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王爺,你打算如何收拾我?
“嘶——”一嗓子吼完,沈千姿立馬齜牙咧嘴的呻吟起來。受傷的人真特麼傷不起,連說話都得輕言細語,稍微大點聲就容易震動到腹部。
“怎麼了?”月欽城把玩得正起勁,一聽她吃痛的聲音,立馬將手中的槍放在枕頭邊,俯下身體緊張的看着她,垂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微顫,可卻沒落下。
到現在爲止,他都害怕碰她,那麼深的一個血窟窿,就好似他的噩夢一般,一想起來,心裡面依舊還有恐懼的感覺。
沈千姿咬着牙,一臉的哭相,有些沒好氣,可對上他漆黑的眸子,看着他深眸中盛滿的擔憂之色,她嘴邊的氣立馬就沒了。
“你別讓我大聲說話……要不真痛!”她低聲說道。
月欽城頓時哭笑不得。這女人,他又沒招她惹她,都是她自己沉不住氣。
看着他垂在自己頭頂上方的手,沈千姿眨了眨眼,擡手,突然將他大手抓住,這才發現他手心裡竟然都是汗。
她微微一怔,目光緊緊的盯着他在上方緊繃的俊臉,“過來些。”
“……”月欽城以爲她要說什麼,愣了一瞬,隨即將側臉靠了過去,將耳朵貼近她的脣瓣。
沈千姿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突然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
那被她親吻的觸覺讓月欽城整個身子都僵了起來,幽深的眸子突然閃出一絲光亮,笑意不由得爬上他的脣角。這女人主動的次數可是少之又少,加上之前鬧得那些不愉快,他都以爲她不會再親近他了……
轉過頭,他薄脣快速的截獲住她有些乾涸的脣瓣,趁她沒防備之際,長驅直入的擠進她檀口中,輾轉汲取着她的味道。
沈千姿額頭上汗滴滴的,要不是不敢隨便亂動,她現在真想一巴掌拍飛他。獎勵他一個吻就罷了,他竟然得寸進尺,太過分了,這是典型的欺負傷員!
好在月欽城還惦記着她受傷,並沒糾纏多久。
他伏在她頭上,頎長挺拔的身軀彎弓着,連坐都沒坐,就這麼拿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欣賞她微微泛着紅暈的臉頰。
四目相對,聞着他紊亂的呼吸,看着他眸底濃郁的熱氣,沈千姿汗顏,趕緊將他腦袋推開。他身體有什麼變化,她不用摸都清楚得很。知道他這段時間都在刻意隱忍,如今自己有傷在身,他更是不忍也得忍。可他那樣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看得她很是心驚膽顫。
這禁得久了,是不是代表他以後又得毫無節制的折騰她?
拿起他放在枕頭邊的槍,沈千姿快速的檢查了一遍,最後將子彈從槍膛裡取了出來。這東西可不是開玩笑的,走火都是小事,子彈沒了就可惜了。
“這是何種暗器?”看着她熟練的把槍拆成幾部分,月欽城濃眉微蹙,忍不住問了出來。
沈千姿朝他彎了彎嘴,隨即將空膛的槍拿在他眼皮下得意的晃了晃,“我以前吃飯的玩意兒。”
“這東西能吃?”月欽城臉上爬上了一絲詫異,盯着她手中的東西,越看越覺得古怪。硬邦邦的,如何能吃?
要不是害怕扯到傷口,沈千姿都想捧腹大笑,壓抑着狂笑的衝動,她將空槍塞到他手中,這才低聲解釋了起來,“我不是說過我以前是做警察捉壞人的麼?這就是我防身殺敵的武器。有它我纔能有飯吃,沒了她我就會失業,就會餓死街頭。”
她這樣解釋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明白?
聞言,月欽城眸色一沉,一絲心疼從他眸底劃過,一手握着她‘吃飯的玩意兒’,一手撫着她蒼白無暇的臉頰,輕嘆道:“沒想到你曾經過得如此艱辛,竟要靠這種東西討生活。”
什麼警察捉壞人,應該是殺手纔對。只不過她可能殺的都是壞人。
難怪她這麼貪財,還學山匪在樹林裡打劫過路人……
這一刻,月欽城似乎明白了很多。
可他壓根不知道自己明白的跟沈千姿要表達的簡直就是兩碼事。
沈千姿也聽出了他言語中那種憐憫的味道,眨着眼睛看着他,“我說你是不是想多了?”
