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懶懶的斜靠在後方的冰涼白牆上,冷峻的眉梢微微朝上挑起,她斜睨着黑狼一副靜等它開口的模樣。
“說吧,你怎麼會在這兒?”
“吱吱吱!”那是我爲了保護小少爺,捨生取義,才被人給抓到這裡來的!黑狼驕傲的挺了挺胸口,好似自己做了一件分外偉大的大事一般,凌若夕和它到底不是同一個種族,她表示對於這種獸語,她真心聽不明白,於是,求解的目光,投在了雲井辰的身上,不是說寵物和飼養它的主人通常有一種潛在的心電感應麼?如果這裡有誰能聽懂小黑的話,大概也就只有他了吧。
雲井辰是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還在爲她此刻知道依賴自己的舉動,感到滿足,他擡起袖口,輕輕將臉上的污漬擦拭乾淨,露出了本來面目,豔麗如妖,貴氣逼人,即使是在這樣昏暗的房間裡,他的風采,仍是一絲不減,反而這昏暗的光線,替他增添了幾分朦朧、模糊的神秘美感。
“它說,它是爲了小白,纔會被神殿的人擒獲,然後關押在這裡。”雲井辰含笑解釋道,黑狼是雲族的神獸,他是雲族的繼承人,也是它現任的契約者,自然能夠明白,它在表達什麼。
“吱吱。”對,沒錯,就是這樣!
“你是說,自從討伐大會後,你就一直在這裡?”凌若夕略感吃驚,看着許久不見的黑狼,她心頭難得的泛起了一絲內疚,這麼日子,她似乎遺忘掉了這隻小寵物,“抱歉,沒有及早發現你被她們帶走的事。”
她坦蕩蕩的承認了自己的疏忽,既然是錯,那就得認!
黑狼原本還想哼哼幾聲來表達被忽略的不滿,但當見到凌若夕這副自責、慚愧的模樣時,它在心底悻悻的癟了癟嘴,它還是比較喜歡平時和自己打打鬧鬧的女魔頭,揮揮爪子,它大度的選擇了原諒,它是堂堂的神獸,纔不會和一個女人一般計較。
“它說,這不是你的錯,是它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才被擒住,讓你不要放在心上。”雲井辰柔聲說道,深邃的眼眸裡,有淡淡的笑意暈染開來。
“吱吱!”臥槽!我什麼時候說這種話了?黑狼氣得一陣磨牙,這男人,真的打算把重色輕友的行爲幹到底?
凌若夕怎麼可能看不出黑狼的表情代表着什麼,但她卻沒有揭穿,佯裝不知,嘴脣微微抿緊,她繼續問道:“你在這裡可有見到過小白?”
“吱吱吱!”黑狼重重點頭,吧唧一下從矮几上跳了下來,圍着凌若夕轉了大半圈,不停的用前爪比劃着,時不時又拍拍腳下的地板,模樣煞是可愛,只可惜,凌若夕卻看得一頭霧水。
它究竟想表達什麼?
“吱吱吱——”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茫然,黑狼一手指着雲井辰,一手指着她,讓他幫忙充當翻譯。
雲井辰的面色變得有些嚴肅,眼眸中寒芒乍現:“它剛纔說,它曾經在鐵盒裡感應到小白的氣息,然後沒過多久,它就被放出鐵盒被人餵食,當時,地上有一個秘密的通道,小白的氣息就是從裡邊傳出的,不過它被關在這裡後,一直被結界束縛住,沒辦法現出本體,救走小白。”
秘密通道?凌若夕猛地擰起了眉心,“那通道是在這兒嗎?”
纖長的手指,輕輕指着眼前這間房間,如果這裡有所謂的秘密通道,那麼,也就能夠解釋,爲何他們分明聽到那聲音是從上方發出,卻在趕來後,面對的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了。
黑狼忙不迭用力點了點腦袋,猶如小雞啄米,女魔頭總算是聰明瞭一次!不愧是小少爺的孃親。
“你知道通道的機關在哪兒嗎?”她再度逼問道。
黑狼心底剛升起的那一咪成就感與滿足感,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體好似被戳破的氣球,迅速縮成了一團,凌若夕好似看見一朵朵黑色的烏雲,從它的身體裡釋放出來,漂浮在它的頭頂上,眉角狠狠一抽,不知道就不知道,它做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是給誰看呢?
“吱吱吱。”黑狼有氣無力的叫了幾聲。
雲井辰忍俊不禁的笑笑:“它說,不是它能力不足,而是因爲它一直被結界困住,所以沒有機會去尋找打開通道的機關。”
這兩者之間有差別嗎?
凌若夕聰明的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更沒有去刺痛某隻神獸可憐的自尊心,“所以你只能確定,這裡有一條通道,而小白曾被囚禁在裡邊?”
“吱吱。”黑狼一臉的愧疚,小腦袋一個勁的低垂着,連看凌若夕一眼的勇氣也沒有,它覺得自己弱爆了,明明在這裡待了這麼久,卻只打探到這麼點消息,它害怕會從凌若夕的臉上看到失望,看到嫌棄。
忽然,額頭上有溫熱的觸感傳來,它傻愣愣的擡起頭,“吱吱?”
