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由於訓練太過嚴苛,裴小七也曾萌生過逃走的想法。
但在經過一系列觀察後,她發現想要逃走,無異於是天方夜譚。
因爲訓練基地,除了四面環海之外,想要離開,還必須經過重重關卡的嚴格審覈。
後來,也不知是看出了自己有逃跑的心思,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凌少爵告訴她,全島設有三萬四千個隱蔽攝像頭,除非得到他的准許,否則自己是絕對無法離開的。
望着她眼中逐漸浮現並且擴大的驚恐,凌少爵的眉頭蹙的更緊了。
他擡起手臂,安撫性地拍着她有些僵硬的後背,嗓音柔和了許多:“都過去那麼久了,想不起來也很正常,不要在想了。”
深諳催眠術的凌少爵知道,人在清醒狀態下的回憶,其潛意識其實是屬於半敞開的狀態,只有在睡眠或者被催眠狀態下,人的潛意識才會處於完全打開,不設防的狀態。
但潛意識哪怕是清醒之下的半敞開狀態,一旦受到影響,尤其那種影響還是負面的,則會對人的心理造成無法預估的後果。
所以在看到裴小七產生驚恐的情緒後,凌少爵只能用強制的方式,讓她停止回憶,讓她的潛意識暫時關閉起來,以免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
但很顯然,凌少爵的話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被他圈在懷裡的裴小七,身體抖得像個篩子,脣也也有點發白:“怎麼會這樣,我……我明明記得……爲什麼就是想起來……”
明明記得在遊樂園裡發生的一切,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去的。
越想,裴小七就覺得頭越痛,可是不把這個問題想明白,她心裡又會竄出莫名的害怕和恐懼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覺得很快樂並且極其珍惜的回憶,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那些記憶都是假的,只是捏造出來的。
事實上,裴小七已經隱隱猜到,顧蕭飛並沒有帶自己去遊樂園,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催眠術的一種手段罷了。可是——
她真的不願意,不願意接受那段被極其珍惜的快樂記憶,竟然只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大手繞到她的後腦,凌少爵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裡,落下的嗓音,低沉而又蠱惑:“聽話,小七,不要想了,你很困,好好睡一覺。”
腦袋擱在他寬厚結實的胸膛上,裴小七幾乎可以聽見男人胸腔下方,那顆心臟正發出沉穩有力的跳動聲。
獨屬於他的,好聞的冷冽氣息鑽入鼻腔,彷彿受到了男人那好聽嗓音蠱惑,裴小七覺得眼皮有點兒重。
她什麼都不想去思考了,只想窩在這個充滿溫暖的懷抱,好好睡一覺。可是——
就在裴小七覺得意識快要被睏倦的睡意給取代時,一道清冷的嗓音好似尖刺兒般的竄入耳膜,絞痛了她放鬆下來的神經。
“小七,醒過來。”
太陽穴傳來的脹痛感,讓裴小七整張小臉兒都皺成了核桃,緊接着,她又聽到了裴知清冷淡漠的嗓音響起。
“封閉潛意識,只會讓她越來越糟,凌少爵,你應該知道,人的情緒就像治水一樣,需要疏通,而不是把它堵起來。”
揉揉脹痛的額角,裴小七擡起頭,看到男人的下巴緊繃着,隨即略顯沉涼的嗓音自頭頂落下。
“就算要疏通,也不應該是現在。”
裴知淡淡地說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罷了,沒有別的意思。”說完這句話,裴知便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小會兒,腦袋的脹痛感逐漸消失,裴小七深吸了口氣,卻是再度想起了顧蕭飛帶着自己去遊樂園的事情。
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凌少爵目光微斂,嗓音略有加大:“小七,我肚子餓了,做千層麪給我吃。”
“啊?千層麪?”裴小七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盯着嚷嚷着要吃千層麪的男人,“那個做起來很麻煩啊,而且,這裡有食材麼?”
“有啊,冰箱裡什麼都有。”凌少爵用極其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小妻子,低沉的聲線兒隱隱含着一股祈求的意味兒,“我看着你做,快點。”
裴小七伸出食指,戳了戳男人寬闊結實的胸膛:“我知道你在轉移我的注意力,但是也不用拿意大利麪兒來折騰我吧,所以沒有意大利麪,只有普通的荷包蛋面。”
凌少爵脣角一勾,卻是抓住了裴小七那隻伸出來的小手,放至脣邊輕輕吻着:“其實沒有千層麪也可以……。”
起初,裴小七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兒的迷惑。
然而三秒鐘過後,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兒已經被男人高大健碩的身軀,抵在了流理臺上。
“喂喂,你該不會是想在這裡……”裴小七巴掌大的小臉兒,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紅暈,水汪汪的的大眼睛閃爍着驚慌,“裴知在外面。”
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她,但在看到小女人那嬌憨羞澀的模樣兒後,男人的喉結滾了一下,眼中情愫,翻滾。
似乎是看出男人並非開玩笑,裴小七舔了舔薔薇色的脣瓣兒,下意識地往門口瞟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這門的隔音效果好麼?”
凌少爵微微一愣,輕笑聲從薄脣溢出:“只要你不叫的驚天地,泣鬼神,效果便是好的。”
裴小七噎了一下,本就紅撲撲的臉蛋兒,此時,更是紅的能滴出血來了。
等男人轉身去關門的時候,她卻鬼使神差地回了句:“跟你在一起,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背對着裴小七的男人,熾熱的眼神微微一頓,緊接着,薄脣間卻揚起了一絲略顯玩味兒的弧度。
轉身,他似笑非笑地凝着她:“哦?不需要擔心麼?”
