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一門出了兩位皇親國戚,幾乎是一瞬間成爲太寧城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所有的貴女公子都渴望能有幸獲得邀請參加紫陌的婚禮。比起小皇帝和上官辛的政治聯姻,平民百姓更喜歡紫陌與軒轅彥這對歡喜冤家。隨着治理瘟疫、推行鹽法等系列行動,紫陌的名氣早就傳出了太寧。
距離紫陌成親不到十二日,紫府門前車水馬龍。人人都想高攀上紫陌這棵茁壯成長的小樹苗,說不準,以後她就會承襲紫菲涵的官銜。各方人士全部都彙集於太寧城,品級高的是來參加小皇帝和紫陌這兩場婚禮。大部分品階上不上、下不下的貴女大臣們,都瞄準了紫陌的婚禮。
比起威嚴肅穆的皇帝大婚來說,皇子下嫁透着更多的自在與親和。這些王公貴女們平日裡沒有機會離開封地進太寧遊玩,這次算是逮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送禮的、攀關係的人羣川流不息,紫府上下籠罩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浮華。但這光輝燦爛的浮華對於紫陌來說,不啻是一種負擔。
儘管廣單的歸來稍微緩解了一些紫陌焦躁的情緒,但隨着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夏日的後半夜,在送走了最後一批閒雜人等之後,紫陌疲憊地想要去泡個澡,放鬆一下自己緊繃的神經。
突然整整十二輛大馬車載着軒轅彥的家當停在了紫府大宅的門口,還不待紫陌反應過來,一羣身着宮廷服飾的侍從們便下了馬車,朝裡面搬東西。
紫陌不解地拉住一個侍從問道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那侍從盯着紫陌的臉瞅了半響纔回過神來,低着頭紅着臉小聲回話說這些東西都是仁慕親王日常所用。紫陌緊皺着眉頭嗔怪軒轅彥小題大做,在紫府不過只住十幾天罷了還這麼折騰。那侍從聽完紫陌的話順口說大部分的物件已經搬進了御賜的府邸,這些僅僅是常用的一小部分玩意罷了。紫陌頓時啞口無言,索性坐在正門口百無聊賴地瞅着侍從們忙進忙出。
當所有的物件都卸下馬車,搬進了宅子之後,二十幾匹拉車的駿馬似乎是感覺到背上的負重越來越輕,它們愉快地打了幾個響鼻,蹄子輕快地扣着石板路。丁香花的幽香沁人心脾,侍從們一邊嗅着空氣中的香氣,一邊斜着眼偷窺坐在門口的紫陌。
廣單半摟着紫陌的肩膀,心疼地把紫陌的頭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因爲會客的關係,紫陌一身華服,頭上戴着重而繁複的雕花金飾。廣單輕輕地拔下了紫陌頭上的金簪,原本高高盤起的長髮瀑布般泄到紫陌的腰部。也許是這花香太醉人了,廣單眯着眼睛,一手捧起紫陌的頭髮,放在脣邊細細地吻着。
紫陌順勢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寧靜。侍從們像是被施了法術,全都原地不動死死地盯着紫陌和廣單。這種恩愛甜美的畫面讓他們心跳加速,有些年輕的侍從的臉早已紅成了蘋果,更有甚者在腦海中幻想此刻吻着紫陌頭髮的人是自己。直到有個小侍從打翻了院中的燈籠,發出一聲輕響,這些侍從們纔算是收了神,尷尬地四散而去。
廣單這幾日呆在紫陌身邊,卻沒有什麼機會和她說幾句貼己的話。特別是他一直擔心紫陌是表面強裝堅強,內心無比悲傷。畢竟她心裡愛着的是軒轅依鴻,要迎娶的人卻是軒轅彥。儘管從紫陌的眼睛裡他沒有察覺到一絲的憂傷與惆悵,但他卻隱隱希望,紫陌能夠大吵大鬧一番,宣泄自己的情緒,也比她悶在心裡不肯說出來的好。
“小陌……”廣單猶豫再三還是喚了聲紫陌的名字。
“廣單……”紫陌幾乎是在同時也喚着廣單的名字。
“你先說。”廣單揉了揉紫陌的頭髮,把臉靠在紫陌的肩膀上。
“我聽母親說,她吩咐你去自在郡見那霜將軍,到底所謂何事呢?”紫陌問道。
“就是問問那將軍,鹽法推行的進展如何。”廣單悶聲答道。
紫陌舔舔嘴脣,清了清嗓子又問道:“你可是去石攢國見了你姐姐?”
