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燁把菸頭在菸灰缸裡杵滅,他優雅的正起身子,很是默契的沒有提及讓她尷尬的事情。
“最近過的還好嗎?”他看着計初夏就像是再詢問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友近況,語氣平淡的很。
“好。”計初夏簡約的應了一句,她怕她說的越多,她那份激動忐忑的情緒就會一覽無餘的暴露出來。
計初夏說話間還是忍不住的去看他,一撞上他的眼神,連忙就回過頭。
“那就好。”他薄脣輕啓,語氣倒是沒了前些日的冷淡。
他嘴角帶着笑意,就像是又給了計初夏一點新的希望,但她又怕會像上次那樣,在她心裡照耀了幾個星期,然後也會漸漸地淡下去,閃爍撲滅。
計初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裡漫起一股股的慌亂,手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向哪裡,只要是有席燁的地方,她的理智就會一點一點的退散而去,取而代之的只有那不理智。
席燁問道:“你現在住在哪裡?”
“我住在……小滿家,我那天晚上走的匆忙,沒來得及告訴你,第二天我就忘了。”爲了增加這些話的真實度,計初夏又補充了一句:“袁斌這次要出差一個月,所以不用擔心我會麻煩他們了。”
“對了,蕭默呢?”計初夏大概是覺得有些心虛,害怕他問任何一個問題都會使她露餡,所以很快的用自己的問題,填補了他默不作聲留下的空隙。
“回去了。”席燁簡單回答。
“最近你是一個人住嗎?”計初夏環視了周圍,她接着問道,生怕他沉默不說話只是看着她。
席燁向身後一靠,靠在了沙發枕上,淡淡應了一聲:“是。”
他雙眼緊閉,計初夏纔敢明目張膽的把目光緊鎖在他身上,他的臉龐讓她越看越覺得慌亂,心砰砰直跳,可就是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在這又是沉默的時間裡,計初夏打定主意不要再做那個主動的人,不再說話。後來突然覺得迫使對方說話是更厲害的一手。
“席燁你不覺得我們這樣誰都不說話很奇怪嗎?”
他依舊靠在沙發上緊閉眼睛,說:“我不知道說什麼,你說,我聽。”
計初夏對他這種傲慢的態度有些氣惱,狠狠說道:“席先生,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不會輕易原諒別人的背叛,說一旦對那人有了怨恨就難以消除,那你跟池婧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的效果果然如計初夏所料,他睜開眼盯着計初夏,臉上露出輕蔑的神態,但是沒有開口說話。
計初夏突然後悔了,怨恨自己沒腦子,卻又不知往下怎樣說,最後席燁開言了,神態卻依然不自在,說:
“在一起?計小姐,那只是你的猜想吧。”
計初夏愣了片刻,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我不知道,是你那天在街上承認了。”
”我記得我只說過難道你們不是嗎,你會這樣理解難道是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他反過來將了她一軍,說話猶如大擺錘般直達重點。
計初夏被哽的說不出話,那麼他的意思是他們沒在一起?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一股竊喜。
“你們還沒……”
計初夏沒有說完席燁便打斷道:“是,你問多少遍了?”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表情顯然是在表現他不想停留在這個話題上了。
“哦。”計初夏表面平靜,心裡早已翻涌成海浪滔天,她說道:“謝謝你收購我爸的公司。”
席燁冷冰冰的說道:“我是一個生意人,當然會以利益爲主。”
計初夏乾笑站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不應該再打擾你了,我先回去了,再見。”
席燁恩了一聲,然而她卻是有些小失望的走過他的身前,苦笑着,自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爸那邊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他突然朝着她的背影說道。
計初夏轉過身一笑,擺擺手,“不用麻煩你了。”
席燁的眉梢多了一絲的憤怒,他不再說話,沉默下去。
計初夏轉過身趕緊逃之夭夭,剛一開門就看見池婧準備輸入大門的密碼。
對視沉默了十秒的間隙,池婧首先說話了:“原來你在啊。”說完她大方一笑,豪放中怎麼看都帶着一絲的嘲笑和不屑。
“這就走了。”計初夏冷冷說道。
池婧舉起手上精緻的飯盒,說道:“我來幫席燁送飯的,我看他自己肯定不會好好吃飯,要不你一起?”
