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醒來的第二天,不想去到的學校,不知如何面對的顏曉瑩,卻都要一一面對。
我依舊早早來到邢之文小區樓下,等了依舊半小時,唉,不對啊,早晨她都按時下來的啊,她晚下來,意味着我們將會遲到啊。我拿出手機,撥通邢之文的號碼,這時邢之文從單元門一邊跑着一邊揮舞着手機,我掛斷電話,和她一起把自行車推出小區,以平和的語氣問道:“怎麼出來這麼晚?”
“我看頭髮睡覺壓的有點亂,就梳了一小會!”邢之文坐上後座,我熟練地蹬起自行車,並且不斷加快速度,心裡祈禱着千萬不要遲到啊!
“確定就梳了一小會?”邢之文的話我是萬萬不信的,女生一旦打扮起來,一小時在她們眼裡也是一小會。
“你吼我!”邢之文眼睛一圓,嘴巴一揪。
“我沒有啊!我聲音很溫柔的好吧!”我無奈的說道,做多餘的解釋。
“你就有!”邢之文一副飽受委屈的模樣。
“我錯了!”我還是先道歉吧,這怎麼能解釋的明白。
“哪裡錯了?”邢之文眼巴巴的看着我的後腦勺。
“我不該吼你!”不管你錯沒錯,女朋友說你錯了,那麼你就是錯了,不要犟,不要解釋,先認錯,秋後算賬,雖然以目前的這種慫包樣子來看,以後也萬萬沒機會算賬了的。
“哼!你真討厭!”邢之文雙手交叉胸前,身子靠在我的後背。
“之文,我要加速了哈,要遲到了!”我也不用掏出手機看時間,從路上稀疏的學生身影就可以知曉了。
“嗯嗯。”邢之文身子前移,雙手環住我的腰,還很調皮的掐了下我的肚子,呵呵,這不是調皮,這是施暴。
我更加的賣力騎行,雖說不上穿山涉水,也是搶道超車,在早自習開始前兩分鐘,我和邢之文順利的跑到班級,陪跑的學生寥寥,我是真的不想再加入他們的跑團了,太累了,又是蹬又是跑,大早晨的冒了汗。
早自習是愜意的,自由安排,該讀的讀,該背的背,只是每當我目光離開課本,視線總會聚焦到顏曉瑩的背影,然後自顧自的沉默。我和顏曉瑩只有一週的軍訓情愫,卻讓我們久久難以釋懷,有的人真的一眼萬年,有種緣確須兜兜轉轉。
早自習結束後,可能因爲大早晨的一路奔波,我需要去個廁所,剛要從座位上起身,被潘斌一把按回座位。
“幹啥啊!我要去廁所!”
潘斌衝我猥瑣笑道:“我昨晚和孫淑敏一起吃了晚飯!”
我很是驚詫,他們倆居然還有聯繫,“這麼浪漫,還吃燭光晚餐!”
“不是燭光晚餐,就是一頓簡單的晚飯。”潘斌擠擠我,示意我坐到楊楠的座位,他坐在我座椅。
“你們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了?”我心中很是疑惑,他們這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沒啥情況,她一直沒答應過我,不過能陪我一起出來就挺知足的了。”潘斌眼睛無神,左邊胳膊搭在後排桌子上,可以看出心中也是很無助。
“不過你都把她強吻了,她還能跟你出來,也是意料之外!”我由衷的感嘆道。
“臥槽,你都知道!!!”潘斌一臉驚訝,滿眼驚恐。
“第二天就聽說了。”我淡淡的說起。
“沒和別人說吧?”潘斌急忙向我確認,內心也是極度忐忑。
“沒啊,說這個幹啥!”畢竟是私密的事,再說我又不是八卦的人,是吧,哎,最近看楊楠滿面桃花,是不是又看上哪個小哥哥了,那個小哥哥是幾班的啊?
