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風有些哭笑不得,開口解釋道:“這叫飄,飄是指脫離地面,盡展凌空之美。色(原意是飾)是精心巧妙的僞裝.所謂飄色,即是由若干人推着一座裝飾華麗的“色板“,色板上安排好固定姿勢的人物形象。上面站着的人都是真的!”
閔茜只覺得不可思議,確實是不可思議,你能夠想象一個人穿着戲服化着濃濃的裝,站在被人用一根鐵棒支撐的鐵板上保持幾個小時甚至是十多個小時。
那一整隊的人從她面前走過,路邊擠滿了觀看的人,那些鑼鼓的聲音熱烈得很,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中國文化的深厚,那是一種,根本沒有辦法比擬的。
尾隨在身後的觀衆很多,閔茜站在一旁,被經過的人撞了一下,她沒注意到,一下子沒站穩,整個人直接就往後面倒過去。幸好身後的凌若風擡手接住了她,只是那衝力太大,她後腦勺直直撞上了對方的下巴。
閔茜吃疼,扭頭看向凌若風,卻不小心對方對方含笑的眼眸,她怔了怔,連忙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手上拿着的烤串有些訕訕:“不好意思啊,他們人太多了,我沒反應過來。”
他搖了搖頭:“沒什麼,要跟上去看看嗎?晚上還有表演。”
她自然點頭跟着一大隊人追着那表演的隊伍往前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了,周圍掛着的燈籠亮了起來。
周圍歡聲笑語,她笑着笑着,卻突然之間沉默了下來。
十多年好像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氣氛,無論是西方的節日還是中國的節日,好像都和她無關一樣,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遊離在世界之外一樣。
今天是她回國過的第一個年,也是她二十五年來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受到過節的氣氛。
凌若風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不禁皺了皺眉,“怎麼了?不喜歡嗎?”
她搖了搖頭,看着前面的那些燈光,只覺得視線都有些模糊,開口的聲音有幾分哽咽:“不是,只是,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麼的熱鬧過。”
他微微一愣,看着她映在那火紅色燈光中的側臉,臉上的表情有幾分繾綣:“只要你願意,以後都可以這麼熱鬧。”
她扭頭看向他,有些茫然:“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他笑了笑,看着她沒有說話。
大片大片的煙火從身後升起來,閔茜從未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就好像是被圍繞了一樣了,她站在那兒有些興奮:“很漂亮。”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連續放三天的煙火,從晚上的九點到晚上十點,各種各樣的特色表演,所以這裡比城裡面熱鬧多了。”
凌若風在她身後開口解釋着,風在耳邊不斷地吹過,他的聲音卻溫潤和睦。
閔茜第一次見識民間春節的習俗慶祝,晚上帶着當地特色的晚會讓她站在人羣中忘了時間,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兩個人離開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
回去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堵車了,閔茜趴在汽車的玻璃窗上,一整天跑來跑去,她睜着眼睛看着看着窗外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通車,她擡手揉了揉眼睛,啞着聲音開口問道:“幾點了?”
凌若低頭看了看一旁的手機:“一點多了。”
“好晚。”
她坐直了身體,才發現居然下雪了,今天白天那麼好的天氣,今天晚上居然就下雪了。
“還有多久回到市區?”
“剛通車,估計還要一個半小時。”
閔茜愣了愣,“那我今晚還要睡嗎?”
凌若風笑了笑,開口也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地說道:“你家房子遠,可能回去都三點多了,要是不嫌棄,去我家將就一晚?”
閔茜想了想,紅燈的時候她終於側頭看向凌若風開口:“行啊,你不介意我介意什麼。”
他扭頭看着她,沒有說話,只是笑着。
閔茜第一次到男性的家,所以到底還是有些拘謹,站在門口沒進去:“要不要換鞋子啊?”
那地面太乾淨了,她自己都不敢踩進去。
凌若風回頭看着她有些哭笑不得:“隨意就好了,鐘點工搞的大清潔。”
她擡腿走了進去,看着那精緻獨特的裝修,不禁感嘆:“凌部,你這小日子過得真不錯,這小區我看着好歹要兩萬起吧?”