月欽城垂眸凝視着她,“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沈千姿揉了揉額角,她就說嘛,這差了上百年的時空,肯定是有代溝的。
可是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啊!
默了默,她突然幽幽的輕問道:“你既然說相信我,爲何不問我以前的事?”
月欽城一愣,眸色突然閃了閃,從她白淨的臉頰上移開,假意的看着手中的空槍,彷彿沒聽到她說的話。
不是他不想問,他是怕問多了,心中震駭的事更多。那些震駭會影響他的情緒,他怕自己又會忍不住失控,到時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又會把她逼走。
他說過,他不會再逼她說什麼,她願意說他就願意相信,她不願意說,他絕對不勉強她。人生還有數十載,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她的全部。
見他故意不理不睬,沈千姿突然就有些來氣了,擡手握在他把玩手槍的手背上,怒目瞪着他,“月欽城,你是不是還覺得我說的話都是在騙你?”
看着她動氣的樣子,月欽城又俯下身去,指腹摩挲着她蹙緊的柳眉,輕嘆,“我並未懷疑你說的話,只是想知道的事太多,無從問起而已。聽話,先別說這麼多,等你傷好後,再細細告訴我,可好?”
他這樣說應該不會錯。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色,沈千姿心裡的氣突然就沒了。這男人是怕惹她不高興吧?
而這時,月欽城突然將空槍塞到她手中,“這暗器你需好生放着,不可隨意給別人看知道麼?”
如此厲害的暗器他只希望她能好生保管,以防身之用。不希望她動不動就拿出來顯擺,免得招有心人惦記。
“嗯。”沈千姿也沒多說什麼,接過空槍將其和剩餘的四發子彈一起放在了枕頭下。這才朝他說道,“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明早還要上朝呢。”
“不礙事。”月欽城在牀頭坐了下去,白淨修長的手指替她梳理了一下兩鬢的細發,輕道,“想必你白日睡多了此刻也沒多少睡意,我陪你說說話。”
沈千姿愣了愣,說實話,她還真是一點都不困,可是看着他也打算不眠不休的樣子,她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誰說我不困的?我都困死了。你趕緊去洗洗休息了,要不然我就攆你去書房。”
月欽城輕笑了一聲,忍不住颳了刮她的鼻子,“想攆我?做夢!”
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他才起身走出了房門。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沈千姿抿緊了脣,心裡又開始亂糟糟起來。
這男人怎麼就不問問她今日的事呢?好歹也該瞭解一下情況吧!
還有,她都殺了人,甚至差點把太后也殺了,他怎麼就一點追究的意思都沒有?
……
沈千姿這一傷,直接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月欽城上午一般都比較忙碌,但午膳過後都會在房裡陪着她,喂她喝藥,給她換藥。就如同他受傷時她照顧他的那些日子,他能做的幾乎都不會假手於人,全都親力親爲。
而他不在的時候,上官嫣然就會來陪她,自從沈千姿受傷起,上官嫣然還特意向上官泰提出住在淮陽王府以便照料和陪同沈千姿。
對於女兒的心思,上官泰最瞭解不過。不就是想待在外面不回家麼?不過想到沈千姿養傷期間也是需要人照料陪同,索性也就由着上官嫣然去了。反正這女兒一年到頭沒幾天挨家的,他都習慣了,不管她在哪,只要她平安無事、不惹事生非就好。
連續好幾日,沈千姿都是在牀上度過的。期間上官遊每日都會來看她一眼,表示一下關心,沈韻堂也會來,但幾乎都會同他們錯開時間,不會一起扎堆的往她面前湊。
儘管這人每次來都冷酷冷漠冷冷冰冰,可沈千姿還是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在意和關心。只不過這人表達情感的方式不同,說話都是彎損的,不像上官遊溫聲細語的問她的情況。
還有一件事是沈千姿特別不能容忍的,就比如現在——
“那姓月的到底有何好的,讓你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某少主霸氣的叉開腿坐在牀邊繡墩上,語聲冷冷冰冰不說,還盡是嘲諷之意,就連看人的神態都是用眼角斜視。
沈千姿是很感激他關心自己,可是這人一天到晚背地裡說月欽城壞話,典型的居心不良,這讓她想不發火都難。
“我說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大男人跟個老太婆一樣婆婆媽媽不說,還盡在別人背後嚼舌根,說人閒話,你還有完沒完?”
