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軒北站在這裡已經很長的時間了,一直在聽着身後的龐學文對他不時的彙報。
而龐學文的這些信息,則是來自他手上的手機上的短信。
“邵宇桓已經離開去迎親了。”
“邵宇桓已經到了。”
“新郎和新娘出來了。”
“他們上了車。”
“車隊正向酒店過來。”
“車隊馬上就到。”
“他們已經到了樓下。”
“我看到了。”唐軒北終於說了話。
龐學文立刻禁聲。
“那邊還是沒有動靜嗎?”
“沒有。”
“你確定他們還在國內?”
“在,派過去做保安的人和清潔的人都有看到他們,他們一直都住在那裡,今天早上還看到了他們。”
唐軒北沒有出動靜。
“下面已經開始舉行儀式了,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龐學文焦急地催促道。
唐軒北猛然轉身,一副毅然決然的神情,還有放下千斤重擔的輕鬆。
“我這就下去阻止他們,告訴所有人,啓動第二套方案!”
龐學文也是長長呼出一口氣:“你總算動了。”
唐軒北走到電梯旁,人等着電梯,心卻是在狂跳。
哥哥,我給了你最後的機會,讓你和我一起面對她,也是爲了再次給她選擇的機會。但是,到了現在你還是不出現,那就等於你已經棄權,從此以後,我不會再鬆手。
然而,事情總是要和他做對似的,電梯在這個時候,竟是停在了下面,任他怎麼按電鈕都不上來。
再晚,那邊儀式就要結束了。
唐軒北急得火上了房。
他拿起手機,想了一下,竟是撥了昊天的手機號碼。
昊天和舒好兩個人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好像是在聽着臺上主持人說話。
其實,對他們來說,主持人說的是什麼,他們是聽不太懂的,也沒有興趣要聽懂。
“昊天,我心裡有些難受,想哭。”舒好低聲地說道。
想到以後真的無法實現讓二叔做爸爸的願望,她心裡真的很難受。
“我也難受,可是,今天你別哭,今天媽媽結婚,是喜事,不可以哭。”可能是男孩子,想哭的淚點高一些,還可以勸勸舒好。
不過,他的排解方法就是吃,他的小手一直都在拿着東西往嘴裡放。
“二叔去哪裡了,爲什麼還不出現?”舒好還在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
“現在就是來也晚了。”昊天心灰意冷的樣子,然後繼續吃。
“別吃了,再吃你會變成小胖墩。”舒好阻止他,而她自己則正好相反,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一口都吃不進去的。
被她這麼一說,昊天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百無聊賴,他拿出了手機。
“姐,如果我現在給二叔打電話,他會不會接?”
舒好突然眼睛一亮,怎麼急得都忘了打電話了,連忙說道:“你快打試一試。”
“佔線,打不通。”昊天沮喪地說道。
就在他準備再撥一次的時候,舒好的電話有了動靜,她連忙拿出來看,幾乎要跳起來:“二叔的電話。”她自己說完,連忙捂住了嘴,然後從椅子上下來,蹲着接聽起來。
“舒好,媽媽的婚禮還在進行嗎?”
“二叔,你怎麼還不來,都晚了。”舒好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聲。
“你們要幫二叔的忙,讓婚禮停下來,二叔正在下樓。”
“怎麼讓他們停啊?”
“你假裝受傷,使勁哭,媽媽肯定就會來管你。”
“知道了。”舒好放下電話,對昊天小聲說道:“二叔讓我裝成受傷,大聲哭,他馬上就到了。”
昊天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卻很有方法地說道:“別哭,那多丟人,你看我的。”說着,他拉着舒好又蹲了下去。
他從兜裡掏出了幾個鞭炮,還有火柴和香菸,看得舒好直納悶,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弄到的這些東西。
男孩子都是有男孩子喜歡的東西,當桑晚和邵宇桓到達酒店時,外面有放鞭炮,他便從負責放鞭炮的人要了一些留着自己放着玩,此時,他打起了這些鞭炮主意。
他用火柴點着了香菸,然後點燃了一個鞭炮,扔在了地上,躲在了旁邊。
萬瑤與他們坐在同桌,此時正看着臺上。她知道兩個孩子在嘀嘀咕咕的,也不老實,但沒有注意。
那個鞭炮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爆炸,嚇了她一跳,“啊!”地一聲,整個人跳着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
人們紛紛向這面看來,婚禮果然被中斷。
兩個孩子則慢慢地從蹲着站了起來,一臉膽小無辜的樣子:“我們在試一試那鞭炮是不是潮了不會響。”昊天理由早就想好了。
“你們?”萬瑤對他們的行爲哭笑不得。
臺上的桑晚走了下來,心裡擔心着他們自己是否被炸傷。
在看過他們沒有事之後,不得不以教訓的口吻說道:“你們怎麼可以在這裡玩火玩鞭炮?”