唯衣畢竟只是發展了不過三四年的公司,一個部長工資再高,這幾百萬的房子還是有些吃力的,她倒是沒想到,凌若風車開得那麼豪之外,連房子都這麼豪。
他回頭看着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轉身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端着一杯熱水:“三十而立,我都立了好幾年了,要是連這麼點兒資產都沒有,我也混得太差了。”
閔茜笑了笑:“其實我只是想讚揚一下凌部你是支優質股。”
他領着她進了客房,聽到她的話回頭看着她,似笑非笑:“那你要不要入股?”
她愣了愣,走過去將手上的杯子放到櫃面上,抱了抱柔軟的枕頭,側着臉看着他磁磁地笑着:“我不炒股。”
他站在牀邊,環着手臂看着她,半響,纔開口:“浴室裡面都有新的浴巾浴袍,去洗漱一下趕緊睡吧,今天也累了。好夢。”
她點了點頭:“好夢。”
凌若風轉身幫她關了門,房間就只有她一個人。
閔茜擡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發現心跳得飛快。
凌若風的話她並非不懂,她只是不懂裝懂,有些事情,說開了和沒有說開是完全不一樣。
她不想失去這個工作上的好夥伴,生活中的好朋友,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裝聾作啞,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看不懂、聽不清楚。
她坐了一會兒,脫了外衣之後轉身進了浴室。
像凌若風說的,裡面都是新的洗漱用品,上面還放着沒有開封的女士洗面奶,閔茜怔怔地看着,第一次有些懷疑,如果當初,自己先遇到的人是他,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今天一大早就起牀去爬山,完了之後還去遊記,十多個小時的奔波讓她洗完澡出來整個人都是軟軟的。閔茜趴在柔軟的大牀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沒什麼認牀的習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生物鐘讓她沒辦法繼續睡下去,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小腿和肩膀都是酸的。
閔茜算了算,自己已經好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去鍛鍊了。
她起得早,沒想到凌若風起得比她還要早。
她洗漱好出去的時候發現凌若風已經在做早餐了,雞肉粥的香味飄滿了整個屋子,她走到廚房門口,看着他穿着淺灰色的羊絨毛衣站在爐火前攪拌着粥,開口調侃道:“凌部你真是賢惠得讓我羞愧。”
他回頭詫異地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醒了?”
她點了點頭,擡腿走過去,幫忙拿碗筷:“醒了,生物鐘,睡不下去了。”
他笑了笑,意思大家都懂。
一整晚的徹夜未歸,閔茜在回家的路上想到了一個頭疼的問題。
她昨天晚上剛在車上睡醒,整個人昏昏沉沉,又累又困,對凌若風的建議唯一想法就是能省時間早點兒睡覺,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多想,張嘴就應了下來。
現在想想,她真的有些頭疼。
一旁開車的凌若風見她皺眉,不禁問道:“怎麼?沒睡好,頭疼?”
她側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想到一些棘手的事情。”
她沒有明說,他很識趣地沒有繼續問下去。
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她只是沒想到,凌若風的車子剛停下來,秦昊的卡宴就開了進來,這巧合得狗血劇都沒有這麼巧合。
前來開門的閔西看着她和凌若風更是笑得意味深長:“小茜,昨天過得不錯吧?”
她笑了笑,不鹹不淡地應着:“恩,感受了一下a市的年味。”
“看來這a市的年味挺濃的,回來這麼久了,第一次見你在外面玩這麼久,昨晚爸爸還讓我守門等你,結果你倒好,一點多打個電話給我說不回來了!”
閔西的話帶着幾分責備的意思,可是事實上說出口卻也只是噌怨,並無指責。
閔茜訕訕地笑了笑:“昨晚回城區路上堵車了,沒辦法。”
“好了,昨天麻煩了一整天凌先生,今天就請凌先生吃個飯吧。”
閔西沒再繼續問下去,將視線落到她身旁的凌若風身上。
秦昊已經下了車,走到閔茜身側腳步微微一頓,視線落在她和她身旁的凌若風的身上。
她卻仿若未聞,聽到閔西的話只是勾着嘴角笑:“這是當然的。”說着,側頭看着凌若風,眯着眼笑得燦爛:“凌部,早上吃了你的粥,中午我親手給你煮頓飯,算是回報你昨天帶我一整天!”
凌若風自然沒意見,看着也笑着:“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閔茜笑了笑,帶着他進了別墅。
“秦昊,我們也進去吧,今天難得我妹妹下廚。”
身後傳來閔西的聲音的時候閔茜已經帶着凌若風上了樓,身後的人還說了什麼,她什麼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