比吵架,沈韻堂肯定是沒她嘴快,被堵得說不上話來的時候通常都只能鐵青着臉狂飆冷氣。
不等他說話,沈千姿又繼續瞪眼說道:“你跟月欽城兩個再怎麼說也是‘青梅竹馬’,就算不是相親相愛,但也用不着在背後說他閒話吧?知道的是會以爲你來認妹妹,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吃我的醋,想把我從月欽城身邊攆走然後好獨佔他呢。”
儘管她話裡調侃的意味很重,可是沈千姿有時還真有這樣的錯覺。這男人分明就是在妒忌她同月欽城的關係,否則怎麼會一天到晚唆使她離開?
有病是不是?
如同平日一樣,沈韻堂那臉刷刷的就黑了,烏雲罩頂一樣,連說話都開始低咒起來,“該死的!本少不好男風!”
這女人,竟敢扭曲他的性別!
沈千姿學他看人的眼神,藐視的用眼角斜睨他,“你好不好男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也不好女風。”
“沈千姿!”沈韻堂幾乎低吼起來,幽深的黑眸凌厲的瞪着她,“你可是想讓本少掐死你?”
沈千姿揚了揚脖子,“來來,趕緊把我掐死了,免得我耳朵每天都不清淨。”
“……”沈韻堂放在膝蓋上的手握得咔咔作響。
可不管他如何氣惱動怒,沈千姿從來都沒把他的表情放在眼中,對他來說,這個妹妹算是第一個不懼怕他的人。偏偏他總是被氣得心口冒火、頭頂冒煙,卻還總是拿她沒撤。
這要是換成其他女人如此惹怒他,早就被他給扔出去了!
看着他一副兇狠要吃人的樣子,沈千姿除了翻白眼還是翻白眼。這人就是個怪物!
明明每次都受氣,卻每次都不死心,非要到她面前挨一籃子氣他心中才舒服。初步認定,這人就是有被虐傾向!
“本少不怕你不離開姓月的,過段時日爹會親自來隴南國接你回去。你好好琢磨着該如何同姓月的分手吧。哼!”沈韻堂冷着臉起身,丟下一句話就卷着一身寒氣離開了。
“……?!”沈千姿腦門都黑了,一溜溜黑線直往下掉。
他爹要來?
來做什麼?
特麼,他們這樣算不算強搶民女?
她可不可以報官,要求二十四小時保護?
神經病啊!
她真的不知道這沈韻堂到底是何心思,爲什麼一直執着的要她同他離開。
她好不容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要她跟一個整天臭脾氣的男人走,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好滲人。
別不是這人打着認親的幌子招搖撞騙專拐年輕貌美的女子吧?
這種可能性……還挺大的!
快晌午的時候,月欽城回房,先給她餵過藥,再給她餵食,等把她伺候飽了自己才坐到桌邊優雅的進食。
等他填飽了肚子,讓明珠和小柔將屋子收拾乾淨,他這才坐到牀邊陪沈千姿說話。
“上午你又把沈韻堂給氣了?”男人低聲問道,深邃的眼眸含着笑意,格外瀲灩迷人。
沈千姿扯了扯嘴角,“難道他向你告狀了?”
月欽城突然捏住她秀挺的鼻子,含笑的怒罵道:“就你纔會那樣胡說!我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
“呵……”沈千姿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不解釋我倒覺得你跟他是清白的,你這麼一解釋,我還真懷疑你跟他……。”
聞言,月欽城俊臉有些黑。也察覺到自己好像是說了些多餘的話……
抿了抿薄脣,伸手,突然掀開她的被子。
“該換藥了。”他出聲提醒,怕她會誤會似的。
看着他直勾勾的目光,沈千姿臉臊得有些厲害。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跟他做那樣親密的事她都沒覺得有多羞人,這幾天他給她換藥,就只是脫脫衣物而已,她居然覺得不好意思。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裝處’?
就在那修長的手指要抽掉她頸後的細帶時,沈千姿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不讓他解自己的肚兜。
“我自己來!”
