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齊越便打電話問了院長,院長說福利院做不下去了,就把租地還給政府了, 現在還擱置在那呢。
因爲1500多平方的土地拿來自用的話, 不太現實, 比別墅大, 比開發的小, 政府一般不會搞。也沒人租用或者購買,所以,目前擱置着。
掛了電話, 把這事跟陳瑾瑜一說,又給東子他們一商量, 幾人都覺得陳瑾瑜這主意好。
可關鍵就是沒人際關係也沒錢啊, 要是有錢的話他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住在齊越這裡了。
胖子一拍大腿:“哎, 越越,彭磊回來了, 他現在是有錢的大少爺,聽說他們彭家和當官的也有關係,你去找他幫忙唄。”
這話一出口,陳瑾瑜當即就表示不同意。
齊越沒說話,而是沉思, 片刻他說:“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實在不行, 再商議。”
小杰說:“你要是不願意找彭磊, 那找小豐得了, 唐天林開神經病院,一定有不少錢吧, 借他們的先用着。”
大周皺眉:“我說你能不能出點像樣的主意啊,東子哥那事情欠的八萬,到現在才還了一半。”頓了頓:“再說了,你以爲人家唐醫生家是開銀行的啊,聽小豐說他那個精神病院還賠錢呢。”
小杰不吱聲了,同樣不吱聲的還有東子。此刻他心裡特別自責,覺得家裡之所以這麼窘迫,全是他一個人的原因。
齊越看出他的心思,怕拍他的肩膀:“東子哥,你可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錢的事情肯定能解決。”又說:“要是真解決不了,咱們哥幾個繼續擺攤,等攢夠了錢,再想做別的也不遲。”
東子開口了,皺皺眉說:“越越,你在家看孩子,一直沒告訴你,這地攤擺不下去了,政府那邊今年過年就下來通知了,新的一年不許亂擺攤,說是什麼影響城市容貌什麼的,總之,現在好多人要麼不幹了,要麼租店面,再或者換地方。”
“是啊,越越,我們前陣子是想着在市區租店面呢,因爲東子哥和陳大哥做的飯菜確實是受歡迎,可問了幾家店面的租金,那市中心貴的嚇人,不是市中心的吧,也不算便宜,還離咱住的地方遠。”小杰說。
齊越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許久,才說:“沒事兒,總會有辦法的。”
可心裡也沒有多少底。
陳瑾瑜靜靜的看着他,沉吟片刻,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一種無聲的鼓勵。
齊越衝他露齒一笑,動了動脖子:“累了,我要去找兒子睡會覺了,你們商量吧。”
去了臥室,哪裡睡得着,若是真不能擺攤,就意味着斷了他們這一大家子的生活來源,幾個大老爺們短時間內也找不到很合適的工作。
怎麼辦?
齊越舒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兩個兒子的臉頰,看着乖巧的兒子,他腦子裡有個想法在醞釀,最終,跳下牀,拿起手機給彭磊發了個短信。
彭磊很快給他回了話,等發完信息,擡起臉的時候,看到陳瑾瑜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牀邊。
齊越一愣,隨後嘿嘿一笑:“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啊,嚇我一跳。”
陳瑾瑜動了動脣,猶豫着說:“越越,你不會找那個彭磊了吧?”
他的目光平和溫柔的落在齊越臉上,齊越輕輕咬了咬脣,說:“喂陳呆子,你想什麼呢?別弄的你跟未卜先知似的。”
陳瑾瑜靜靜的看了他半響,輕聲道:“越越,我不想你去找他,就像你說的,總會有辦法的。”
齊越看了他一會兒,說:“陳瑾瑜,這一大家子,加上兩個兒子,生計不能斷,要不然,咱都得喝西北風。”
陳瑾瑜沉默,片刻之後,拉過齊越的手,將一對戒指放在齊越手裡。
齊越低頭看着這兩枚戒指:“這是……你沒退還給人家啊?”
陳瑾瑜淡淡笑了笑:“是想退來着,養殖場的事情給擱置了,我就給忘了,去京城給你看病,就帶上了。也不曾想我們又都來到了你家鄉,以前在燕國的時候,你曾收藏過小豐送來的那些東西,還說什麼一定能賣很多錢,我就在想這戒指能不能賣些錢。”
齊越說:“你是不是還藏了什麼?對了,我一直都沒問你和孩子是怎麼穿越過來的。”
陳瑾瑜溫柔的看着他,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幾樣東西,有兩個孩子滿月的時候帶的手環腳環,還有一個玉鐲子,還有李奕豐以前給他的文房四寶以及齊越搜刮的那些值錢的小玩意。
“你都帶來了?”齊越大喜。
陳瑾瑜看着他,嘴角帶着笑,他說:“這些都是你喜歡收藏的,當時去京城就想着都給你帶着。”
“哎,你到底是怎麼和孩子穿越到這的?”齊越又問。
陳瑾瑜沉默片刻,看着他緩緩道:“當日你墜崖,情急之下我想跳崖救你,卻被車伕拉住,說孩子在車內哭的急,我忍着痛上車去哄孩子,卻不料不知馬兒受了什麼驚嚇,一聲長鳴,奔跑起來,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等停下來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人砸車門,說什麼下車了,今天收工了,辛苦了之類的話,我也不知是何意,那人一直催促,我便拿起這些可以拿的東西,抱着一個兒子,揹着一個兒子下了車。那會兒,剛見到你家鄉景象的時候,我驚慌的很,到處都是我沒見過的東西。別人問什麼,我都不敢多言,還被人說過呢,更被人送去過什麼精神病院,半路上逃了出來了,也正好在那時候遇到了小如的父親,之後就被他們幫助,一直到和你重逢。”
齊越靜靜的聽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聽他用很平淡的語調講出剛來這裡的事情,他想,那時候自己不在這人身邊,他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是如何度過那段日子的,他從來沒說過,自己也沒問過,一定很是恐慌害怕,也一定很累,很迷茫吧。
齊越輕輕的舒口氣,掩飾着內心的酸楚,笑了笑說:“你可真厲害,太好了,有了這些,我們租金就有着落了。”沉默一下,問:“那時候,你是怎麼度過的?”
