正月十四了,我爹還沒回來,但你們卻又來了”
“.”
艾執信愣了幾秒鐘,然後就感覺頭皮發麻。
這兩個坑,怕不是爲了挖古董挖出來的吧!
“大成你別激動,你爹真的是跟我們失散了,興許過幾天就回來了呢!”
“你不知道那些東西在哪裡不要緊,我們等你爹回來.”
艾執信一邊說話一邊後退。
但他還沒後退幾步,就聽見關大成道:“我知道那些東西在哪裡,但我爹跟我說過,有些秘密不能讓外人知道,
你們既然還能找到這裡,那麼就是自己找死了”
“嗚~”
長柄鐵鍬在黑夜中掄動了起來,發出了激烈的破空聲,宛若惡魔的索命嗚咽。
艾執信亡魂大冒,嚇得掉頭撒丫子就跑。
但他剛剛轉了個身,卻被後面的中村直人猛地推了一把,反而向着關大成湊了過去。
“嘭~”
鐵鍬拍在了艾執信的肩膀上,一下就把他拍倒了。
鐵鍬是豎着砍過來的,跟大刀有的一拼。
中村直人大聲喊道:“井上,快解決他。”
這會兒的中村直人終於明白,當年他的爺爺爲什麼會使用武力了,因爲人家真敢掄鐵鍬拍死你呀!
井上浩二聞聲而動,向着關大成撲了過去,速度很快,空手道黑帶名不虛傳。
但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況還是鐵鍬,而且還是黑咕隆咚的夜晚?
黑夜之中,你根本看不清楚鐵鍬的影子好吧!
“哐哐哐~~”
“嗷嗷嗷~”
漆黑的山林之中,不斷響起了慘烈的哀嚎聲,好久之後才終於寂靜下來。
又過了十幾分鍾,兩個黑影摸到了那輛停在村口的轎車旁邊。
“那個老頭呢?怎麼不見了?”
“我不知道啊!剛纔還在這裡的就一個老頭,跟咱無冤無仇的,沒事兒吧!”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不知道嗎?”
“那咋辦?”
“先把這車開走,過幾天看看風頭再說。”
“行我不會開啊!你開吧哥。”
“我也不會,我只會趕驢車”
“那我們去把驢牽過來,拴上繩子把車拉走。”
“.”
十分鐘之後,哥倆心急火燎的把家裡的毛驢給牽過來了。
然而.車沒了。
“這誰開走的?那幾個人你不是埋了嗎?哥,今天咱們是不是太魯莽了?”
“那你說怎麼辦?你整天能說會道,到了要緊時候總是讓我拿主意?”
“.”
關大成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道:“遇到高人了,按我爹說的來看,人家留了一線,以後再看見那個老頭,躲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