月欽城濃眉一蹙,剛想把她手給拉下去,沈千姿趕緊又說道:“我自己可以換藥的,不用你幫忙了。”
人家破腹產的女人肚子劃了那麼大一道口子,幾天後都能下牀走動了,可她一點點傷就得在牀上抱窩好幾日,還什麼事都不能做,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有可能會退化,到時候連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了。
她的好意,並沒有換來月欽城的贊同,反而讓他倏然冷了臉,於是毫不客氣的將她手拍掉,手臂繞過她鵝頸,將她後背的細帶都解了,並同時將肚兜給她取了。
“……?!”沈千姿嘴角狠狠抽着,下意識的將手臂環胸,擋着重點。耳燙麪臊的她視線落在別處,都不敢同他對視。
“害什麼臊,又不是沒看過,天天都如此,還有何不習慣的?”月欽城冷着臉,沒好氣的指出她的彆扭。全身上下,哪個地方他沒見過?現在就換傷藥而已都不讓他碰,那她要是好了,還會讓他開葷吃肉?
這什麼德性?得改!
沈千姿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嘴:“我臉皮可沒你那麼厚。”
聞言,月欽城突然低頭,在她耳邊輕道:“你的意思是你吃了虧,所以纔不願意讓我看你身子?那要不你也幫我脫……”
“……”沈千姿只覺得有一道天雷突然劈在了她頭上,把她劈得外焦裡嫩,都想在牀柱子上撞死得了。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脫褲子時的情景,那不是做做樣子,他是真的很認真脫褲子給她看……
“月欽城,你敢亂來,我跟你翻臉!”情急之下,她忍不住的威脅道。
這混蛋,耍流氓也不分時間的?
月欽城繃緊了俊臉,突然板過她的臉,薄脣瞬間堵上了她的嘴——
房間裡,曖昧的溫度越來越高,到最後沈千姿還是抵不過他的強勢,乖乖的順從他給自己換了傷藥,當然,這期間被揩了多少油水去,她數都數不過來。
反正最後弄得兩人都氣喘吁吁,女的媚,男的喘,沒一個好受的。
好不容易待兩人氣息都平緩了下來,沈千姿聽到他突然說道:“今晚皇上在宮中設宴,欲盛情款待沈韻堂,並下令讓文武百官到場陪宴。”
沈千姿從他肩窩裡擡頭,蹙眉問道:“你也要去?”
“嗯。我乃皇子,理應到場。”
“你確定你們去不會出事?”沈千姿一臉的糾結和擔心。皇宮,那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們此行去,會安全嗎?
月欽城摸了摸她的頭,低沉的安慰她,“無事,若沈韻堂真那麼容易對付,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聽着這話,她更覺得今晚的宴席不簡單。
“我想跟你們一起去。”
“不準。”月欽城幾乎是想都沒想的拒絕,“別擔心宮裡的事,你給我好好養着,要是被我知道你不安分,看我如何收拾你!”
沈千姿眨眼,裝無辜,“王爺,請問你打算如何收拾我?”
月欽城脣角一勾,眸底突然閃過一絲邪魅,一字一句的說道:“一輩子不讓你下牀。”
“……”沈千姿汗顏。好吧,她認輸。其實她是可以下牀走路的,傷口都開始結痂了,只要不是太大的動作,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傷患。她也是真心想同他們一起進宮的,主要是擔心他們的安危,不知道皇上和太后到底是誠心邀請沈韻堂還是另有目的。
可仔細想想,就她現在這樣,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到時候要真出什麼事,打起架來她還會成爲他們的累贅。
“那你們可得小心點,別被人害了知道麼?”看着他對宴席表現出不以爲意的樣子,沈千姿認真的叮囑起來。怕他聽不進去似的,她又接着道,“你皇祖母他們都是心計很深的人,我已經遭她吭過一次了,你不許讓自己受傷,知道不?你要出什麼事的話,那我就賣掉你的家產,捲走鋪蓋,然後找個小白臉養着過日子——”
“沈千姿!”聽到前面半句,月欽城還很欣慰,可聽到後面,他臉都綠了,磨着牙恨不得將面前的女人一口咬死。
伸手抱上他的脖子,沈千姿笑着哄道:“好了,我不過就開開玩笑而已,你生什麼氣嘛?”
