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是工分能直接兌換糧食這一條,就讓餓過三年的林場和周圍村子的人,接受了按件記工的轉變。
而且成立合作社,對大家其實都是好事。
雖然外匯被上頭賺走了,但上頭得了好處,在物質供給上,也給了林場和周圍幾個合作社一定的優先。
就連肉類的供應量,比城裡的工人都多。
而且,合作社也避免了今後有人找麻煩的理由。
最近幾年,嫁到林場周圍的新媳婦明顯多了不少。
而這一切,都是楚向前促成的。
這事不是人人都知道,但林場的幹部,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裡面的傳聞。
而且楚向前是林場走出去,最有出息的。
還把二房、三房都安排了城裡的工作,所以一看到是楚向前,那是個個都跑出來接他。
等看清楚追風時,一個個全都露出羨慕和驚訝表情。
這種一看就是好馬的馬兒,值多少錢,大概可能沒個概念。
但寶馬良駒從古至今都是男人追求的對象,即便是孩子,都恨不得自己也坐上追風背上。
只是怎麼羨慕,看到追風拉着的擔架上的熊、狐狸和狼。
對追風的羨慕,立馬變成了對肉食的期待。
楚向前翻身下馬,對着幾個十五六歲,當年在林場裡還是愛國、愛民的小跟班的半大小子說道。
“小六,你們幾個叫齊幫手,把這幾頭熊狐狸和狼,搬去皮匠家剝皮、宰殺。晚上我請全村吃肉。”
一羣人聽到這話,不由歡呼起來。
十幾個年輕人,一個個蜂擁而上,扛走狼和狐狸。
那頭熊,則乾脆七八個人一起把擔架擡起來就走。
幾個四五、六七歲的小娃娃,喊着楚向前大伯或者叔叔,嚷嚷着要騎大馬。
楚向前乾脆把這幾個小傢伙,全放在了追風背上。
至於大人,一個個也不幫忙,任由村裡的小夥子們動手,自己則邊抽着楚向前散的大前門,跟在他身邊。
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往村裡走。
等進了村,二叔、三叔、秦支書和江會計等人,也從林場這兩年,新開闢的竹林裡回來了。
既然大量製作竹製品,免不了得一邊採伐竹子,一邊打量補種。
普通的竹子兩三年就能成材,林場一部分種就是這種生長快的竹子。
但想賣高點價格,就得種其他種類的竹子。
只是如何選種,就得慢慢實驗和看市場的接受能力、顧客的喜好等等問題。
而且很多竹子,不是兩三年就能成材的。
一番客套、問好,忙和好一會,才得閒和二叔、三叔一起去親爹的墳上祭拜一番。
山坡上的那間老房子,也有人隔三岔五過來打理一番。
楚向前默默想着,這次回來後,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有好幾年沒機會回來了。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回京城,肯定沒人會來找自己的麻煩。
這些年,和街道、派出所、軋鋼廠的關係,可一直都沒斷過。
而且只要自己回來,上頭也就不會在意,自己把二叔、三叔他們帶去港島的事了。
楚向前也趁機和二叔、三叔提起了,今年過年,二房、三房全部去港島過年的事。
三叔倒是挺願意的,但二叔卻皺眉說道,“向前,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
楚向前詫異的看向二叔,就見二叔彷彿明白過來的問道,“這些年我們也沒問你在外面到底做什麼。
去年景騏、景業出生時,你又說送兩個孩子一人一套港島的大房子。
當時我就心裡懷疑,只是這都一年了,沒見你有什麼動靜,還以爲沒事。
現在忽然讓我們兩家跟着你去港島,我心裡沒點擔心纔怪了。”
三叔頓時緊張起來。
楚向前想了想後說道,“這幾年我常讀史書,還是有些心得的。有些事只是防範未然,沒有最好。
