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都是可以溝通的.彼此真誠的、坦率的溝通,就算不能徹底解決問題,至少也可以使得誤會不至於那麼深,到最後彼此走向陌路。
那個彩頭自然是常笑贏了,她也沒想到自己隨口這麼一說,居然歪打正着。連張曉峰也說:“你纔是真正厲害,從來不看足球也知道希臘隊能拿冠軍。”
常笑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只是說:“我就是瞎蒙的。再說,是你把第一選擇權讓給了我,如果是你先選,說不定說就是你贏了。”
“你勝得很名副其實。就算我先選,我也會選葡萄牙贏。因爲從兩支球隊的實際情況,葡萄牙的勝面要高出許多,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都有。所以你看,我也和大部門的人差不多,並沒有你想象的有過人的智慧。
結果,當然是張曉峰請她吃飯,專做私房菜的飯店,只對會員開放。並且爲了保證品質,飯店的會員人數只控制在百人左右,還真不是付得起錢就可以來吃飯的地方。味道自然是鮮美的,賣相更一流。只是常笑一直不知道,張曉峰去吃過成都小吃的熗炒土豆絲。
那段時間,北京的街邊到處都是成都小吃的小門臉,連招牌亦是一樣。白底紅字,上面寫着成都小吃四個大字。很多逛街的女孩子逛得累了,或者上班中午吃午飯的人,又或者單身的人爲了省事的人總是在這裡打發自己的午餐或者晚餐。成都小吃最大的好處就是便宜方便,而且味道也不算太差。張曉峰去的那家亦沒有什麼不同。
那天,他在車裡,看到街邊有這樣一家店。便想起常笑曾經對他說她最喜歡吃成都小吃的熗炒土豆絲。不禁笑了一下,他讓司機把車停到路邊,自己走了過去。店子很小,不到二十個平方的地方里,擠滿了桌子和人,還有服務員大聲的吆喝聲,吃飯的人催菜的聲音,還有放在櫃檯上一個二十英寸電視屏幕裡一個女人的哭泣聲,嘈雜而喧囂。沒有位子的人站在快吃完的人旁邊等。張曉峰看着這樣情況,也並不覺得不妥,只是他不太習慣站在正在吃飯的人旁邊等,便站在門口處耐心的等着。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需要他不時避讓。他並沒有覺得什麼,倒是店裡的人看着他都覺得奇怪,紛紛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等到張曉峰坐下時,店裡面其他的客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並不看桌子上那張積着厚厚油垢的菜單,只是說要熗炒土豆絲。其實吃在嘴裡,成都小吃的土豆絲與其它普通路邊小店裡的土豆絲並沒有什麼不同。大概只是常笑吃習慣了,便覺得好吃。辣椒炒得很乾,十分的嗆人,而且鹹。張曉峰坐在那裡,一口一口吃完了整盤的土豆絲。心裡卻想着常笑一個人坐在這樣的店裡吃飯的情形。心裡只覺得微微一酸,她那樣一個驕傲的女孩子,定然是吃夠了苦頭。在嚥下最後一口土豆絲時,張曉峰想,也許自己並不一定讓常笑覺得幸福,但是他至少可以替她擋擋這塵世的風雨。
可是他替她擋去的何止是風雨,而是人生至大的艱辛。他幫着她度過人生中最困苦的時光,他在最孤苦,最寂寥的時候默默陪伴她。是他幫着她從人生最低點一點點的站起來,找回自信。是他用自己的智慧與人生經驗教會她用開闊的眼光與寬廣的心胸看世界。他尊重她,愛護她,給予的一切皆出自愛她真誠的心。
有一次,常笑跟張曉峰去參加一個商業論壇。那裡的風景非常美麗,海洋中獨立的小島,傍着隱隱的青山,蒼翠挺拔。藍色的海洋沒有邊際,海lang一波一波的拍打涌上岸邊,每一波lang濤的邊緣都像是鑲着白色的花邊,隨波濤起伏。那裡的陽光很好,躺在沙灘邊的躺椅上,一整天也不會覺得厭倦。
張曉峰很忙,出席各個環節的會議,還要參加各種名目的宴會。大部分的時候只有常笑一個人。她喜歡一個人在專門準備的小型影院看電影,有時候一部一部看下來,走出影院時,才發現夜幕襲捲,天空星光閃爍,像是黑絲絨上點綴的鑽石,發着晶瑩燦爛的光。常笑便從海邊一個人慢慢走回去。進了屋,才發現張曉峰正在等她,見了她便笑起來,說:“去吃飯。”
飯菜一如既往的鮮美,張曉峰替她夾菜,問:“白天你都做什麼?”
“看電影,我喜歡看電影。看一整天也沒關係,完全投入的在別人的故事裡上演自己的情緒。”
“那你喜歡看什麼樣的電影?”
“溫馨的、lang漫的文藝片,是不是大製作沒有關係,但一定要溫馨,結局一定要美好。”
“今天都看了什麼?”
“很多,〈漫長的婚約〉、《西雅圖不眠夜》,”常笑一樣一樣說給他聽。張曉峰微笑的聽她說着話,其實這些電影,他幾乎都沒有看過。常笑像是仍沉浸在電影的故事裡面一般。在桌子支起手肘撐住臉,好似感嘆一般的說道:“以前一直不明白,戴安娜王妃已經擁有了一切,地位,尊重還有萬衆的景仰,爲什麼還不肯滿足,非得鬧出那樣多的花邊新聞。最後不但離了婚,還連性命都丟掉了。現在想一想,愛情也許真的比那一切都能滿足她的心。”
張曉峰看她說得饒有興致,將面前的紅酒喝了一口,不經意的問常笑:“戴安娜王妃爲什麼要一直追逐愛情呢?”
常笑怔了一下,才慢慢說:“也許是她從來不曾真正得到過吧。”
常笑臉上的笑慢慢褪了下去,她那樣沉浸於別人的lang漫溫馨中,是不是也在隱射自己深藏在內心中對那種溫暖的渴望呢?
“你說得沒錯。”張曉峰邊說邊爲常笑盛上湯,眼睛並不看她。“戴安娜王妃一生都在尋覓愛情。因爲第一次愛情的失敗,讓她的渴望與心中的自我暗示被越發的放大。尤其是她又擁有美貌,財富這些讓人豔羨的一切。讓她很容易便能開始一段感情,可是因爲期望太高,最後反而是黯然的結局。她放任自己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並且放任它的擴散。看似輝煌燦爛的人生,其實都是建立在一個脆弱不堪的基礎之上的。”
說到這,張曉峰擡起頭來,看向常笑,目光溫和可是卻十分堅定,說:“但是常笑,那只是她的人生。你不可以,你要學會克服,而我也深信,你一定可以做得到。”
常笑的心,慢慢的沉默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與那些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怨恨,惶恐進行鬥爭。
她擡起頭來,睜着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滿眼都是困惑與疑問,問道:“那你告訴我,我怎樣纔可以做得到?”
張曉峰笑起來,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過她的面龐,說道:“首先你要好好的愛自己,不論怎麼樣,一個藉故放縱自己都是不值得原諒的。就算全世界沒有一個人愛自己,那自己就要更加的愛自己。況且,有很多人都愛護你,像我,像你的那些可愛的同學,我們都很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