月欽城臉色依舊很難看,不解氣的在她耳邊威脅,“你給我等着,等你傷勢痊癒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要狠狠的收拾她又不讓她生怨。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滿口的胡話?!
兩人從中午一直待在房裡,吵也是這樣的吵,膩也是這樣的膩,每次兩人這麼待在一起,門外守門的兩丫頭都是心驚膽顫的。實在是搞不清楚這兩人怎麼就能想處成這樣?
不都說夫妻會‘相敬如賓’麼?就沒見過吵架吵得臉紅脖子粗的還能再好得跟抹了蜜似的。
快天黑的時候,月欽城才離開淮陽王府,隨同他一起出府的還有沈韻堂。
下午沒睡覺,都陪某個男人說話去了,這天色一黑,沈千姿就開始犯困了。
喝了藥,用了晚膳,她猜到一時半會兒月欽城也不會回來,於是就讓小柔和明珠在房裡留了一盞燈,然後開始睡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就被外面的動靜驚醒。
就在她剛睜眼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只見上官嫣然衝進了房裡,身後還跟着小柔和明珠——
“千姿,不好了,起火了!”上官嫣然還沒來得及停下,就朝牀上喊了起來。
聞言,沈千姿一驚,也顧不得會不會扯到傷口,趕緊坐了起來,朝三人望了過去,“怎麼回事?哪着火了?”
看得出來,上官嫣然也是剛從牀上爬起來的,連外衫都沒有罩一件,就穿着一件裡衣。
上官嫣然沒解釋,而是示意小柔和明珠給沈千姿找衣物,三個人匆匆的給沈千姿穿好,又扶着她趕緊下牀。
一看三人緊張的神色,沈千姿就知道肯定出了大事。果然,剛出房門,就看到不遠處有燃燒的火把,原本把守槐院的侍衛和槐院做事的下人正在拼命的滅火。燃燒的火把不止一團兩團,而是許多,分散在院子裡。
四人剛出房門,突然房頂上有東西掉下來,沈千姿最先察覺到,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兩邊扶着她走路的小柔和明珠推開,而她自己則是往另一側躲了過去,頃刻間,在她們剛剛走過的位置,一團火焰落在了地上。
看着熊熊燃燒的火把,幾個人臉色大變,都有些驚魂未定。好險!
因爲動作幅度過大,沈千姿捂上了肚子,來不及喊痛,而是朝上官嫣然和小柔、明珠喊道:“趕緊走!別在這裡停留!”
很明顯那些火把是從外面拋進來的,她所住的房間離城牆還隔着一處寬敞的花園,能這麼遠距離的投射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只能靠工具輔助,如此一來,很顯然,有人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要毀這個地方,不,選在今晚月欽城進宮不在府中,很顯然,對方定是衝着她來的!
“千姿,你沒事吧?”上官嫣然趕緊跑向她,看着她手捂肚子的樣子,很是擔心。
“沈小姐,你怎麼樣了?”
“沈小姐,是不是碰到傷口了?”
明珠和小柔也趕緊跑過去緊張的問道。
沈千姿朝她們三人搖了搖頭,繼續嚴肅的提醒道:“趕緊走,這裡不能久留!”
她這點傷算什麼?痛點而已,又不會死人。
有侍衛見他們出來,趕緊跑了過來。
不等他們站定,沈千姿就朝他們先開口,“你們拿一部分人去書房將王爺的東西都收拾起來找個妥當的地方藏好,千萬別讓人毀了或者偷了。這裡不適合大家待下去,你們把王爺重要的東西轉移後,就趕緊找地方躲起來!其餘的人去外面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搞鬼,發現有可疑之人,全都別放過!聽明白沒有?”吩咐完,她嚴肅的看着侍衛們,用足了氣勢大聲問道。
“屬下明白!”衆侍衛得令,趕緊轉身離去。
“我們走!從後門出去!”沈千姿趕緊招呼起上官嫣然和小柔、明珠。
離某處後門不遠,馬棚就在那裡。現在有人鐵了心要毀這座府,那這裡肯定是不能留的。就她們幾個弱女子用腳跑肯定不行,騎馬倒是不錯的注意。不管如何,先離開這裡再說!
