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芹看了看錶,已經十點多了。此刻的秦芹感覺自己真的要瘋了。跑到半路,聽見手機在響,秦芹手哆哆嗦嗦地拿出接聽:“喂!曉曉怎麼了?”
周曉曉哭着說:“秦芹,你快過來啊!我和我哥在海邊呢!上次你在酒吧碰見你的那個發小,正拿槍指着我哥呢!我離得好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我……我……”
秦芹失神地任手機在手中滑落,電話裡還回響着周曉曉哭泣的聲音:“喂!喂!秦芹?你在嗎?喂……”
秦芹向遠方奮力奔跑的身影,迎着太陽的餘暉,照耀得分外光明。
跑到海邊的秦芹,看着夏品和齊睿他們都在,小佳和徐亮一左一右地扶着秦芹。
“秦芹,那個人你認識吧?”小佳指着正在拿槍指着周子健的邵東。
兩個人像是說着什麼?不過,看得出來,邵東看起來很激動。周子健還是一副平常的樣子。
秦芹哭着在遠處衝着邵東喊:“邵東!”
邵東拿着槍,眼睛沒有動盯着周子健,對秦芹喊道:“小芹,是這個王八蛋嗎?是他對嗎?”
秦芹推開小佳和徐亮,跑向邵東,摟住他的腰。
邵東斥責秦芹:“小芹,你在幹嘛?快走開。”
秦芹哭着說:“我不要,我不要。爲什麼要這麼做?”
邵東流下兩行眼淚:“因爲你是我的妹妹啊!”
秦芹把頭靠在邵東的後背,使勁地搖着頭:“不是,不是。邵東,別這樣,你這樣是在犯法啊!”
邵東笑着說:“你認爲我還怕嗎?能在最後爲你出口氣,我還是值得的。”
秦芹抓住邵東握住手槍的手:“邵東,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我陪着你去自首,好嗎?我陪着你,我等着你,不會去愛任何人,好嗎?不要傷害別人,求你了。”
邵東流着眼淚,對着和周子健怒吼:“看見了吧?她有多愛你,爲了你,她寧願接受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人。你他媽的怎麼能辜負她,怎麼能玩弄她?”
周子健沒有說話。
秦芹馬上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沒有辜負我,沒有玩弄我。是我,是我,不要的他。你不要這樣好嗎?你這樣讓阿姨可怎麼辦啊?他就你這麼一個依靠啊?”
“我早就已經不是她的依靠了,反正怎麼都是死,不如拉着這個該死的薄情漢,也給你省份心。”
秦芹哭着嚴肅地說:“邵東,他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你的。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會,永遠不會。”
“那更好,昨晚我還自作多情,怕你會記住我呢。”
秦芹算是看出來了,他是非要在這麼做不可了。秦芹放開她,走到周子健和邵東的中間,面對着邵東:“邵東,如果你想傷害他,就先讓子彈從我的身體裡穿過吧!”
周子健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瘦小身影,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什麼都是多餘的,從沒認爲自己無能過的自信的周子健,竟然在這樣一個小女孩兒面前突然自卑起來。
邵東看着同樣反應過
激的秦芹:“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也永遠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你的人。別逼我,小芹。”
秦芹閉上眼睛:“邵東,我不會逼你。如果你認爲我逼你了,那隻能證明我是對的,你是錯的。”
邵東慢慢放下手槍,轉過頭。
在遠處的所有人,都嘆了一口氣。紛紛奔跑過來。
夏品拉着已經筋疲力盡的秦芹,秦芹像是失去魂魄了一樣,跟着夏品走到旁邊,周曉曉瘋了一樣走到周子健身邊,抱住哥哥哭個不停。
周子健笑着摸着周曉曉的頭,微笑着看着哭得像個淚人的她,安慰道:“沒事兒的,放心吧!”
周子健仰着頭尋找着秦芹的身影,看着被夏品扶着走在沙灘上,舒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推着周曉曉往車上走。
秦芹一直看着邵東漸漸遠去,頭也不回一下。卻在突然的一霎那,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周子健拉着哭得一塌糊塗的周曉曉。一瞬間只聽見,周曉曉喊着一聲“哥”之後,伴隨着一聲槍響,聲音戛然而止。
周曉曉抱住周子健的後背,慢慢地滑落到沙灘上,周子健傻眼地看着周曉曉,抱着她的身體,眼睛像憤怒的獅子一樣,對身邊的齊睿說:“叫救護車。”
話音還沒有落,就聽見另外一聲槍響。秦芹站在周子健面前,帶着笑容和眼淚,帶着那張擋住陽光的笑臉,消失在周子健的視線裡,夏品衝上去,抱着秦芹,哭着叫喊:“秦芹!秦芹!”