溫熱的指尖,輕輕揉搓着它額上的絨毛,凌若夕冷峻的五官,此刻明顯放柔了不少,似乎冰山在瞬間消融,別有一番風情萬種。
“沒有人會怪你,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很棒。”想要從她嘴裡聽到一句讚賞的話語,有多不容易誰都知道,黑狼的心頓時被治癒,那雙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裡,涌現出了激動、狂熱的光芒,它吧唧一下,四肢起跳,準備撲到凌若夕懷中,向她表達自己的歡喜,誰料,身體剛跳起來,還沒落到目的地,就在半空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被扇到了地上。
它咕嚕嚕打了幾個滾,整個軀體成大字型,內靠牆壁,被拍飛到了牆角里,小腦袋被撞得一陣眩暈。
臥槽!發生了什麼事?
它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待到它一個魚躍,重新站好後,卻撞入一雙隱帶薄怒的黑眸中,心頭咯噔一下,隱隱有種雙腿發軟的衝動。
那啥,少主,能別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它看成麼?它真心覺得好恐怖,好害怕有木有?它纔剛得到自由,一點也不想被人道毀滅啊!
雲井辰鼻腔裡發出一聲低沉的輕哼,他擡腳走向凌若夕,霸道的將她的手腕執起,替她將那隻觸碰過黑狼軀體的手指指尖來來回回擦拭了無數遍,直到指尖發紅,他俯身在上邊落下了一個輕如鵝毛般的淺吻,似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宣告她的歸屬權以及所有權。
“……”黑狼傻了吧唧的用爪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臥槽,有誰能告訴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它是失蹤了多久?爲毛覺得這世界變化得它快要不認識了?啥時候他們的關係已經好到這種地步?少主不是時常被女魔頭嫌棄,各種死皮賴臉的膩歪在她身邊嗎?腫麼如今局面卻徹底反轉了?還有,圍繞在他們身旁的粉色泡泡又是毛?看得很肉麻,很刺眼,有木有?
黑狼在心頭一陣咆哮,完全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打蒙了,壓根不清楚,整件事是個什麼節奏。
雲井辰似是看出了它的困惑,手臂一伸,將凌若夕的肩頭攬住,這不是讓黑狼最驚訝的,反正他沒節操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了,以前不也用各式各樣的藉口和理由,試圖親近女魔頭嗎?它真正驚訝的,是女魔頭那副接受的表情啊!難不成他們的關係已經發展到定情的地步了?
黑狼懊惱的只想給自己兩巴掌,爲毛它總是錯過這種關鍵性、歷史性的重大事件啊!將來小少爺回來,它該怎麼給他說呢?
“它是寵物,沒有智商可以理解,你也淪落到和它同等的地步了嗎?”凌若夕沒好氣的拍開了雲井辰的手掌,示意他別得寸進尺。
雲井辰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神情仍舊寵溺無邊,似乎並不在意她的淡漠與抗拒,他只是希望,向所有不清楚他們關係的人,說清楚,告知他們,她是屬於他的,這輩子,下輩子,只屬於他雲井辰一人!哪怕黑狼只是一隻小小的魔寵,但它的生理性別,還是公的,同樣也在被他提防的範圍以內。
如果黑狼知道,它方纔被無情扇飛到地上的原因,居然僅僅是因爲某人的大吃飛醋,大概會淚流滿面吧?
“吱吱。”黑狼衝着凌若夕一陣不甘心的叫嚷,丫的!誰沒智商?她說誰沒智商呢?媽蛋!它是最聰明的神獸,怎麼在她嘴裡就變成沒智商的了?不帶這麼貶低神獸的!
他的不甘凌若夕看在眼裡,卻完全沒有道歉的想法,它這不停叫囂的樣子,難道不是因爲智商拙計麼?
“你這段期間,可有見到這神殿的族長?”凌若夕轉瞬便將黑狼的不滿拋在了腦後,再度問起了正事。
黑狼剛剛還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此刻,卻猶如懨懨的茄子,渾身的絨毛紛紛聳搭下去,連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也變得異常晦暗,它的表情完全不用雲井辰翻譯,凌若夕也能猜到是個什麼意思。
“所以,你是完全沒有見過了?不是說曾有人給你餵食麼?”她略顯意外的挑起眉梢,這神殿的族長似乎比她所想象的還要神秘,竟連在這裡被擒獲瞭如此之久的黑狼,也沒有見到過她的真實樣貌,這着實讓人感到驚訝。
黑狼有氣無力的擡起眼皮,“吱吱。”人家不見它,又不是它的錯,它也想看清楚所謂的族長到底是誰好不好?可它也要有這個機會啊。
“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找到黑狼口中所說的,密道的機關。”雲井辰沒有將黑狼的吐槽翻譯出來,這種話,說和不說有什麼意義麼?
凌若夕和黑狼同時正經起來,她沉聲道:“你說得沒錯,既然小黑曾在這裡見到過那條通道,這裡必定有機關,不過……”
她更加在意的,卻不是通道的事,而是,那道能清晰傳入他們耳膜的聲音,修爲高深的人,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但詭異的是,那人怎麼會知道他們的行蹤?並且及時的開口說話?
在白衣神使想要對她強行動手時是這樣,在她和雲井辰爬着樓梯交談時,也是這樣。
一抹寒芒飛速在她的眼底閃過,一個猜測,隱隱冒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