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作爲五年前華爾街突然殺出來的黑馬風投公司的領導者,他的名聲在美國早就已經大噪了。
可惜的是不管是國外的媒體還是國內的媒體,連他的背影都捕捉不到。因此關於沈澈的傳說越來越離譜,其實也不是沒有記者拍到沈澈,只是沈澈和美國的一個黑幫老大有着非同尋常的矯情,情報網比記者還要強大。所以每一次關於他的新聞還沒有放出來就已經先一步被人攔了下來。
而至於這個是不是真的誰也驗證不了,因爲這麼多年了,他們連沈澈的行蹤都摸不到。不過在業界內和媒體界內,緘默不語一致認爲這消息是真的。
今天沈澈突然出席向來都不會露面的慈善晚晚會,不得不說他的做法再一次引起了世人的好奇。
在場見過沈澈的人並不是很多,他很少出面,基本上都是派下屬出面。由此都沈澈是個老頭子,身體不好,所以纔不喜露面和極少參加洽談。
誰都沒有想到沈澈會是這麼年輕的男人,不管怎麼看,沈澈都是個不超過35的男人。
閔茜也不是沒有出席過這樣的場合,只是像今天這樣這麼隆重,所有的燈光基本上都往她這邊打,兩個人剛進場,會場就跟停了一樣。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身側的人彷彿感覺到一般,指腹在她手背按了按,那細細的摩擦感讓她微微怔了怔。
她勾着脣,任由燈光打在自己的臉上。
她隱隱感覺到沈澈這樣做事爲了什麼了,主持人出來開場,她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
他穿着款式普通的黑色西裝,一張栗色的臉緊繃着讓人遠遠靠着就覺得有些害怕。可是他現在卻牽着自己的手,甚至在她緊張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給她寬慰。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不太真實,直到兩個人兩個人離場,她還沒有從這場似夢一樣的現實中回過神來。
黑色的車窗下,特殊的材質讓裡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切,可是外面的人卻不知道里面的事情。
她看着那層黑色的隔膜不斷打來的燈光,第一次發現自己對身旁的男人好像真的是一點兒都不瞭解。
她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直到今天晚上爲止,她就連他是ac的領導者都不知道。
車子緩緩地開動起來,她沒有說話,一隻手還被他扣在手心裡面。
今天晚上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除了一開始的時候主辦方給她沈澈敬了一杯酒之外,她並沒有喝什麼酒。
沈澈倒是喝了好幾杯,只是看樣子他也不像是醉了。
車輛裡面很安靜,她難得的覺得這樣的安靜有種讓人忍不住打破的眷顧。
她側了側頭,視線落在他閉眼假寐的臉上,月色從車窗外打進來,他的一半臉現在黑暗中,一半的臉照在月色中。就好像他給她的感覺一樣,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昨天晚上睡得晚,中午也沒有午睡,穿了一整晚的高跟鞋,正雙腿有些發累。
她學着沈澈靠在那車子柔軟的椅背上,車速勻勻間居然也睡着了。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着那熟悉又陌生地地方,擡手按了按太陽穴,一旁的沈澈看了她一眼,鬆了手,推開車門下了車。
夜晚的冷風吹過來,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視線落在自己被鬆開的手上,不禁有些怔忪,半秒過後也跟着下了車。
這個房子她來過一次,只是上一次的記憶並不算很好。
故地重遊,她只有種惶惶不知真假的迷亂感。
沈澈人高腿長,走路又向來都是速快步大,她穿着高跟鞋在身後不過分神走慢了幾步,對方就已經走到了電梯口了。
他回過神來的發現他正看着自己,難得的他站在那兒,不言不語地等着她。
她連忙小跑過去,結果高跟鞋的跟太高,她的步伐太急,擡腿邁了幾步就打岔腳了,整個人直往前撲。
沈澈向前走了一步,擡手將她接到了懷裡面。
滿鼻子都是男人的氣息和體溫,她的雙手因爲下意識的動作正緊緊地揪着他的衣襬。那好看熨帖的西服下襬就被她的手揪成了一團,她低頭看着,突然就不想放手了,乾脆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悶在他胸口忐忑又孤勇地開口:“腳磨痛了,抱我行嗎?”