要是有事,我們先避開也是好事。
至於具體是什麼事,我現在說了,也沒法說清楚。”
二叔、三叔被這話說的有點懵,不過楚向前這幾年建立起來的威信,也讓二叔和三叔有點開始盲目信任他。
兄弟倆對視一眼,很快對着楚向前點點頭,“行,反正這個家,早就是你在做主了。你說怎麼做,我們聽你的就是了。”
但楚向前打算藉着去港島過年爲由頭,把二叔、三叔兩家人全留在港島的想法,可能沒那麼容易實現。
過完年,到風暴開始,還有五六個月。
這段時間裡,二叔、三叔、二嬸肯定惦記着工作。
不和他們說清楚,即便安排他們在港島上班,二叔幾人大概率也不願意。
初到陌生城市,周圍全是不熟悉的環境和新工作,正常人心裡都會遲疑、會適應不了,只想着回到熟悉的城市和環境中去。
想說服他們,就得有個足夠合理的理由。
但楚向前肯定不會說實話,甚至胡扯都不行。
等二叔他們發現京城這邊真出事,事後解釋起來會更麻煩。
這麼一想,楚向前很快想到,這次回來,還得拉近、拉近居委會、街道、派出所和軋鋼廠的關係。
特別是那位李副廠長。
這人也算是一時風雲人物。
特殊十年混的風生水起,最後還能安然落地,在八九十年代搖身一變成了成功商人。
真沒幾個能像他這樣。
手段,對局勢的判斷樣樣不缺。
楚向前要不是開掛的,和人家一比,什麼都不是。
回到村子,楚向前遠遠就聞到煮肉的香味,晚上陪着村裡的幹部吃肉喝酒,那叫一個熱鬧。
等他連夜騎馬回城,在城外換上自行車回到鑼鼓巷四合院,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
那頭傻狍子倒是燉了一大鍋的板栗燉肉,各家也分了一大碗。
女人孩子們倒是吃了頓好的。
但他這個請客的主人沒在,院子裡各家的當家人和成家的年輕男丁,只能默默等着。
一進門,愛國、愛民就抱怨起來。
楚向前知道這事後,忙不迭的給大家道歉。
等他說這次回林場,順道和山裡的獵戶走動、走動,這才這麼晚纔回來。
三個大爺和七八個成年男丁,早就忘了餓肚子的事。
一個個全都熱情和積極起來,在酒桌上一邊敬酒,一邊明裡暗裡的問起了山裡的事。
楚向前自然一通胡編亂造,說野味的數量不敢保證,但板栗剩下的不少。
價格也比前兩年便宜了很多。
三個大爺和其他當家人反倒覺得正常,畢竟前幾年,山裡的樹皮聽說都被人扒拉乾淨。
野生動物要恢復數量,兩三年確實不夠。
而且這兩年,城裡確實沒短缺過定糧的供給。
雖然不可能頓頓白麪饅頭,但卻是沒再出現餓肚子的情況。
至於城外會不會還餓肚子,大家不敢保證,至少極少聽人說,還有人餓死的情況。
所以板栗這種副食品,價格下跌纔是正常的。
楚向前答應給每家弄100斤的板栗,當過冬的儲備後。
一個個全都道謝,雖然數量不多,但吃過苦日子的衆人明白。
這100斤的板栗,換成三四年前,那就是救命的口糧。
餓過肚子的人,纔會知道糧食有多珍貴。
楚向前晚上在林場,就已經大吃大喝一頓,現在對板栗燉狍子,沒什麼食慾。
陪着喝酒吃肉半個小時,乾脆起身說,趁着東西剛進城,乾脆今晚就把板栗弄回來。
免得明天被人全拉走,自己都不知道。
三個大爺和其他人,這下哪有心思繼續吃喝。
晚上10點多,楚向前騎着自行車去了帽兒衚衕,和等了他一下午和一晚上的婁小娥、秦淮如來了場比賽。
兩個女人累的睡過去,這才神清氣爽的悄悄出門,騎着自行車來到鑼鼓巷附近轉悠一圈。
選定了一處僻靜之處,拿出六個竹筐,放了1800斤的板栗。
回到四合院,立馬就有十幾個勞動力跟着他出門。
一行人也不敢打手電筒,只能悄悄跟着楚向前來到目的地,兩人擡着竹筐就走。
順利回到四合院,一行人那叫一個激動。
不過,有人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就被三個大爺低聲訓斥幾句。