其實,她心裡還是很納悶,這兩個孩子的舉動很奇怪,他們可不是這麼不知輕重的孩子。
但在這個場合,她無法問,可心裡卻是暗暗地覺得這事和唐軒北有關。
她不清楚自己是否盼望着唐軒北出現,但眼睛還是看向了大門口,但她沒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折騰了一會兒,桑晚回到了臺上,婚禮繼續進行。
兩個孩子彼此看了一眼,心說,二叔怎麼還沒到,接下來,他們該怎麼做?
主持婚禮的司儀拿着麥克風又說了一些話,然後用西方婚禮上的問話方式開始問邵宇桓:“邵宇桓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向桑晚女士做爲你的妻子,不管她將來是好,是壞,有病,無病,都會愛護她,尊敬她,忠於她?”
邵宇桓沒有半點猶豫地回答道:“我願意。”
兩個孩子都是參加過唐軒北婚禮的人,看到這裡,兩個人急要急死了:“我們倆一起大聲哭。”舒好對昊天說道。
昊天點頭:“我來數數,一,二,三!”
還沒等他們兩個人出聲音,大門那邊有了聲音傳來。
這是他們盼望已久的聲音,醇厚響亮:“婚禮停止!”
主持人說話的聲音停了下來,和其他人一樣,把目光投了過去,看向那個開口阻止婚禮的人,唐軒北。
他雖然面容憔悴,卻是神情堅定清朗,邁着大步疾步向這面走來。
在他的身後,跟着幾個身材壯碩的男子,一身的黑色西服,都是很冷酷的樣子。
他,來了!
當桑晚看到這個身影出現的一剎那,幾乎都想跑過去,但還是理智地抑制住了自己。
心立刻狂跳起來。
他竟然來阻止婚禮!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高興,還是在生氣。
臺下的兩個孩子的眼睛裡都露出驚喜的神情,“二叔終於來了。”
他們立刻毫無顧忌地向唐軒北跑去。“二叔,你怎麼纔來。”
昊天到了他的身邊,立刻就問道:“都急死我了。”
到了臺下,唐軒北對兩個孩子說道:“你們在這裡等着我,不要走開。”然後他大步跨到了臺上。
他走到了桑晚的面前,硬是將她和邵宇桓分開,眼睛看着她,神情認真莊重:“在你繼續你的婚禮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地告訴我。”
他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句地問道:“你,愛,他,嗎?”
全場立刻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桑晚,等待着她的回答。
邵宇桓對唐軒北的舉動非常惱怒。
他心裡知道,唐軒北這樣的出現,顯然是不準備讓婚禮繼續進行。
聽他這樣問了,他不想讓桑晚做回答,而是替她答道:“她當然愛我。”
唐軒北轉向他,冷冷地說道:“我問的是她,不是你。”
桑晚沒有立刻回答。
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真的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說她愛邵宇桓,違背了自己的心。
雖然邵宇桓知道她並不愛他,但是,這樣的話卻是不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的,因爲那樣對邵宇桓太無情。
邵宇桓那麼地愛她,她無法去做如此傷害他的事。
“我願意和他結婚。”她這樣回答道。
“你沒有回答我的話。”唐軒北卻是不想放過她。
桑晚被逼無奈,反問他:“這個和你有關係嗎?”
“有關係!”唐軒北大聲地說道。
“爲什麼?”
“如果你可以問心無愧地大聲說出你愛他,那麼我會祝福你幸福,從此以後,終生不再見你,擾你,煩你。但是,如果你不能說出來,那我就再問你一句話,你愛我嗎?”