看着男人邁着沉穩有力的步子,慢慢向自己走來,裴小七有些心慌。
此時反應過來的她,真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根據以往的慘痛經歷來看看,挑釁凌爵爺唯一的後果就是:被吃到骨頭渣渣都不剩。
好端端的,自己爲什麼要沒事找事的去挑釁他啊,嗚嗚嗚……
爲了避免被吃到骨頭渣渣都不剩,在男人快要走近的時候,裴小七突然腳底抹油似地,一溜煙兒地就往門口衝了過去。只可惜——
她的手剛觸到門把手,腰肢兒就被男人強壯有力的手臂給勾住了,好聽而又醇厚的嗓音,落於耳畔:“小七,你太調皮了。”
後背緊緊地貼在男人硬的跟鋼鐵塊子似的胸膛上,裴小七隻覺得自己脆弱的小心臟跳的越來越快,她嚥了咽口水,有些結巴地說道:“老大,我……我錯了……不該懷疑你的……”
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去了,裴小七隻能寄希望於凌爵爺稍微留點兒情面,別真的把自己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但裴小七不知道,她那還沒開始,就先求饒的示弱舉動,卻把男人骨子裡那最原始的征服欲給激了出來。
於是——
和先前大多數挑釁凌爵爺的下場一樣,小七同學再一次被吃了個乾乾淨淨。
但與以往不同的時,在整個過程中,裴小七還要拼命地咬牙不發出半點兒聲音,因爲她真的很害怕門的隔音效果不好,會讓外面的裴知聽到。
讓自己的母親聽到那啥啥啥的聲音,光是這麼想想,裴小七都覺得頭皮發麻。然而——
她越是隱忍,男人的進攻就越是兇狠。
到一半兒的時候,她就已經潰不成軍,破碎的伸吟不由自主地從喉嚨溢出,整個人兒像是飄蕩在汪洋上的小船,只能無力的任由他逞兇。
事畢,裴小七像是被人抽去了脊骨的小動物,無力地趴在他的懷裡喘息着,腦海裡想的卻是,裴知會不會真的聽到了。
其實就像凌少爵說的,裴小七也知道,門的隔音效果應該非常好,但不知怎麼的,一想到裴知坐在外面,裴小七就是不由自主地擔心,擔心裴知聽到了什麼。
“別瞎想,聽不到的。”瞅着她一臉緊張的模樣兒,凌少爵有些好笑。
“都怪你。”一想到剛纔男人發了狠似的力道,裴小七就忍不住想要暴揍他一頓,但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幹的。
她那毫無力氣的拳頭,捶在男人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
凌少爵任由她軟綿綿的小拳頭往自己身上咱,好看的俊臉上是吃飽喝足的愉悅:“下次就站着。”
裴小七停止了動作,愣愣地盯着他:“什麼站着?”
凌少爵擡起手臂,輕輕撫上她染上媚態的眉梢:“站着的時候,感覺特別的好,你沒有感覺到麼?”
腦門兒一炸!
裴小七的臉蛋兒,瞬間暴紅,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略帶着薄繭的指腹,順着眉梢緩緩向下,最終按在了她那顏色宛如薔薇般粉嫩的脣瓣兒上:“不過,這裡我也喜歡。”
一把拍掉男人的大手,裴小七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凌少爵,別太過分。”
凌少爵本想再逗逗她,卻傳來了敲門聲。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得裴小七一個激靈:“老大,怎……怎麼辦……”
凌少爵被她緊張兮兮的樣子給弄得哭笑不得,他真不知道這個小女人究竟在緊張些什麼。
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凌少爵稍稍整理了下襯衫,裴小七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清湯寡水啥都沒有,可凌爵爺卻是穿戴整齊。
靠,好一隻衣冠禽獸。
裴小七在心中憤憤不平地這麼想着。
看到男人要去開門,裴小七心裡一驚,趕忙拉住他的手臂:“等等啊,我還沒穿好衣服呢。”
說完,她的視線落向被丟在地上的禮服上,小臉頓時——垮了!
那哪裡是禮服啊,壓根兒就是破布嘛。
裴小七這纔想起來在最開始的時候,凌爵爺嫌棄這禮服不好脫,便直接給撕了開,而自己居然也沒阻止,真正兒是昏頭了。
這裡是廚房啊,上哪兒再去找一件能穿的衣服來。
與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的小七同學不同,凌爵爺笑得那叫一個雲淡風輕:“沒事的。”
聽到他輕飄飄的說着沒事,小七同學立馬怒了!
“什麼沒事,我的衣服,你總不能讓我就這麼光着吧。”
“光着好看。”
“靠,你……”裴小七被噎得實在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她亮出尖尖的小白牙,準街直接把某位撕碎她禮服的男人給咬死的時候,只見凌爵爺指了指廚房的盡頭,隨即——
裴小七的耳膜竄入一聲輕微的,微微有些沉頓的響聲。
隨即,她看到廚房盡頭那面在燈光照耀下,微微泛着金光的牆壁,緩緩向右邊移動着,緊接着——
映入眼簾的是裝修風格極爲雅緻的一個房間。
“進去吧,房間裡配有浴室。”
裴小七有一瞬間錯愕,她沒有想到廚房裡竟然還藏有一個房間。不過——
等她走進去之後才發現,房間的位置竟然處於船體最外側。
透過窗戶,藉着月光,裴小七可以看到黑漆漆的海面。
記得之前好像還電閃雷鳴的呢,這會兒看起來到是極爲平靜,月色更是美得讓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