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你曾答應過飛絮不是嗎?”
來到柳飛絮的屋子裡,地上已經有好幾只老鼠在到處亂竄了。可那恬靜的女子居然不害怕,就這麼坐在桌邊,似是知道沈離要來似的,一臉從容。
“沒錯,我是答應過你。”
沈離淡淡應了聲,無意間瞥見她手上的傷疤,陡然想起巖洞裡沐煙那抹眼神,心中竟升起了一絲愧疚。
女子何辜?爲何江山權利,這些與她們毫無關係的東西,偏偏牽扯到她們的身上?
“那便是了。”
柳飛絮眉眼一彎,此刻不施粉黛的她,倒完全沒了在瑞王府裡那般妖豔動人,透着咄咄逼人的光彩。她靜靜坐着,雙手擺放在腰間,彷彿以前就受過訓練,一舉一動十分規矩。
“王爺說過,飛絮若是想走,你不攔着。飛絮若是想留下,你也不會反對。那麼現在,我便留下了。”
“我說的留下不是這個意思。”
沈離眼裡看着淡然的柳飛絮,心裡卻滿滿都是另一個人的影子。不知道是因爲昏暗的燭光,還是此刻柳飛絮從容的模樣像極了那個人。沈離有些恍惚,語氣都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
柳飛絮似是察覺到了沈離那異樣的目光,不由遮住了手上的傷疤,微笑道:“王爺是個好人,所以有些事不必自責。我知道王爺其實是爲我好,想我如今殘破之軀,即便遇到故人,哪可能再回到從前?可是啊,剛聽到你們要棄城後撤,雪國即將佔了這座城的時候,我突然就捨不得了。”
本是想等到兩軍交戰之際,遠遠瞧一眼那人就好。待心願了卻之後,毒酒也好,白綾也罷,了此殘生,不想再活。
可人的心總是多變的,她聽到了能更加接近那人的消息,便想着,是不是能說上一句話就更好了?或者在貪心些,能見到那人笑一笑,再被他摸一摸頭,罵一句傻。那麼,即便讓她立刻死去,也該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兒啊。
“雪國已經叛亂,目的達到,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即便如此,你依然還要回到他的身邊麼?不怕他過河拆橋?不怕他冷漠以待?你們若是不見,會不會反而比較好?至少不管最後結局如何,只要曾對你有一絲愧疚,我就相信他總是會記得你的好。但若是見了,反而讓他厭惡反感,忘的乾乾淨淨?”
這些話或許有些殘忍,但沈離還是全部說了出來。他說這些話時,眸光閃爍,像是透過柳飛絮,同樣再問另一個人。
柳飛絮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只問王爺一句話,若是沐煙沒有死,歷經千辛萬苦回到了你的身邊,你可還會包容她?”
沈離身子一怔,悠悠道:“我不是蘇莫邪!”
第一次,沈離當着柳飛絮的面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以前一直跟她一樣,像是避諱似的,喊那個人公子。而此刻,他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