你知道的。
桑晚對他這麼問,心中暗問:你爲什麼要在這裡問,你讓我怎麼回答?
同樣的,如果她說她不愛他,那就是違背了她自己的心意。
但是,如果現在她當着衆人的面說不愛他,那對他的傷害也是無法彌補。
雖然至今他們兩個人也沒有機會很好地溝通,但她已經可以感受到唐軒北對她的愛,應該超出了她所想象的,所以,她當然不想去傷害他。
唐軒北沒有繼續等她回答,而是繼續說道:“你說不出來,那你就聽我說,你聽好了:我,唐軒北,愛你,此生除了你,我不會再去愛另外一個女人,你聽懂了嗎?”
他的這話說出,全場譁然。
雖然人們在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現在他這樣說出來,還是讓人無法不吃驚。
他們兩個人怎麼可以愛!
一個是小叔子,一個是嫂子。
一個已經結婚娶妻,另一個則正在舉行婚禮。
桑晚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如同一個定住了的雕塑。
他竟然就這樣地在大庭廣衆之下告訴了所有人,他愛她!
唐軒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
唐軒北繼續說道:“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愛上了你,你懂嗎?你這個不長眼睛,沒有心的野丫頭。我等了你十多年,你怎麼就是看不到?我現在不想等了,因爲我知道,如果我今天不在這個時候把這三個字說給你聽,我真的會後悔一輩子,死都不會瞑目。我做了太多的傻事,錯事,但這次,我相信我做得是對的。”
桑晚雖然整個人都是愣怔着,可是,唐軒北的話她都聽了進去。
天,他說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她,那是多麼長久的事,她怎麼一直都不知道?
還有,他爲什麼要這麼說,他知道她愛他,可是,他的話怎麼像他不知道她愛他?
唐軒北說完,暫時停了下來,他在等她的反應。
他已經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了他們的戀情,她會有勇氣承認嗎?
他多麼希望當他說完這些話後,桑晚能驚喜萬分地對他說:“我也愛你。”然後撲進他的懷中,牽着他的手,主動地與他共同離去,但他知道,這個傻女人做不出這樣轟轟烈烈的事。
他等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現在我要問你,野丫頭,你現在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桑晚沒有說話。
她願意,非常願意,可是,她沒有勇氣開這個口。
唐軒北就那麼一直地盯着她,讓她的頭低了下去。
“現在你應該知道了,他不願意。”邵宇桓在一旁帶着怒氣說道,若不是現在是在婚禮上,又是當着衆人的面,他很想狠狠地揍唐軒北,這個傢伙簡直不是個東西,竟然在他的婚禮上來攪局,就是要丟他的面子。
唐軒北,如果你對她有心有意,你早幹什麼的?爲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給我難堪?你難道一點情面都不講嗎?就是你不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可是,這麼多年的朋友都是白做了嗎?
邵宇桓無法原諒他!
唐軒北沒有說話,腳步動了,但已經沒有了剛纔進來時那樣的風度。
他與她擦肩而過時,腳步更慢。
他還是在賭,在等着自己希望的答案,因爲他也想知道,她愛他有多深。
就在兩個人擦肩而過的同時,他的胳膊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抓住,還帶着顫抖。
桑晚真的很想跟他走,可是,心裡還是顧忌着邵宇桓。
她是無意識地想拉住唐軒北,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一直都在盼望着他來,現在他來了,可是,他又要走了。
她不想讓他走,只想讓他留下,又或者別的什麼,總之,她不知道要讓他做什麼。
她想說話,但此時她的大腦似乎已經短路,控制語言的部分似乎失去了功能,所以,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又或者說,她不知道要說什麼。
但是,她只想抓住他。
在以後的日子裡,桑晚經常爲自己的這個一抓而自豪,雖然此時她自己並不知道她爲什麼要拉住他。
唐軒北的心中一陣狂喜,她想跟他走!
雖然他的判斷與桑晚此刻真正的想法並不完全相同,但他接下來做的事情,也是他認爲此生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
他想,他已經明白她的答案是什麼。
她的心終究是軟的,她不肯說答案,是因爲她不想傷害那個男人。
她總是這樣,不願意傷害別人,卻總是在傷害他。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她畢竟還是有了勇氣,願意跟他走。
爲了她,他寧可負盡天下人,也決不後悔!