“太丟人了,一時情緒上來,啥都不顧及了,關鍵還沒親到嘴巴,唉,不說了,丟死人了。你不是要去廁所的嗎?”潘斌說完騰出我的座位。
“去去去!”潘斌不提還好,一提尿意十足,“我得快點,快打預備鈴了!”
我剛要站起身,顏曉瑩走到我旁邊停下了腳步,她眼神平淡,依舊自帶陽光,聲音依舊溫柔動聽:“班長,你的手帕,我洗過了!”
我傻傻的伸過手,接過摺疊整齊的手帕,吞吞吐吐的說道:“你,你不留着了嗎?”
“我留着幹什麼!”她淡淡的語氣,淡淡的表情。她沒等我回答,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走回座位。
我把接過的手帕放進褂兜內側,顏曉瑩的狀態令我意外,她對我沒有一臉冷漠,沒有面無表情,她還是和我交談,她還是同往常一樣。
預備鈴聲響起,物理老師已經來到了教室,啊!我還沒去廁所!“同學們都回來了吧,咱們現在上課吧!”物理老師看着有些驚愕的我,“班長?”
“起立。”我站起來喊道,雖然內心和身體都是拒絕的。
“老師好。”
“同學們好。”
“請坐。”
這一節課我是打算好好聽的,但是思緒老是被尿意拉回,從忍變爲強忍,下課後明明着急上廁所卻不敢跑,只能慢騰騰的向廁所走去。
中午帶着邢之文去醫務室換藥,醫生看了一下傷口,說道:“恢復的不錯,兩天之後再來換藥包紮。”
“我這個會留疤嗎?”邢之文憂心忡忡。
“結點疤退掉就行了,保持心情愉悅。”醫生開始招呼下一位看病的同學,“來,同學,你哪裡不舒服?”
我們走出醫務室,邢之文明眸微轉,顧盼生輝,“剛纔醫生說讓我心情愉悅!”
我哪裡不知道邢之文話裡有話,但言外之意我尚未領會,於是決定順其言路問道:“那你怎樣才能心情愉悅?”
“吃好吃的!嘻嘻!”邢之文主動貼向我,莞爾一笑。
“正好,去餐廳。”我這叫演示一波不解風情。
“哼!不跟你玩了!”邢之文眼睛一撇,走向一邊,但被我一把拉回,“今晚帶你去吃烤肉吧!”
“好啊,嘻嘻!”邢之文眉開眼笑,有時候看見她的甜蜜笑顏,我會有一種經歷般般、有彼皆值的感覺,希望這感覺不是錯覺,你很美好,我很幸運。
“我這樣手指裹着紗布出去太難看了!”邢之文看看包裹一層層的紗布,無奈的說道。
“我回去找個手套給你戴上。”
“是的哈!可以戴個手套,孫淑敏那裡就有,說還是潘斌送的呢,紅白相間,還挺好看的!”
“他們倆?”我言盡意未盡。
“搞不懂!”邢之文搖搖腦袋,“我這手不會留下疤痕吧,真那樣的話太醜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她只會更甚之。
“不會,你手傷的沒有那麼重。”我安慰着她。
“都留了好多血,你居然說不重。”邢之文開始嘟嘟小嘴。
“我沒說不重啊,我說的是沒有到留下疤痕那麼重,我給你看下什麼樣的傷口會留下痕跡。”我把左手舉到她面前,露出食指,“你看到這個白色的痕跡了嗎?”