背後邵東拿着槍,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秦芹,腦海裡旋轉着他和秦芹兒時的遊戲,秦芹的忠告,秦芹的倔強,秦芹的沉默,秦芹的眼淚,秦芹的堅強,秦芹的笑容。
邵東扔下槍,瘋狂地跑向秦芹,奮力地推開夏品,緊緊抱着她,流着洶涌的眼淚,用顫抖的聲音說:“不會有事兒的,不會有事兒的。”之後衝着夏品大喊,“快去叫救護車啊!”
張海航剛把周曉曉放平,馬上跑到秦芹這兒來看她的傷口,秦芹對張海航搖了搖頭,摸着抱着自己的邵東的臉,微笑着說:“邵東,別傷害任何人,我求你了。”
邵東哭着點了點頭,秦芹接着虛弱地說:“我愛他,所以,他是我的命。”邵東還是哭着點了點頭,秦芹努力地看了看周子健,又轉頭看了看快到頭頂的太陽,大海在那樣美麗的餘暉下,波光粼粼。然後對着周子健無聲地說:“我愛你……”秦芹流下最後一滴淚,微笑着離開了。
周子健看懂秦芹的那句話,流下了兩行眼淚,他知道,即使現在後悔,他也沒有機會了。心在劇烈地疼痛中一點點地消磨。
邵東跌跌撞撞站起來,抱着秦芹,走到周子健的面前,居高臨下地說:“你的命,她替你還了,她是我的命,我也得還。”轉過身,向遠處走去,夏品想去追,齊睿拉着她搖了搖頭。
夏品傷心地說:“可是,秦芹她……”
齊睿看着大海邊沿盪漾的邵東,彷彿秦芹突然從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走在他身邊,笑着和他說話,就像他們小的時候一樣。齊睿的
眼睛溼潤着說:“讓他們去吧!這也許是他們最後的結局,他們的故事會重寫的。”
周子健跟隨着齊睿的眼睛看着那個似乎孤單,也並不孤單的身影,哽咽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邵東帶着秦芹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沒有知道秦芹到底還在不在,沒有人知道邵東到底還在不在,也沒有人去打聽他們到底還在不在。
或許大家都知道結局,只是沒有人去說透,但無論他們現在在哪,過得怎麼樣,所有人都相信,世界上絕對有一種愛,是超越生死的,是超越極限。
大海沒有因爲任何人的存在與否,依舊生機勃勃,依舊廣博蔚藍。夏品知道生命中有太多的人是過客,而每一次的過客都是意想不到的人。有的時候,我們會以爲生生世世不分離的人,也許在下一秒的永久地分開了。
周曉曉被送到醫院後,進行搶救,大家被叫到警察局去錄口供,沒有任何結果後,走出警察局的幾個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各自在內心盤旋着着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第一次沒有任何人說話,氣氛還如此輕鬆。第一次沒有嘆息聲的靜靜的星空。好像大家都老了,老到已經面目全非了,老到已經覺得時間過得飛快,老到覺得過了一天像過了十年。
所有人在急救室外面等着,周曉曉的父母跑進來,拉着周子健,緊張地問:“子健,你妹妹她怎麼樣了?”
周子健握着父母的手:“沒事兒的,你們別擔心了。”
張海航走到周家父母旁邊,安慰道:“是啊!叔叔,阿姨。我看了曉曉沒有什麼大事兒。”
周子健拍着張海航的肩膀對父母說:“對,這是張海航,他是醫生。比我們都清楚。”
張海航尷尬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不一會兒,醫生推着周曉曉走了出來。周子健和他的父母趕緊跑上前去,周子健看着臉色蒼白的妹妹,對齊睿說:“齊睿,你帶着我爸媽和大家去病房吧!照顧好曉曉啊!我找醫生問問情況。”
齊睿點了點頭,拉着夏品走了進去。
周子健攔住醫生:“醫生,我妹妹情況怎麼樣?”
醫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跟我來吧!”
走到這位醫生的辦公室,周子健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他耐心地等着醫生的結果。
“那顆子彈傷到了你妹妹的子宮,她可能以後都不能生育了。”醫生低下頭,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周子健驚訝地愣在那裡,一時結舌,安撫下情緒問:“現在醫術這麼發達,有什麼辦法能夠補救嗎?”
醫生搖了搖頭:“暫時沒有。”
周子健聽着這樣的結果,心裡盤算着周曉曉要怎樣接受這樣的事實?這樣不是等於殺了她?天啊!她做錯了什麼?上天怎麼能夠對這樣一個善良的小女孩兒下得了手?
一直以來,老天就是不公平的,這個道理周子健也是明白的,所以他不抱怨着一切,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那就交給時間吧!它會給出最好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