什麼話都不用說,也不用再多問,今天的新娘他搶定了。
他的大手反攥住了她的手:“我們走!”
他說着將她往肩膀上一放,扛着她就往臺下走去。
邵宇桓沒有想到他會以搶人的方式來阻止這場婚禮,一個大步搶在唐軒北的面前,面色鐵青:“唐軒北,你放下她,她已經是我的女人。”
唐軒北說道:“你的女人又能咋樣?今天我搶定了她!”
邵宇桓大怒,出手向唐軒北打去。
唐軒北將身體側了側,以免桑晚被打到,然後將自己的另一面完全暴露給邵宇桓。
他沒有還手,硬生生地受了他的一拳。
“這是我還你的,因爲我今天這樣做,是很對不起你,但是我不會將她再讓人了,要算賬,我們以後再算。”唐軒北語氣帶着誠懇和歉意,還有他慣有的霸道。
爲了迫使哥哥出來,他只好利用這個婚禮。
哥哥那麼地愛晚晚,現在看到她即將要嫁給別人,應該會出來制止的,因爲她是哥哥的妻子啊。
可是,哥哥就是沒有出現,那他只好自己來阻止。
這是一個誘惑哥哥現身的圈套,哥哥沒有進來,而他卻是不得不鑽進去。
他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會是什麼,但是,他沒了選擇。再怎麼的,他也不會眼睜睜地看她再嫁別人。
本來,他是想一步步地掃除兩個人間的障礙,然後讓兩個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卻沒有想到邵宇桓逼婚這麼緊,這場婚禮,打亂了他的步驟。
“你放下他!”邵宇桓憤怒地大聲命令道。
這時,與唐軒北一起進來的幾個人,有兩個人上了臺,攔住了邵宇桓,唐軒北脫身下了臺。
看着唐軒北扛着桑晚往前走,兩個孩子連忙大聲喊道:“你們不要我們倆了?”
唐軒北對他們命令道:“舒好,昊天,你們跟上來。”
“知道了。”兩個孩子說着,一路小跑地跟在了後面。
“你放下我,我跟邵宇桓說兩句話。”桑晚覺得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就應該讓邵宇桓徹底死心,所以,她想告訴邵宇桓,她愛唐軒北,所以,只能對不起他。
但唐軒北卻是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剛纔之所以那樣地對桑晚說,就是在爲她着想,想把所有的過錯都承擔起來,他想讓人明白,今天是他搶的她,不是她自己真正願意。
“不要說話,老實地跟我離開。”唐軒北小聲地命令道。
“你讓我下來自己走。”桑晚請求道。
“那就不是我搶你了。”唐軒北說着,手更是扶緊了她,扛着她繼續向外走去。
唉,他做事總是這樣,爲什麼一定要這樣搶婚?
桑晚雖然心情是放鬆了,但對唐軒北這樣搶親的做法不是很贊同,卻也是無奈,還有着說不出的喜悅。
不管了,以後是風,是雨,是刀山,是火海,她也跟着他一起闖吧,哪怕是對不起天下所有的人,只要能對得起他對她的這份愛,那她也一定要去做!
桑晚被唐軒北扛着走出了禮堂的大門,當她再也看不到裡面的人的時候,眼淚便再也忍不住,連哭聲都不止不住。
“嗚……”她放聲哭起來。
唐軒北被她這麼一哭,弄得發慌,以爲她反悔了,停住了腳步。
“怎麼啦?”
其實,他剛纔是準備不管她是否願意都要這麼搶她走的,但是真的要這麼做,他的勇氣並不那麼地十足。
他可以不懼怕任何人的眼光和指責,但是無法不在意她的想法。如果她劇烈地反抗,堅決地不願意,他還是不會強迫她。
桑晚見他停住,也是心慌,生怕裡面的人跑出來追他們,哭着催促他:“你停下幹什麼,快跑啊!”