廣單一怔,遲疑了片刻點點頭:“是。”
“宜芷可好?”紫陌瞥了廣單一眼問道。
廣單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廣單。”紫陌正了正神色,從廣單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上一次,你說奉命去護送宜芷,但那次你並沒有隨行,對不對?你那次並沒有去自在郡?你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我曾仔細想過,自從咱們參加軒轅翎的狩獵之後,你就變得神經兮兮的。具體說,應該是你從戀歌的帳篷裡出來之後,整個人就不太對勁。之前我沒有機會問你,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
廣單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如果我說,我想要去闖一闖,做出一番大事業來,你認爲怎麼樣?”
“闖一闖?”紫陌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廣單:“這話怎麼講?你要去江湖做俠客?”
“俠客?”廣單苦笑了一聲:“自然不是,我想要像軒轅依鴻和那如那樣。”他小聲說道。
紫陌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道:“你在開玩笑吧。你要參軍打仗?廣單,不是我說,這並不適合你。你雖然武藝高強,但這行軍作戰是另一門學問,並不是人人都能幹的。雖然看似武將只不過是打打殺殺,沒什麼難度。但你可知道,如何與文官周旋?又如何使下屬對自己信服?這可不是倚劍走天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爲人老實,有時還稍顯木訥,並非武將之才。”紫陌這番話說得直白,卻句句在理。她覺得自己和廣單已經到了說話不需要修飾的地步,可以對他直言不諱。只不過這些話聽在廣單耳朵裡,卻走了樣。
廣單覺得,紫陌太小瞧自己。照她這個說法,自己不過是一介武夫,只能跟在她屁股後頭轉悠,成不了大事。特別是紫陌那句‘有時還稍顯木訥’,弄得廣單心裡挺不是滋味。
其實以前紫陌也常喚廣單爲木頭、呆子,他從未往心裡去過。但這一次,這些話聽得廣單尤爲刺耳。他覺得,紫陌越是這樣說,自己就越應該做出點成績來給她看看。她覺得軒轅依鴻是這天下最英武的男子,那自己就一定要超越軒轅依鴻。讓她知道,軒轅依鴻能做到的,自己也一樣能做到。
“你該不是想投奔石攢國吧?”紫陌打趣道,殊不知,她這句玩笑話卻戳中的事實。
廣單連忙搖頭否認,紫陌笑着摟住他的脖子,親切地說:“木頭,別瞎想了。”
紫陌一來是不希望廣單去打打殺殺,二來她有些自私地希望廣單能陪在自己身邊。這些話,紫陌覺得用不着說出來,廣單心裡肯定明白。只是人心隔肚皮,哪怕是相愛多年的夫妻,都不能保證可以猜透枕邊人的心思。更何況她和廣單的感情並未達到那種不用言語即可知曉對方心意的程度。
再隔一日,軒轅國的皇帝軒轅柳卓即將舉行大婚,同時意味着她不再是個傀儡皇帝,而是這軒轅國真真正正的主子。
藉着成親之前不能見面的規矩,紫陌這幾天都沒有進宮。雖然小皇帝大婚的時候,軒轅彥會帶着面紗出席,但那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料他也不敢做出什麼出圈的舉動。
一清早,紫陌和紫辰便被叫進了書房,紫菲涵先是囑咐紫陌明日大典可千萬不能出岔子。然後轉頭告訴紫辰,他將於紫陌成親當晚被送進郡主府。
紫辰愣了愣神,然後冷笑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他早就想到,母親紫菲涵定要在彥進門之前把自己打發出去,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挑這麼一個時間。那晚彥洞房花燭夜,自然是顧不得自己的,他甚至都沒法送送自己。母親紫菲涵還真是毫不留情面,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趕出紫府。
出乎紫辰意料的是,紫陌竟然會開口替他求情。不過紫陌剛說了兩句話,就被紫菲涵打斷了。紫菲涵板着臉告訴紫陌,那如將軍正在趕往太寧城的路上,他這次不光是來觀禮小皇帝的大婚,更是來參加紫陌的婚禮。
這句話弄得紫陌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紫陌很想念那如,但她卻不希望是這麼一個尷尬的場合和他見面。特別是自己那時告訴那如,自己的正夫將是軒轅依鴻,可現在……不知道他會怎樣看待自己……一想到這裡,紫陌沮喪地垂着手,再沒有力氣替紫辰去爭取什麼了。