大傢伙這才默默開始稱重。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各家各戶拿着板栗回家,這一晚很多人都沒睡好。
院子裡的住戶現在只有13戶了,剩下的5百斤,按照人頭全分了。
不用爲過冬的口糧擔心,心裡確實踏實了起來。
這事沒人會說出去,因爲每一戶都買了,出事就是所有人倒黴。
而且前幾年院子裡就有過這種事,大人口風嚴,即便是小孩子,都知道保密。
更別說,楚向前沒直接收錢。
三個大爺這半年裡,收上來的銅錢、古玩也不少。
板栗的錢,抵扣在古玩上面,各家各戶會把錢給三個大爺,等於風險被三人均攤了。
而三個大爺也得了些好處,楚向前答應給一部分錢,剩下的全用肉乾代替。
對三個大爺來說,本錢拿回來,賺到的全換成了板栗、肉乾,比全部拿錢要賺多了。
商量好了,楚向前拿着兩個裝着銅錢、玉器、書畫的袋子,從三大爺家回到東廂房。
就見傻柱、愛國、愛民在等自己。
打了個招呼,把東西放進臥室,實際上收進了新手村倉庫。
回到客廳之後,才知道軋鋼廠的領導想請自己吃飯的事。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和吃的有關。
楚向前笑着問道,“廠裡應該不缺供應,這幾年,我也一直用鹹魚乾和廠裡換東西。
怎麼還找我要吃的?”
傻柱嘿嘿一笑,“你是不知道,廠裡確實不缺糧食。但那些鹹魚幹,少說一半都用來招待兄弟單位來考察的人。
而且請客吃飯,也不可能全是鹹魚和青菜,總得搭上些雞鴨肉。
加上這兩年,廠裡的任務是越來越多。
任務重,工人們肚子裡沒油水,萬一又出工傷,少不了捱罵。
又快到冬天,一聽說你回來了,不早點準備些好東西,這個冬天廠長們的日子就別想好過。”
楚向前本來就打算多拉攏、拉攏李副廠長。
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後說道,“那你們明天去廠裡,和廠長和李副廠長說一聲。
我想辦法弄幾頭野豬回來,但我不要錢,具體要什麼,你們廠長知道。”
傻柱和愛國、愛民也沒多問的點點頭,完成了廠裡的委託,三人心情極好的,嘀嘀咕咕就是不肯回去睡覺。
楚向前卻沒功夫和他們瞎扯,找藉口說要回前門那邊睡,推着自行車就走。
只是等他走了,傻柱忽然嘿嘿一笑,低聲對愛國、愛民說道,“你們兄弟倆猜,你大哥會不會回前門那邊住?”
愛國和愛民白了傻柱一眼,暗道別看你是我大舅哥,但親哥纔是主心骨。
即便知道楚向前在外面真有其他女人,也不會和你討論這種事。
兄弟倆也不說話,各自回屋睡覺去。
覺得沒意思的傻柱,只能嘀咕幾句,也回家抱媳婦去。
楚向前自然是回帽兒衚衕。
隔天晚上,4頭野豬進了軋鋼廠。
交接之後,楚向前對着李副廠長使了個眼色。
李懷義頓時瞭然的悄悄點點頭。
等廠長走了,李懷義坐車出了軋鋼廠,遠遠就看到楚向前騎着自行車就走。
忙吩咐司機自己回家,開着車跟在楚向前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沒多久就來到當年交易野鹿的院子。
李懷義嘿嘿一笑,把車停在那個院子百米外,步行來到院子開門。
楚向前推着自行車跟着進去後,也不囉嗦,笑着說道,“我這邊還有2千斤魚乾。
3頭野豬、5只傻狍子和兩頭鹿,你全吃的下嗎?”
李懷義聽完就狂喜,即便是他這種級別的人,也不是想吃肉就能吃肉。
但凡走關係或者維護關係,只要帶着肉上門,比帶着菸酒有用多了。
而且魚和肉送去給老岳父,作用比他自己送禮效果更大。
強忍着激動,小聲說道,“你就算每個月給我這麼多東西,我都能拿下。
而且,這幾年知道你喜歡老東西,我找各種關係,手裡是真有不少好玩意。
可惜你這傢伙成天出差,想找你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