“有孩子,還有你。”陳瑾瑜慢慢的把東西收好,然後擡起頭來,衝齊越溫溫和和的笑,那笑容特傻,他說:“娘子,我望着這個全新的世界,就想這是你口中的家鄉啊,所以就沒那麼怕了。”說着把東西遞到齊越手上:“來,放好,哪天找個時間去賣了,這樣大家都生計就都有着落了。”又說:“睡吧。”
齊越這個午覺居然睡到了傍晚。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暮色藹藹,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兒子也還在睡。齊越寵溺的湊上去親親他們,兒子卻都伸了個懶腰,動動小嘴的醒了。眨着眼睛睡意朦朧的望着自己的爸爸。
齊越聽到了從廚房傳來做飯的聲音,又扭頭看了看窗外,落日斜銜處,地面的一切都罩在那光暈中,齊越想起以前,自己也有過午覺睡到夕陽西下的時候,那時感覺更多的是好像全世界都只剩自己,可現在身邊有了孩子和陳瑾瑜,彷彿那種孤單的感覺不知什麼時候早就消失不見了,只有安心和溫暖,就跟這初春的陽光一樣。
門推開了,是陳瑾瑜,看到齊越和孩子都醒了,走過去,溫和的說:“什麼時候醒的?”
齊越說:“剛醒。”
“兒子和你一塊醒的嗎?”陳瑾瑜又問。
齊越點頭:“嗯。”說着伸手戳兩個孩子的臉蛋,逗的孩子咯咯的笑。
他們已經會清楚的喊爹爹和爸爸了,所以當陳瑾瑜坐到牀邊的時候,都伸着手臂,奶聲奶氣叫着:“爹爹。”
陳瑾瑜寵溺的抱了大兒子,又抱小兒子,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對齊越說:“飯做好了,東子他們又出去了。”
齊越嘆口氣:“最近攤子一擺不下去,東子哥他們就總是出去吃飯,我知道他們是覺得住在這裡又沒收入,不好意思。”說着皺起眉:“真是的,還跟我見外。”
兩人一下子都靜了下來,半響,陳瑾瑜輕聲道:“越越,要不,我們明天就先去問問那個地方租用多少錢,然後把那些東西賣了,再然後和東子他們商量怎麼把那荒廢的福利院改造成一家飯館。”
齊越點頭,淺笑了一下:“好。”
這事情說辦就辦,第二天兩人抱着孩子,把孩子送給李奕豐讓他照顧着,去了土地資源管理局詢問。卻被告知地被人買走了。打聽了一下,人家居然願意租給齊越他們,這可把齊越高興壞了,拉着陳瑾瑜按照管理局說的程序,又是申請,又是賣了他們的東西,一切準備就緒,過了幾天就來這交申請單交錢了,可卻被告知已經被人買了,說是一位姓賈的。
出了管理局,齊越想,怎麼這麼巧,福利院荒廢了好久,都沒有買,怎麼自己一想租就有人買,點子可真是夠背的。
陳瑾瑜輕輕的喚了聲:“越越。”
齊越回過神來,看着他:“嗯?”
“眼下如何是好?”
齊越沉思片刻,說:“咱先回家和東子哥他們商量商量再說。”
“好。”
走了幾步,齊越忽然說:“反正現在回家,東子哥他們也不在,孩子在小豐那,難得我們兩個人出來,約會怎麼樣?”
聽了,陳瑾瑜臉微微泛紅,應道:“都……都聽越越的。”
齊越說:“走,咱去吃火鍋。”
到了火鍋店,點了很多,一邊往鍋裡塞一邊說:“今天突然就特別想吃火鍋。”
陳瑾瑜笑着幫他涮羊肉什麼的,涮好了就放到齊越的小碗裡,還不忘囑咐道:“慢點兒,小心燙。”
齊越說:“沾這個醬,一點都不燙,你也趕緊吃。”
火鍋的熱氣模糊了兩人的眼睛,陳瑾瑜在這朦朧中看着齊越,心裡一顫一顫的。
他忽然覺得,娘子真好看。
“傻看什麼呢?”齊越擡眼看他:“趕緊吃啊。”
陳瑾瑜回過神,應着,低下頭無聲的吃着。
齊越的手機響了,接通,是彭磊,他和彭磊說着,陳瑾瑜聽着。
耳尖的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些許內容,對方那個男人再極力想幫越越,他比自己有能力,比自己有錢,這些日子,他送給齊越和孩子的東西,用東子他們的話來說[全是拿錢堆出來的啊],相比自己這個夫君,這個爹爹,他給齊越和孩子的,除了簡單的做飯噓寒問暖,好像就沒有什麼了。
在這座城市,沒有錢簡直是寸步難行,連喝口水都需要花錢買;他現在沒有職業,沒有錢,沒有地位,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拿什麼來給齊越和孩子一個安定的未來。
想到這,他心情瞬間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