出了書房,紫陌又見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人,時間一晃到了正午。琳公子送來的賀禮倒是很有趣,是一隻通體潔白的波斯小貓,一黃一藍的圓眼睛好奇地轉來轉去。紫陌親熱地把這隻小貓抱在懷裡,喜歡得不得了。她突然心思一動,抱着小貓朝燕蘇音住的寢室走去。
自□事件之後,紫陌再也沒有踏進過燕正夫的房門半步。
紫陌對燕蘇音的感情頗爲複雜,一方面即使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爹爹,可他對自己百般疼愛,捧在手心裡,讓心如死灰的自己感覺到了親情的溫暖。另一方面,他對自己的感情竟然不是父親對女兒的那種愛,而是男女之情。這讓紫陌無法接受,特別是他竟然把自己給……一想到那日自己赤身**在燕蘇音身邊醒來,紫陌就覺得噁心地無以復加。
初見這隻小貓,紫陌就想把它送給燕蘇音。她知道燕蘇音在紫府裡是孤獨寂寞的,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紫陌想趁自己還在紫府,最後再來看看燕蘇音,算是報答他這兩年的照顧之情。
紫陌推開門,看到燕蘇音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空空蕩蕩的院子裡,雙手抱在胸前,正有些癡傻地望着房檐。紫陌順着燕蘇音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羣嘰嘰喳喳的麻雀聚在房檐下面嬉鬧着。
那羣過份活潑的麻雀看到有人來了,便撲騰着翅膀一下子飛上了樹梢。而燕蘇音還迷迷糊糊地盯着房檐,一動也不動。紫陌見狀心頭一酸,帶着哭腔喊了一句:“爹爹。”、
“嗯。”燕蘇音緩過神來,有氣無力地答了一聲。
紫陌沒想到,燕蘇音見到自己竟毫無激動的反應,他目光呆滯得嚇人,彷彿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不帶一絲血色,態度冷漠得似要把人給凝固住。
“爹爹,外面太陽這麼毒,怎麼不回屋歇着?”紫陌快步走到燕蘇音身邊。
“數鳥。”燕蘇音乾脆地回答。
“數鳥?”紫陌的嘴角抽了抽。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燕蘇音有些不耐煩地瞪了紫陌一眼:“我在找那隻紅嘴白頭的麻雀。”
“紅嘴白頭的麻雀?”紫陌詫異地望着燕蘇音。
燕蘇音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徑直朝屋裡走去。紫陌跟着燕蘇音進了寢室,她覺得異常不安。往日燕蘇音的房裡飄蕩着糕點的香味,讓人心裡感到家的溫暖。但現在,雖然外面悶熱得厲害,但屋裡卻冷得跟冰窖似的。昔日燕蘇音總會握着自己的手坐在牀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家常,但現在燕蘇音悶着頭坐在木椅上,對紫陌連瞧都不瞧一眼。
他靜靜地坐着,好想忘記了屋裡還有人。紫陌偶然往外瞥了一眼,她看到一隻紅嘴白頭的麻雀跳上了窗臺,唧唧喳喳的叫喚着。那隻小雀似乎離了羣,它不停地撲扇着翅膀,煩躁地啄着窗櫺。燕蘇音望着它,它望着天上飛過的鳥羣。紫陌感到眼前的一切變得恍恍惚惚,院子裡一片死寂,她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紫陌忘記自己是怎麼把小貓交在燕蘇音手上,也忘記自己是怎麼離開燕蘇音的院子。她恍恍惚惚地走去了桑麻子住的小屋,連喝了幾杯苦茶之後,纔算是清醒過來。
還不待紫陌解釋,桑麻子便冷冷一笑:“小主子可是剛從燕正夫那裡出來?”
紫陌點了點頭,剛想張口卻被桑麻子奪過了話茬:“想來也是,這燕正夫還真不是省油的燈。紫主子把他娶進門,算是倒了黴。他天生就是惹禍的命,腦子裡淨是些亂七八糟的污濁想法。”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紫陌問道。
“那要看你想問什麼了。”桑麻子替紫陌續上了茶之後,便扇着扇子坐在門口,眯着眼睛瞅着遠處:“你是想問,紫主子爲何會娶燕蘇音?還是,你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你知道,我的父親是誰?!”紫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這個……的確知曉。”桑麻子突然合了扇子,扭過頭衝紫陌呲牙一笑。**** 小說.年時轍(女尊男強) 最新章節第五章 且共一尊追落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