她沒有擡頭,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就連猜測對方的想法都沒有任何的依據。
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好,她動了動,想擡起頭來自己繼續走,他卻突然之間彎下了腰,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很小的時候閔浩胤也抱過她,只是並不是這樣的抱,很多時候都是一隻手託着她就將她抱到臂彎裡面,再大一點兒的時候他就會雙手一起抱着她的腿讓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將她抱起來。
只是無論哪一種抱法,始終沒有過公主抱。
少女時期她偶爾無聊的時候會看一些言情小說,每一次男主角將女主角打橫抱起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都是跟着暖酥暖酥的。然後開始幻想自己以後的男朋友,可是想了很久,卻沒有想到在二十六歲的年紀實現了少女時期的夢幻。
這種感覺她甚至沒有辦法形容出來,愉悅和興奮已經不足夠去形容了,還有很多很多的情緒膨脹在一起。她最後連頭都不敢擡,生怕自己又很沒出息地哭了出來。
他的雙手抱着她,空不出手來按電梯,閔茜見他靠近那按鈕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擡手按下了樓層之後就再也沒有動作了。
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她總覺得自己看不懂他,可是有一些細微存在的默契卻讓她無比的懷疑自己到底是懂沈澈這個人還是不懂。
就好像剛纔按電梯的動作,他甚至還沒有開口,她就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了。
高檔住宅區的電梯都特別的寬敞,整個電梯裡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人說話,安靜得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耳邊靠着的胸膛處傳來的心跳聲。
十幾層樓的高度,就算是坐電梯也需要一兩分鐘的時間。
靜默的時候每一秒鐘都顯得特別的漫長,而這樣的漫長卻突然之間滋長了她的勇氣。
她懂了懂,微微仰着頭看着他的下巴,手動了動,示意他看下來:“爲什麼?”
他低頭看着她,黑色的眼眸裡面裝着她忐忑而又果敢的表情。
她見他不開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有些固執地又問了一次:“爲什麼,沈澈?”
“叮!”的一下電梯門應聲而開,很明顯是沒有到她們的樓層,閔茜下意識地掙脫要跳出他懷抱。
可是他的雙手就好像鑲在她身上一樣,她怎麼推都推不開來。
門外剛好站了一對夫妻,視線落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有幾分怔忪,最後還是先生開的口:“我們下,你們先上去吧。”
他們身上還穿着宴會上的衣服,這樣的衣着確實讓人容易想入非非。
幸好能住進來這麼高檔的地方的人素質也不會很差,男方的一句話讓閔茜微微鬆了口氣,卻始終不敢擡頭出來。
沈澈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來的興致,一直抱着她直到進了屋裡面。
她身上穿着的禮服很修身,修出來的曲線很好看,可是爲了那好看的曲線,在宴會上她除了喝了一杯酒和咬了兩口蛋糕之後就什麼都沒有碰了。
她不得不感謝趙秘書的先見之明,帶她先去吃了東西打底。
“房間有衣服,把衣服換了。”
閔茜點了點頭,掙開了他的手去換衣服。
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沈澈有些不對勁,他坐在沙發上臉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可是她總覺得他不對勁。
她擡腿走到他跟前,那明亮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她湊得近,纔看清楚他脣瓣有些微微的發白。
他閉着眼,似乎對她的靠近並沒有什麼異議。
閔茜擡手碰了碰他額頭,卻不想他突然睜開眼睛,一雙黑眸緊緊地看着她。
她心下微微一顫,卻也大概明白他是怎麼了:“胃痛嗎?”
像沈澈這樣的人,對宴會中不知道多少人碰過的東西他自然是不會去吃的,還喝了幾杯酒,雖然他在忍耐,也很成功地瞞過了她。
可是隻要稍稍一想,她就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在不對勁了。
他沒說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閔茜看了他幾秒,也不管他什麼反應,徑自留下一句話:“我去煮些東西。”然後便自己轉身去了廚房。
那兩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這樣沉默不語的沈澈,所以對於他現在的態度,她早就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廚房嶄新一片,冰箱裡面除了一些掛麪了雞蛋,還有一大排的啤酒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她扶着冰箱門站了半響,最後拿了三個雞蛋和一紮掛麪去開火。
這是她第一次專門爲他下廚,卻沒想到是一碗麪,想想,她就忍不住想笑。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