又擔心着兩個孩子,她什麼也不顧了,幾乎是連哭帶喊叫着他們:“你們也快點。”
“是。”唐軒北心花怒放地大聲應承着,腳步加快。
龐學文已經把車準備好,見他們過來,趕緊打開了車門:“你們放心走吧,其餘地交給我,保證沒有問題。”
此時,桑晚已經被放了下來,她讓兩個孩子坐進了車裡,這才自己也進了車。
唐軒北坐在了駕駛座位上,回頭看了眼兩個孩子,又看了眼桑晚,歡快地說道:“兒子,女兒坐好了,開車嘍!”
原來,把愛大聲說出來的感覺竟是這麼地爽,從此以後,他再也不用偷偷地愛,偷偷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有裝模做樣地做其他女人的男人。
兩個孩子到了這個時候,也是長長地鬆了口氣,昊天說道:“二叔,你來得真及時,再晚,我還得去裝哭。”
“二叔,你剛纔進去的時候可真酷!就像電視劇裡的英雄似的。”舒好則高興地讚了起來。
“二叔這次說話算數,沒有騙你們吧?”唐軒北得意地問道。
“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叫你爸爸了?”昊天對這樣做,有些迫不及待。
“那個,”唐軒北還是有些猶豫,然後說道:“這個問媽媽。”
此時,桑晚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哭,雖然沒有放聲大哭,但卻是抽泣不止。
她就是想哭。
想到唐軒北說的從第一眼看到她就愛上了她,她想哭。
想到和他在一起的七年歲月,她想哭。
想到知道自己愛上他後的難心,她想哭。
想到兩個人知道彼此相愛後的無望,她想哭。
她說不上是爲了誰哭,是爲唐軒北還是爲她自己。
就是想哭!
“媽,你怎麼一個勁地哭?你不願意跟我們這樣一起走嗎?”昊天不解地問道。
唐軒北看了眼哭得梨花帶雨的桑晚笑道:“媽媽這是高興的。”
“高興也會哭?”對於這樣的感情,昊天可是無法理解。
“那叫喜極而泣,你怎麼連這個成語都忘了?”舒好卻是可以理解。
“現在我們都安靜一點,讓媽媽好好地哭,不哭就會得病的。”
唐軒北一本正經地說道。
“哦。”兩個孩子還真的安靜了。
其實,他自己也是需要安靜,需要平復一下激動不已的心情,只是這樣的心情怎麼的都無法平靜,就連翹起來的脣角都無法放平,只差咧嘴大笑。
桑晚哭了一會兒以後,心情終於平靜了一點,睜着一雙淚眼,轉頭去看正在開車的唐軒北。
此時,他的神情是那樣的開心,就如同一個孩子終於如嘗所願得到了自己喜歡已久的心愛的東西。
桑晚對他的這個表情是熟悉的,以前,她對他的這個表情甚至是有些恐懼。
很早以前,在她還沒有和唐軒南確定婚姻關係的時候,唐軒北每次算計她之後,看她發急發飆,甚至氣哭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
她一直都以爲他是故意在整她,討厭她,可是,今天她才明白,他是故意在整她,但不是討厭她,而是因爲他愛她。
這個大笨蛋,他連愛都不會表達。
這樣想着,她自己的脣角也勾了起來。
唐軒北覺察出她在看他,側頭看了過來,見桑晚滿臉淚痕,妝容花得像臺上演戲的巫婆,但人卻是在笑,於是問道:“你哭夠了?”
“我才發現,你好笨。”桑晚笑他,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
“我怎麼笨了?”唐軒北沒有想到,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句話,他今天做得多英勇偉大,連兩個孩子都在讚揚他,可她竟這麼說她,他當然不服氣。
桑晚笑答:“我說你笨你就笨。”
唐軒北雖然不服氣,卻很喜歡聽她這麼說他。
笨就笨吧,只要她喜歡就行。
……
與這裡的其樂融融的氣氛相比,婚禮現場自然是另一番景象。
唐軒北是瞭解邵宇桓的,知道他有點打鬥的本領,所以,特意帶了幾個受過訓練爲人做保鏢的人來對付他。
邵宇桓被人手背在後面制住,壓在了地上,一動也動不了,眼看着唐軒北帶着桑晚和兩個孩子走出了婚禮的禮堂,急火攻心,喊了聲:“晚晚!”