“不用了。”計初夏躲閃她那熾熱的眼神,側身從她身旁擦肩而過,就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匆匆向前走,聽着身後一聲關門的清脆聲,腳步才緩了下來,看着周圍熟悉的景物,有些心酸,這些東西爲什麼在這一刻明明在眼前卻覺得好遠。
就像是昔日她與席燁的別墅現在她只能以客人的身份去了,連池婧都比她更像是這個別墅的女主人,而她,偏偏有種被排斥的感覺,倒是自己怯怯的逃走了。
她漫無目的的走向離別墅不遠的海邊,撲面而來海水的味道讓她心情惆悵,她曾經是那般憧憬跟自己愛人一起晚飯後趁着夕陽在這海邊散步。
她承認,她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跟席燁一起,可能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吧,池婧的出現讓她感到無助和悲哀,她在她面前所有的光輝被遮擋的就只有陰影,所以自己還有什麼值得他愛?
計初夏擡頭看了看黑幕漸漸升起的天空,坐在了沙灘上,手穿過沙子握起一把,看着一點點的從她指尖的空隙滑下在空中墜成了一條線,海風吹動她的秀髮,引起了她臉上的一股瘙癢,又伸手去把頭髮整理好。
只可惜着只有海浪聲的地方還是終究有些單調,她輕輕出聲:
“嘿,我真的好想你,該說的話我應該從哪裡說起,你是否也像我一樣在想你,如果沒有你,沒有過去我不會有傷心,但是有如果還是要愛你,如果沒有你,我會在哪裡,有什麼可惜,反正一切來不及,一切沒有了自己.......”
計初夏小聲唱着這首歌,與這清爽的海浪聲相交錯,形成美妙的悲曲,這首歌裡藏了太多的故事只有她懂得。
“嘿,我真的好想你,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哪裡?”計初夏唱着唱着眼淚就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一邊顫抖一邊用更小的聲音唱着:“你是否也想我一樣在想你?”
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宣泄出來,計初夏把頭埋進膝蓋前狠狠啜泣,記不得這是第幾次流淚了,只是一想到席燁這個人,心裡的悲傷就化爲水深似海了。
許久許久,她的嗓子乾啞擡起頭已經是滿眼的璀璨星空,在這個時候很是有默契的響起了,看着是葉凡的電話,計初夏有些猶豫的接下電話。
“喂。”
“小夏你在哪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計初夏笑着,故作輕鬆的答道:“我在街上遇見了朋友,現在正在外面的咖啡廳呢,我們現在還準備聊一下,沒事,你先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回來。”
葉凡那邊聽着海浪聲有些沉默,許久之後說道:“那你小心,我等你回來。”
“恩。”計初夏隨後掛斷了電話,把放進口袋,看着月光下的海,是格外的美,銀色的光輝毫不吝嗇的撒向海面,每一浪掃過都會牽扯到那銀白色的漣漪。
她沉默着,到現在計初夏纔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句話:
“愛上一個人就是犯賤的開始。”
輕嘆了一聲氣,不明白什麼時候他入她心這麼深了,如果當初她好好珍惜,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想起當初席燁那一句,“我已經開始喜歡你了,你能不能試着喜歡我?”總還是會傻傻的笑出聲,這句話便是能支持她繼續愛他的原因.......
計初夏回到葉凡的家時是11點了,他還坐在沙發上,雙眼深邃的盯着腳下的地方發呆。
“葉凡?你怎麼還沒休息,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等我嗎?”計初夏驚訝的問道。
葉凡站起身拉住計初夏的手把她扯到他的懷裡,深深的呼吸聲起此彼伏。
“怎麼了?”計初夏的頭在他肩膀上,看着葉凡的舉動有些不解的問道。
沉默了幾秒,葉凡沙啞出聲:“你電話裡說跟朋友見面是在騙我吧。”
“對不起,我只是想靜一靜.........”
計初夏明顯的感受到了葉凡的身子一顫抖,她正準備說些什麼。
葉凡用他那有些顫抖不明的聲音說道:“可是我當做你是在打發我的一個藉口了,小夏,我真的好害怕我把你抓的太緊了,反而卻把你推遠了,我等了幾年纔等到你,我不想因爲我的愚蠢再失去你。”
計初夏此時的心裡早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她輕輕離開了葉凡的懷抱,舉手撫了撫他的臉一笑:“不會,因爲你是最好的葉凡,獨一無二,你對我那麼好,我定會將我整片真心交付於你。”她說這句話是給葉凡聽的,也是給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