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王小康。”王小康看着輸入框中閃爍的文字,眼中閃現一絲猶豫的神色,一個個刪除,然後思忖、比較,“你好,我在學校裡見過你幾次!”“你好,你好漂亮!”“你好,我是你的學長!”然後又一字字的刪除,王小康心裡想着:“是真難啊!糾結到死啊!”而他又轉念一想:“讓她等太久的話會不會也不大好!”於是王小康又再次輸入“學妹你好,很高興能認識你!”,這次他果斷點擊發送。
“學長好!你認識我嗎?”宋雲茹的消息讓王小康覺得難以回答。
在大腦龜速運轉後,王小康回復了消息:“我見過你,印象深刻。有一次咱們一起坐在了63路公交車,我上車比較早,找了箇中間座位,你後來才上車,剛開始是站在了我的旁邊,我擡頭的時候看見了你,你穿着校服,望着窗外,然後乘客下去了差不多的時候你又坐在了後門靠窗的位置,我下車的時候往車裡看了一眼,你也剛好看向我。”
“學長你都不給我讓座啊!哈哈!不過我沒印象啊!”
“我對你有印象就好,你叫宋雲茹?”
“嗯嗯。你呢?”
“王小康。”王小康覺得應該再說幾句,“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我去吃飯了。”
“好的。”王小康翻看着短短的聊天記錄,呆呆的盯着屏幕。
今夜月光不甚明朗,但是王小康的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他現在要的很少,要求的很簡單,就只是交流幾句話而已,但這要求,也只是限於今晚。
第二天。
中午我和王小康一起吃午飯,我們在餐廳二樓找了位置坐下,粥纔剛喝幾口,我看到了宋雲茹,“看那裡!”
王小康順着我的眼神看向宋雲茹所在的地方,她和同學坐在離我們挺遠的位置,她坐在過道一邊。王小康愣了會神,然後吃了幾口飯,食之無味。
“你昨晚加她好友了嗎?”我問道。
“加上了,就聊了兩三句。”王小康手裡拿着湯勺一動不動,湯勺裡盛了半勺粥。
“慢慢發展吧!經常去找她聊天,見面主動打打招呼,讓她認識你。”我爲王小康傾力謀劃,雖然在追女生這一塊我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經驗。
“我不想拖太久,我想現在就和她認識,趁熱打鐵。”王小康說完把手裡的湯勺放回碗裡,起身後轉,我呆呆看着一反常態的他,“這是要幹啥?這些菜不夠吃的?還要買?”
他走到宋雲茹旁邊,彎下腰,說道:“你好宋雲茹,我是王小康,昨晚和你聊過的。”
宋雲茹看到眼前場景有些懵,條件反射的答應了一聲:“嗯。”
“你放了學在教室等我,我去找你。”王小康說完便走回來,繼續拿着湯勺盛起粥,只不過他的手在顫抖。王小康順利完成了心中所想,但是他霸道總裁式的方式是否能讓宋雲茹爲之一動還是無動於衷,無論哪種,都會是兩個極端吧。
“什麼情況?”宋雲茹對面的女同學問道。
“沒啥情況。”宋雲茹一臉無辜的說着。
“你過去幹啥了?”我好奇的問王小康。
“我告訴她放學後去找她。”王小康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她同意了嗎?”
“我沒等她回答就回來了!”
“放學真去啊!”
“去!”
一下午王小康也不知道上課講了什麼內容,心裡亂糟糟的,他在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提前收拾好書包,放學鈴響之後,他直接背起書包走出教室,匆匆來到二樓,雖然只相隔兩層,從四樓到二樓,距離並不遠,但是每一步他都走的忐忑。在他懷着不安的心情走過二樓樓梯拐口來到樓道時,他看見一個扎着長馬尾、穿着校服的女生從教室裡抱着書包跑了出去,王小康一切看在眼裡,他心裡唸叨着:“好吧,是她!”他也沒有去追,只是在二樓靜靜地看着校道上跑的越來越遠的宋雲茹,他嘆了口氣,卻也如釋重負,心裡頓時沒有千斤之壓,卻又悵然若失。他默默地走下樓梯,離開教學樓,離開學校。
“你怎麼沒等我?”王小康在回家後盯着和宋雲茹的聊天記錄許久,終於給她發去消息。
在孤獨的等待了一個小時,手機屏幕亮起,宋雲茹頭像閃爍:“哦,我有點事,放了學就先走了!”
在王小康正在編輯消息的時候,宋雲茹頭像再次閃爍起來:“我去吃飯了,回聊。”
王小康刪去已經編輯好的信息,重新編輯發送:“嗯,回聊。”
王小康吃過晚飯後,看了下時鐘,現在是接近九點鐘,他又再次和宋雲茹發去消息:“我猜你現在在寫作業!”