“大小姐!”突然,有三名黑衣人像影子一樣出現在他們前方,嚴肅恭敬的朝上官嫣然行禮。
“你們來得正好,趕緊帶我們離開這裡!”上官嫣然緊張的驚呼了起來。
沈千姿皺着眉頭突然將她拉住,嚴肅的說道:“嫣然,我們不能一起離開,人多目標大,萬一有人在外埋伏等着我們,那就麻煩了。”
想到有這種可能,上官嫣然急得不行,“那怎麼辦?”
沈千姿眸色一沉,突然朝三名暗衛說道:“你們三人護送她們三個離開淮陽王府,最好能送到上官家的勢力範圍內,不讓人接近他們!”
“千姿,那你怎麼辦?”上官嫣然不同意,“我們不能丟下你不管!”
“是啊,沈小姐,要走肯定大家一起走!”小柔和明珠也不贊同。
想到什麼,沈千姿眼眸子一轉,朝上官嫣然說道:“你讓暗衛先送小柔和明珠離開,讓一人回上官家報信,如果可以,讓上官家的人來接我們,我們倆喬裝一下,看能不能出去。”
“沈小姐,不可!”小柔和明珠急聲拒絕。
沈千姿面色一沉,朝她們看了過去,“都別說什麼了,聽我安排就是。這樣能減少危險,如今之際,先保命要緊。王爺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我們要想辦法活命,不能有一人落到別人手中,否則就會成爲別人要挾王爺的籌碼!”
上官嫣然沉默了片刻,按照沈千姿所說的命令起三名暗衛來,“你們兩人分別護送小柔和明珠去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人回上官家通報消息。”
“那大小姐,你?”三名暗衛面色沉冷的看着她。
“我和千姿在一起,放心好了,我們不會有事的!”上官嫣然拍着胸口保證道。
她信千姿!
見暗衛不動,她頓時就冷臉了,“你們還愣着做何?趕緊給我走,通知我爹和我大哥來救我們!”
三名暗衛這才應聲,“是。”
小柔和明珠不想走,可是幾名暗衛根本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擰着她們的後背就朝夜空中飛去——
“千姿,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冷靜下來,上官嫣然也沒那麼急躁了。若真有危險在等着他們,該來的始終會來,急也沒用。而且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幸被人害死,那些人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你等我一下。”沈千姿說了一句話突然返身朝房間跑去。
上官嫣然趕緊追了過去。
從枕頭下摸出槍並將子彈上好膛後,沈千姿又把槍迅速的插到褲管裡並找了一根繩子綁好,這才拉着上官嫣然跑出了房門——
淮陽王府有好幾處後門,沈千姿挑的那一處算是最隱蔽、平日裡也最少人出入的。因爲緊挨着馬棚,這裡的氣味就有些重,所以就算想走後門抄近路,也極少有人選這個地方。
好在上官嫣然會騎馬,得知沈千姿的意思是想借馬離開,她快速的去馬棚裡選了一匹彪壯的寶馬,就在她欲準備將馬牽出後門時,沈千姿突然將她攔了下來。
“嫣然,你聽我說……”沈千姿突然傾身在她耳旁低語起來。
聽到她說的意思,上官嫣然臉色嚴肅沉重,但眸底卻閃出爍亮的光芒。
“千姿,你這真是好主意!”她忍不住誇讚道,隨即將馬兒拴在了一旁,快速的跑進置放馬料的小棚裡。
沒過多久,她抱着一團馬草從小棚裡出來,細看那團馬草,被紮成了一個草人的形狀,沈千姿一邊留意着四處的動靜一邊脫下自己的外衫,隨即將外衫披在了草人身上,還給她繫上了腰帶。
她不方便做太大動作的事,接下來的活還是上官嫣然去做。她將穿了衣服的草人綁在馬背上,確定不會被風颳掉以後,這才牽着馬兒走向了後門。
而沈千姿已經過去打開了後門,並查看了一下四處,暫時還沒發現異樣。看到她走過來,趕緊讓開身子讓馬兒載着草人從後門出去。
兩人也算是極有默契,上官嫣然幾乎沒讓沈千姿交代,就主動的將馬兒牽到路中央,站的離馬兒稍微遠一點,隨即揚高馬鞭,狠狠的甩在了馬屁股上。
馬兒受驚,仰頭嘶鳴了一聲就揚着馬蹄朝前方衝了出去——
“走,嫣然,我們去那邊——”沈千姿壓低了嗓音朝上官嫣然說道,並指了指另一條小徑。
淮陽王府並不在鬧市區,大門口是臨街的,但後門有兩處卻是能通往後山的。
就在她們往後山的方向跑了沒多久,只聽到馬兒的嘶鳴聲傳來。
“不好,剛剛那匹汗血寶馬肯定遇害了!”上官嫣然突然驚呼了起來,隨即拉着沈千姿跑得更快,“千姿,你忍忍,等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就好了。”
聽着她關心和安慰的話,沈千姿突然笑了。這丫頭,不是一般大家閨秀能比的!
