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宮殿般的房間,是給高貴的妖大人們居住的。
與之相比,妖僕們住的屋子簡直是豬窩狗舍。
不奇怪,在這裡人是畜生,畜生纔是人。
阿尋拉着張寧,一路小聲囑咐着,進了一個房間。
進門,阿尋就趕緊恭敬行禮,“狗大人,我們來伺候您了!”
“嘿嘿!”狗妖醉眼朦朧,色眯眯地看了阿尋一眼,“本大人要洗個澡,你把水弄好,要不熱不涼!”
“是,大人!”阿尋不敢怠慢,急忙進了旁邊的浴室,看見裡面放着一個巨大浴盆。
浴盆由楠木製成,箍着銀圈,或許因爲放了香料的緣故,散發出一股香氣。
阿尋熟練地提桶打水,一桶打涼水,一桶打熱水,嘩啦啦倒進浴盆中。
張寧當然也沒閒着,在阿尋的吩咐下開始打掃房間。
地板,桌椅板凳,全都打掃得一塵不染。
然後是狗妖睡覺的牀鋪,更要弄得乾乾淨淨,平平整整。
這狗妖倒是會享受,牀上被褥都是上等蠶絲所做,十分名貴,在人類世界也只有富貴人家用得起。
“人類丫頭,去把恭桶倒了,清洗乾淨再拿回來!”狗妖指着牀邊的一個木桶,命令道。
張寧走近一看,臭氣撲面而來,恭桶裡還能有什麼東西,自然是這位狗大人的排泄物。
“嘔!”
張寧差點吐出來,捏住鼻子,提起那個恭桶一搖一晃地出了門。
外面有個專門處理髒物的屋子,張寧將恭桶內的屎尿都倒了出去,再提水清洗一番,身上不知不覺就沾了一股味道。
“噁心死了,讓姑奶奶幹這種活,好惡心!”
林小玉連連抱怨,偷罵狗妖。
她從小過得也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哪受過這等委屈!
別說林小玉沒幹過這種活,張寧也是頭一次。
他生前死後都沒伺候過人,更何況伺候畜生!
忍着噁心,張寧終於刷好了恭桶,提回房間。
此時阿尋也倒好了洗澡水,“狗大人,請您沐浴更衣!”
“嘿嘿!”一身酒氣的狗妖脫掉衣物,赤身跳入浴盆之中,身上黃色的毛一沾水,立即變得順滑起來。
“阿尋,過來伺候本大人!”
“是!”阿尋不敢拒絕,拿了一個刷子,不停刷洗着狗妖身上的毛。
“舒服!真舒服!”狗妖咧開嘴,兩隻狗眼緩緩閉上,“阿尋,你的活真不錯,本大人最喜歡了,以後你專門來伺候本大人!”
說着,狗妖摸了摸阿尋的手。
“是,阿尋謝大人誇獎!”阿尋嚇得一哆嗦,急忙抽回自己的手,繼續刷洗。
張寧也提了個水桶,不停在旁邊添水,若是水涼了添熱水,水燙了就添涼水。
不一會,二人忙得大汗淋漓,那狗妖卻是舒舒服服地打起鼾來。
“小玉,出來!”
張寧剛想休息下,聽到門外有個聲音喊他。
走到門口,發現是那個狼眼人。
“跟我來,豬大人點名要你伺候,走吧!”狼眼人說道。
原來是那隻大肥豬!
張寧頭疼。
和林小玉一樣,他真是越來越討厭豬了!
“小玉妹妹,去吧,好好伺候大人!”阿尋擺了擺手。
“嗯!”張寧只得跟上狼眼人,十幾步後,拐入旁邊一個大房間。
果然,那隻豬妖正躺在浴盆裡,見張寧來,眉開眼笑地拱了拱鼻子,“小玉,過來,過來嘛!”
張寧硬着頭皮走進浴室,頓時聞到一股燙毛的味道,只見浴盆內熱氣騰騰,水煙繚繞,他把手伸進去試了試,一下就燙紅了。
豬妖倒是一臉享受,看來不止死豬不怕開水燙,活豬也不怕。
“小玉,老豬我喜歡你,以後你每天晚上就來伺候我,”豬妖喝酒喝得不少,一說話就滿是酒氣,“老豬不會虧待你的,嗝!”
說着,豬妖伸出蹄子,來摸張寧的鼻子。
“伺候豬大人,自然是小玉的榮幸!”張寧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心想這隻豬又色又笨,還喝醉了酒,應該能套出不少有用的話,以後說不定還能利用這傢伙,逃離包子鋪呢!
想到這,張寧的心情好了許多,隨手拿起一把刷子,不斷在豬妖身上刷來刷去,梳洗着又長又硬的雜毛。
豬妖一臉享受,躺在偌大的浴盆裡,哼哼叫個不停。
“豬大人,我初來乍到,卻聽聞過妖王大人的名頭,如雷貫耳,”找個機會,張寧開口道,“不知妖王大人究竟是什麼神明,有多厲害呢?”
豬妖咧了咧嘴,耳朵撲扇,“你個人類小丫頭哪裡知道妖王大人的神通,他老人家的修爲可是通天徹地,無所不能!”
“我們這些小妖怪,都是跟了妖王大人才能如此風光!”
“可我在包子鋪待了一天,並沒見到妖王大人呀!”張寧的語氣顯得十分遺憾。
“你見不到的,”豬妖搖搖頭,“別說你,就算我們這羣妖怪也沒見過妖王大人的真面目,他老人家住在第三層,從不露面。”
“原來如此!”張寧轉了轉眼珠,繼續道:“豬大人,您不是喜歡我的鼻子麼,我想着,乾脆讓妖王大人取下送給豬大人好了,我還是用原來的鼻子!”
豬妖哼哼一笑,“這是妖王大人的契約,老豬我可不敢要,再說,這鼻子在你臉上挺好看,老豬我喜歡!”
張寧生怕豬妖再摸自己的鼻子,趕緊退後幾步。
從豬妖口中,他確定了兩件事:妖王大人住在閣樓第三層,他的鼻子也放在第三層。
要取回自己的鼻子,需想辦法進入第三層樓,且還要完美避開妖王大人的察覺,將鼻子偷回來,不能被發現。
真是,難如登天!
給豬妖洗浴完畢後,張寧又拿着掃把開始打掃屋子,鋪牀,擦桌椅,活像個地主家的小丫鬟。
“這是什麼?”
打掃到角落,張寧看到牆壁邊放着一個木架子。
架子上,擺着一個又一個的豬頭。
仔細一看,這些豬頭都是雕像,雕得栩栩如生像是活的。
數了數,豬頭有十幾個,大大小小,只是張寧作爲人,看不出模樣有什麼不同。
豬妖披上衣服,哼哧哼哧走來,肥臉上還泛着酒紅,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張寧恍然,“他們也住在包子鋪?”
豬妖搖頭,面露悲色:“他們都死了,在屠宰場被殺豬的宰了,進了人類的肚子!”
張寧默然無語。
因爲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在他看來,人吃豬肉,不是天經地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