“哈哈,是的。”宋雲茹秒回消息。
“我這幾次見你的時候,你都是穿着校服,校服穿在你身上都變得好看了。”王小康編輯着內心所想,宋雲茹是他見過穿校服最好看的女生。
“哪有,哈哈,我作業寫完了,學長,我要去睡覺了!”
“睡這麼早啊!”
“嗯嗯,早睡早起!晚安!”
“晚安!”收到宋雲茹的晚安是王小康今夜好夢的緣由。
第三天。
“班長,高老師讓你去找她。”顏曉瑩懷裡抱着三沓試卷,走到我旁邊說道。
“去哪裡找?”我問顏曉瑩,她依舊陽光可愛且溫暖閃耀。
“她辦公室。”
“這試卷我幫你拿着吧。”我看她抱着挺不得勁的。
“沒事,你趕緊去辦公室吧!”顏曉瑩說完回到座位,然後和老季一張張的分發試卷,三套試卷,同一個科目。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和王小康打完粥和菜後,他一下也沒動筷子,我看他今天有些奇怪:“你怎麼不吃?”
“我等下再吃!”他回答的心不在焉,依舊四處張望着。不用猜想,他也是在找尋宋雲茹的身影。
“我要過去。”
“去哪裡?”
王小康沒有回答我,他端着自己的那碗粥,穿過了過道,停在宋雲茹和她的同學面前,然後他坐到了宋雲茹的旁邊:“我跟你們一起吃吧!”坐她對面的同學看了眼王小康,又笑着看向宋雲茹,從她同學的反應來看,這位同學也是知情人士,哦對啦,昨天王小康告訴宋雲茹放學等他的時候,該同學也是坐在宋雲茹對面。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有些圓圓的臉,留着不太整齊的劉海。
宋雲茹見他突然坐在旁邊,神色慌張的從衣兜裡掏出紙巾擦擦剛喝口粥的嘴巴,看了眼對面一臉笑容的同學臉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她也沒看王小康,只是低着頭說道:“你別坐在這裡行嗎?”
“你吃你的,我不耽誤你吃飯。”王小康毫無意義的解釋道。
“你坐在這裡我沒法吃了!你到一邊坐去。”宋雲茹把頭扭向另一邊,臉上已經顯露生氣的表情。
王小康看在眼裡:“你生氣了啊!”王小康邊說着邊扯動着宋雲茹的褂角。
“你別碰我!”宋雲茹拽回被王小康扯動的褂角,臉上的表情由生氣轉變爲厭惡,王小康可以理解她的氣憤,他明白自己的行爲確實有些不可理喻,但無法忍受因爲被他碰觸衣服而在臉上瞬間出現的厭惡。
“她不想談戀愛。”對面的同學以淡淡的語氣說道,“她現在心裡只想着學習,好幾個男生追她,她都沒答應。”
王小康不在乎這位同學的託詞,他只介意宋雲茹眼中的厭惡,他低着頭沉默了兩秒,心裡默然,“因爲我碰了你衣服,讓你感到噁心嗎?”然後端着那碗粥又穿過過道回到我面前的座位。
“怎麼回來了?”我不合時宜的問他,其實他那面無表情的臉上說明了一切。
“她不讓我坐那裡,我就回來了,很尷尬吧。”王小康喝着碗裡的粥。
“你們穿的校服顏色不一樣,你去的時候還有來的時候,她周圍的人都在看你!”也許那些是宋雲茹的同學,也許是看出了王小康嘗試追求感情的陌生人,他們多是出於好奇,但也見證了感情滅於何時何地。
“嗯,挺丟人的!”王小康神情有些沮喪,還未開始,已宣結束。
“那你後面要怎麼~”我試探性的問着。
“沒有後面了,就這樣吧。”王小康冷漠的回答。
“不再追了?就這樣放棄了?”
“不追了。”王小康回答的果斷。我也沒有再問,只是陪着他安安穩穩的吃完這頓飯。
後來便沒有後來了,過了半個來月,宋雲茹刪掉了王小康的QQ,從此王小康的生活裡再也找不到那個“一米陽光”,僅有的是這三天的回憶,在後來聊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對我說過一句話:“至少勇敢過,沒有什麼遺憾了!”可是真的沒有遺憾嗎?其實追究不也沒必要了嗎!
王小康後來寫了一篇散文發表在QQ日誌,其中有幾段話寫道:
困囿於那年那天時光正好,餘生可曉,斜陽秋光,風起清眸。涼意從車窗襲來,我裹緊衣服,擡起頭,驀然看見了整個青春。
……
西窗映影,滿面餘暉,再下站臺,風吹亂了發,它是整個青春的作別。
……
站臺是一個瞭望點,一邊是家的方向,一邊是惦念着的青春。
……
如今願把彼時的記憶皆歸爲美好,相識不悔,深情無怨,彼時與你,青春值得。
當好友們讀到這篇散文的時候,他們不知道文中的“青春”寓指着誰,因爲知道“青春”寓指的姑娘,已經不在好友列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