一口血箭從口中吐出,人昏了過去。
邵家人當中,除了邵宇傑,其他人並不知道邵宇桓的身世。
他們平時是被邵宇傑籠絡,一起對付邵宇桓,但現在,看到他被整成這樣,自然替他抱不平,就要出去追離開的唐軒北。
但是,唐軒北帶來的人牢牢地守住了門口,他們沒有辦法追出去,想和這些人打,哪裡又打得過這些人。
在場的人當中,還有一個人也是處於急火攻心之中,那就是李欣宜。可以想象,此時的李欣宜是怎樣的震驚。
事實上,她一直都知道唐軒北心裡有人,也不時的懷疑他對桑晚有着異樣的感情,如今懷疑變成了現實,她還是無法接受。
你們倆可真是對得起我!
一個是她自己的愛人,一個是她的好朋友,這兩個人同時背叛了她,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心頭怒火從她的心底猛烈地燃燒起來,整個人氣得面色發白,人搖搖欲墜!
萬瑤的心裡雖然有了預感,但事情真的發生了,還是沒有辦法不嘆息:“唉,擔心的事還真的發生了,以後,他們將怎樣面對世人?”
她看向了李欣宜,心說,今天這件事,受打擊的不僅是邵宇桓,還有這個可憐的女人。
她才和唐軒北結婚幾個月,現在還有了他的孩子,而唐軒北就這樣地公開背叛了她,讓她情何以堪!
這麼看了一眼,她發現了李欣宜的變化。
只見她臉色變白,手捂着肚子,眉目痛苦。
她連忙走了過去:“你怎麼了?”
“我肚子痛。”李欣宜說着,人向旁邊倒去。
萬瑤一步搶了上去,扶住了她。“天啊,該不會是孩子有事。”
“吳林楓,你快過來幫忙!”
吳楓林看了眼臺上還被制住的邵宇桓說道:“我這就打電話叫救護車,今天需要去醫院的人不是一個。”
他的話沒錯,邵宇桓的奶奶此時也是氣得需要人照顧,人坐不住。
總是平靜樣子的邵媽媽臉色非常難看:“唐軒北,你怎麼可以這麼欺負人!”
龐學文看到唐軒北的車子離開,消失在街道的盡頭,長長地吸了口氣,往裡面走去。他現在首先要找的人就是李欣宜,估計她現在肯定要夠嗆,這個唐軒北是有過特別交代的。
守住門口的人聽從了龐學文的命令,撤離了大廳的門口。
邵家的人首先衝了出來。
沒有看到唐軒北等人,回身就要去找唐家送親的人出氣。
但是,等他們想起來這麼做的時候,龐學文已經帶着人將唐家送親的人護住,並開始往外走。
李欣宜無法走路,吳林楓抱起了她。
“車就在門口,趕緊送她去醫院。”龐學文對吳林楓說道。
然後又面向萬瑤:“萬大夫,麻煩你,幫忙照顧一下她。”
萬瑤以前是雲水醫院的醫生,所以龐學文才這樣稱呼她。
“我知道。”萬瑤立刻答應了。
坐進了車裡,李欣宜開了口:“不去雲水醫院,去市中心醫院。”
開車的是齊敏,她早就接到龐學文的通知,從一大早就開車等在了婚禮現場的外面,但那個時候,她是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聽到李欣宜這樣說,她有些猶豫。
雲水醫院是唐家經營的私人醫院,其規模和設備人員都不比其它的市級醫院差,唐家人有病都是要去那裡的。
“就去市中心醫院!”萬瑤開了口。
李欣宜現在情緒這樣不穩,不能再因爲這樣的小事讓她更生氣。
齊敏答應了:“是。”啓動了車子。
李欣宜拿出了手機,撥了電話。
“汪醫生嗎?我是李欣宜,我肚子痛,正在去醫院的路上。”
這個時候,萬瑤和齊敏都明白了,原來李欣宜在市中心醫院有認識人,所以纔要去那裡。
到了醫院,汪宏力已經等在醫院的大門口,並讓人準備了病人的推車,李欣宜下車後,立刻就讓她躺在了車上,直接推入了婦產科病房。
萬瑤和齊敏要跟了過去,但都被擋在了病房外面,只好站在外面等待消息。
齊敏給龐學文打電話,問他下一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