“嗯,看到了,跟一條線似的。”
“痕跡上端兩邊和中端的兩邊各有兩個白點看到了嗎?”我用右手食指比劃着位置。
“看到了,這是受的傷嗎?”邢之文疑惑地問道。
我回想起來受傷往事,歷歷在目。“這是我小時候,也就上二三年級吧,我記不清了,當時在家裡拿着菜刀砍樹枝,左手把樹枝立起來,右手拿着菜刀斜砍上方樹枝,沒砍好,刀刃順着樹枝劃下,砍到了手上。”
“咦~很疼吧!”邢之文臉頰一皺,連表情都在抗拒。
我繼續說道:“當時就看着血呼呼的流,肉都懸下來了。”
“咦~好嚇人。”邢之文身體一哆嗦,想想都害怕。
“當時爸媽都在我旁邊,我喊了聲媽,我媽問,哦,咱媽問我咋了,我說手破了,咱媽轉過頭直接啊了聲,把我爸喊過來,哦,咱爸……”
“少套近乎!”邢之文對着我掄起小拳拳,打在我的胳膊上。
“咱爸說趕緊找東西攥着傷口,咱媽找了個手套,咱爸用手套繞住我的傷口,快速的帶着我趕到村中小診所,媽媽在後邊跟着跑來,大夫看我們進來,說了句這傷得不輕,然後大夫慢慢拿開被血染紅的手套,看着懸着的肉,讓我動下受傷的手指,我動了動,他說還好,能動就說明沒傷到骨頭,他給我擦拭傷口周邊的血跡,一條環着手指的傷口赫然在目,連醫生都說,傷口這麼長,還環着手指,沒傷到骨頭真是萬幸。”
“你哭了嗎?”邢之文用可憐巴巴的表情看着我。
“那時候還沒有,大夫說診所沒有麻藥了,爸媽說去城鎮太遠了,醫生又說用麻藥好的慢,於是,沒打麻藥直接縫傷口,縫傷口的針特別粗,比縫衣服的粗多了,特別是針屁股,快趕上麥粒了,咱媽把我頭捧在懷裡,咱爸攥着我的手怕我因爲疼亂動。”
“就像我換藥的時候你攥着我的手。”邢之文接着我的話說道。
“喊爸爸。”我一臉愛意地看着她。
“滾!”邢之文給了我一個白眼。
“針鑽肉縫補的時候,能感覺到針越來越粗,還有抽線的時候也能感覺到,我那時候流了幾滴淚。”
“咦~別說了,我聽不了了,我後天不敢去換藥了。”
“你這都要好了,放心不會留痕跡的。”
“心疼你!”邢之文投來疼愛的眼神。
“我現在拿菜刀都還犯怵,有陰影了。”我在家裡試着拿刀切菜,但是心裡不自覺的哆嗦犯怵,太難了。
“以後咱不碰菜刀了。”邢之文撫摸着我留下傷痕的手指。
“不行,我以後還得做飯給你吃,我會爲你克服的。”我握住邢之文的小手,深情地說道,“爲了你,這都不是事!”
“可別只會說啊!”邢之文甜美的笑着,我看見了春暖花開。
“肯定的。”
“麻煩讓讓!”側後方一個同學禮貌的說道,我向着邢之文擠擠,讓同學過去。
“咱倆別膩歪了,趕緊吃飯去吧!”我們走出樓道,去往餐廳。
放學後我載着邢之文來到新世界百貨,這裡依舊燈火霓虹、富麗堂皇,我和邢之文直奔烤肉店,上扶梯的時候經過一個奶茶店,邢之文拉着我停住腳步,像一個妹妹祈求哥哥:“我想喝奶茶。”
“你好,來一杯觀音奶茶。”我對着服務員說道。
“你好,沒有這個,你看看換一種。”服務員禮貌的回覆。
邢之文湊近我耳朵,小聲說道:“不是一個品牌,哥哥。”
好吧,有點尷尬,“那你要什麼?”我問邢之文。
“我來杯檸檬水吧。”邢之文掃了一眼菜單,說道。
“來一杯檸檬水。”
“你不喝嗎?”邢之文見我就點了一杯,以爲我忘了點自己那份。
“我不喝,一會吃飯了,那邊有茶水。”
“這杯檸檬水咱們一起喝。”邢之文靠在我的背上,期待着檸檬水的可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