她以爲她會害怕,沒想到她倒是勇敢得很。不顧自己的安危,反而什麼都想着她。
自己上輩子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纔會有這麼個‘姐妹’加朋友?
……
而在淮陽王府內,射進來的火把漸漸的少了,而在大家把府中燃燒的火把熄滅之後,淮陽王府的侍衛和沈韻堂的手下這纔想起槐院的女人來。
頓時人人大驚,趕緊分頭去找,可是找遍了整個王府,都不見幾個女人的身影。
“怎麼辦?不知道沈小姐他們去哪了?”其中一名侍衛很是着急的問道。
沈家堡的人也是尋找未果,各個面露緊張,“趕緊派人去宮裡通知少主回來!”
一名侍衛也學他的樣子,朝其他人說道:“趕緊派人去宮裡稟報王爺,就說府中出大事了。”
於是乎,兩幫人開始分頭行動起來,找人的繼續找人,送消息的送消息。
只不過一衆人剛到大門口,就見大門外圍滿了人——
……
今日的皇宮,燈籠通明,各處高掛的宮燈讓這座氣派宏偉的宮宇披上了一層絢麗的色彩,更加顯得奢華夢幻。
而在某一處宮殿中,歌舞昇平、推杯換盞的場景更是猶如人間仙地,歡聲笑語不斷,一派喜氣和熱鬧。
高位上,月凜飲着酒,面色威嚴卻又帶着一絲隨和陪着衆大臣盡歡。而在他下手位,一冷酷的男子從頭到尾都擺着一張生人勿近的臉。
原本月凜有心讓朝中大臣向其敬酒的,結果那些大臣一看到他那冷漠至極的樣子,根本不敢上前與其攀談,更別說敬酒了,還不如裝作沒看到,自己喝個暢快。
身前矮桌上的酒樽,沈韻堂可以說碰都不曾碰過。一晚上,他就這麼冷冷冰冰的坐着,月凜剛開始還找着話題想同他說話,但後來發現自己是在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之後,他索性也不主動找沈韻堂說話了,不過心裡卻憋着一肚子氣,就差沒當場吐一地老血了。
想他一國皇帝,竟然要腆着臉去討好一介平民百姓,這已經夠讓他失面子了,但對方還不理不睬,就跟討債一樣的坐在他的地盤上,這簡直就有點太不把他們隴南國當一回事了。
而在沈韻堂對面的,某個男人似乎就沒他這麼沉得住氣。
月欽城已不知道揉了多少次額角,隨着心裡那股煩躁感,他越來越有些坐不住。別說那些載歌載舞的美人有多妖嬈了,就連月凜今晚的表現他都沒心情去注意。
看着桌上的酒樽,他莫名的將濃眉皺緊。今晚他同沈韻堂一樣,也並未飲酒,可不知道爲何,腦袋卻沉沉的悶悶的,不僅眼皮跳個不停,且心裡還莫名的煩躁難安。
他身子一向極好,也極少生病,可突然間,他總覺得不是這裡不對勁,就是那裡不對勁,彷彿一下子得了許多疾病一樣,渾身都不舒暢了。
就在他皺眉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想到某次在書房裡,也是這般煩躁暈沉,那一次是沈千姿在蕭家差點出事……
猛得反應過來,他突然坐直了身體,眸底一閃而過的擔憂之色。
難道她出事了?!
但今晚宮裡的情況尚好,他安排在宮門口的暗衛也沒有給他信號,說明今晚宮裡的人都比較安分,並沒有人出宮。
起身,他突然面向高位上的人,沉聲說道:“父皇,兒臣略感不適,想先回府休息,還請父皇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