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功夫,去找太醫檢查方子的侍從便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似乎被從睡夢中叫醒、衣着狼狽的太醫。?
太醫也不行禮,直接走到紫陌面前,指着方子問紫陌:“這可是你寫的?”?
“不得無禮。”紫陌身邊的詠夜瞪了一眼太醫。?
紫陌不以爲意的笑笑:“是。”?
“你是從何處得知這個方子的?”太醫追問。?
“太醫沒聽說過‘久病成醫’這句話嗎?我自小便生的頑疾,母親費盡心血替我尋來許多醫書,就盼着府裡的大夫們能從這書裡尋得治我的方子。紫陌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會去看上一看,畢竟,我雖癡傻,偶爾卻也有清明的時候。郡王這病,應該是心臟的內膜……嗯,你知道心臟就像一個大桃子吧,心臟是由心外膜心肌層和心內膜組成……”紫陌說着,一旁的詠澤早已準備好紙墨,紫陌草草地畫了心臟的結構圖給太醫演示,紫陌指了指畫着心臟內膜的部分說:“根據郡王的症狀,應該是這個內膜過厚導致的,這種病常見於嬰兒。/WWW.Sxiaoshuo.com?最快的小說搜索網/”紫陌說了一大堆,也不管太醫有沒有聽懂。?
倒是那太醫,沒有絲毫驚奇之色:“小的已經看了紫主子寫的方子,想來是可以試一試。”聽了這話,早已等候多時的廣貞便馬上下去煎藥了。?
“可否請問,紫主子是否認識一位叫左丘岱的人?”太醫有些扭捏地問紫陌。?
紫陌搖搖頭。?
太醫看紫陌否認,便又說道:“紫主子這診治的方法和開的方子,都很像他。”?
紫陌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病榻上的宜芷身上,並沒有聽清太醫的話。?
待廣貞煎好了藥,給宜芷服下。?
過了一個時辰,宜芷燒退了,呼吸也漸漸平穩了,紫陌幫宜芷蓋嚴了被子,便起身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吩咐廣貞藥的用法以及注意事項。?
忙碌一番之後,天色已經發白。?
馬車早已在承乾宮門口備好,紫陌吩咐詠夜去找向少三請假,準備回府補眠,看着自己身邊眼皮上下打架的詠澤,便覺得好笑,又看看站在一旁仍挺拔俊逸的廣單,只覺這習武之人真是不同,起碼熬夜都沒有黑眼圈。?
詠澤扶紫陌上馬,一個不小心詠澤腳崴了一下,連帶扶着紫陌的手突然撒開了。紫陌一腳踩空,正要摔倒,廣單卻早已接住了紫陌。?
馨香滿懷,廣單看着被自己抱在懷裡有些迷糊的紫陌,以及紫陌眼底下那淡淡的青色,便覺一陣心疼。?
紫陌仰起臉,看着廣單那張英俊的側面,只覺得晨光之下,這張臉格外的帥氣,尤其是堅毅的下巴,彷彿是保護公主的騎士,紫陌想着,臉上洋溢起笑容。?
廣單看着懷裡的紫陌嫣然一笑,只覺得心神盪漾,全身上下的血似乎都沸騰了,身體裡似乎潛伏着另一個自己,不停的蠱惑自己吻上紫陌的脣。?
廣單身子微微一僵,嘴脣不受控制般尋找紫陌的雙脣。?
也就在這時,紫陌突然開口:“那個廣貞,是你什麼人?”?
廣單按捺住心神,重重地喘了口氣:“我姐姐。”?
“怎麼沒聽你提起過?”紫陌似乎在思索什麼,又仿若恍然大悟了一般說:“一定是你姐姐嫌棄你這張冰山臉。”說着紫陌自我肯定似的點點頭。?
廣單又好氣又好笑,剛纔那股涌上心頭的溫熱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趁紫陌不留意,手腕輕輕一擡,便把紫陌扔上了馬車,看着紫陌趴在馬車上,假裝幽怨地轉過頭瞪着自己,廣單假意沒看到,關上了馬車門。?
在沒人注意的時候,廣單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小聲嘀咕道:“冰山臉?有嗎?”?
承乾宮內,軒轅宜芷早已睡醒了,廣貞正在一旁服侍宜芷更衣。?
想着紫陌那近在咫尺的臉,那緊緊握住自己的溫暖的手,似乎如夢幻般不真實。?
紫陌,紫陌,軒轅宜芷在心裡念着她的名字。?
以前,大家都嘲笑紫陌是個癡傻的人兒,自己雖然沒有隨着他們嬉笑紫陌,但也從來沒有替紫陌說過話。只因他和紫陌都是不受重視的一類人,若不是懼於東貴太君的名頭,自己這幅人見人欺的軟弱身子骨不知道要被他們欺負多少次。?
那時,自己從來沒有認真注意過紫陌,若不是前幾日和紫陌的逃課出遊,自己和紫陌也許仍是兩條平行的線。?
幸好,我發現了她,轅宜芷面帶笑意的想着。?
我們總認爲,春日在自家院子裡築窩搭巢的燕子明年此時還會飛回來,待到秋風送爽的時節,看着那在自家屋檐上出生成長的小燕已經可以跟在父母的身後,排成一字型飛往溫暖的南方,我們微笑着爲它們送行,暗暗祈禱着他們一路平安。?
過了寒冬,春意盎然的時候,站在自家院子,擡頭望向天空,總盼着能看到那曾留宿的燕子回家。?
一個又一個的春天逝去,卻再也不見曾經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燕子們飛回來。?
也許,它們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也許,它們找到了更加溫暖舒適的家。?
當它們在自己的記憶中變成模糊的影子的時候,偶然想起,心中那份悵然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若一切可以重頭再來,我們一定會更加珍惜相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