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沙雷的僱傭軍還行。”漢密爾頓點點頭,略略放下了心,半弧形的弓弩陣外加垛口兩側的突刺手,以及正面的刀盾陣,構築成一個完美的封鎖門,敵人要想打破這些缺口,就不得不面臨多重殺傷,同等戰力下,要想破解這個封鎖,並不容易。
“現在纔是開始,沒有那麼簡單,這些安塔利亞的貴族私軍再不濟也還是經過訓練的士兵,他們不會毫無反擊之力。”倫岑搖搖頭,他已經看到了在那些活動梯車背後緊隨而來的巢車。
“命令魔法弩炮和拋石車擊中力量轟擊巢車,不能讓它們靠近城牆!”安提帕特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立即下達命令。
“安提,這樣會有更多的梯車靠近城牆。”一直不曾言語的弗蘭肯提醒道。
“沒辦法,我們的遠程打擊力量只有這麼多,只能顧一頭了,僱傭軍現在還能應付,一旦那些巢車靠近,恐怕他們現有的優勢就要失去了。”安提搖搖頭,“立即執行命令!”
巢車的靠近立即讓戰事變得空前白熱化,十餘名弓弩手佔據在巢車頂部居高臨下,飛蝗般的箭矢立即就壓制了城牆上的弓弩手,而且給垛口上的突刺手造成了巨大的傷害,雖然垛口上的雉堞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保護突刺手,但如果爲了安全,那突刺手的效用就必定會受到很大限制。
“嘣嘣嘣嘣!”的箭矢飛響,魔法弩炮的轟然炮聲,拋石車機簧的咯吱作響,城牆上下雷動的金鼓聲混雜在撕心裂肺的吶喊聲中,飛濺地血浪,跌落的屍體。金鐵交擊,一曲又一曲的循環往復,白刃相格,怒目相向,從嘴裡涌出的血沫。胸腔中擠壓出來的血漿,很快就讓整個城牆邊緣成爲了一幕屠戮畫卷。
雖然遭遇了沙雷僱傭軍地迎頭一棒,但是憑藉着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和先期在器械和物資上的充分準備,安塔利亞私軍掀起的攻勢仍然一浪高過一浪。尤其是在覺察到博盧堡城防上投入地兵力並不充裕之後,安塔利亞私軍的指揮官們立即就轉變先前的分批投入兵力方式,改爲集中主要兵力選擇幾點力求迅速突破。
蜂擁而至的私軍士兵如螻蟻一般攀附在城牆垛口上,通過梯車通道源源不斷的涌上城頭,魔法弩炮面對如此多的梯車和巢車也顯得杯水車薪,現在唯一能夠遏制他們攻勢的就只有面對面的搏殺。
“洛華奇先生,看來該我們登場了。”塞勒姆嘴角上終於還是浮起了一絲難得地笑意,看來這一幫私軍軍官還不算太笨。至少知道集中優勢兵力選點突破,現在維京人似乎有些撐不住了,就看他們會不會發動他們的魔法禁制和魔法機關來發動反擊了。
“嗯,沒想到大言不慚的維京人竟然連第一波都抵擋不住。真是令人掃興。”洛華奇聳聳肩,回首早已經在自己背後整裝待發的馬賊們,雖然失去了胯下地馬匹,但是馬賊們的氣勢仍然很盛。尤其是在目睹了眼前私軍士兵們並沒有花費多少氣力便取得了壓倒性優勢時,他們就更加有點躍躍欲試的味道了。
“呵呵,不要太過小看這些私兵戰士,雖然他們並不頑強,也不善戰,但是集結在一起,相互鼓氣之下。依然可以讓他們暫時忘卻生死之險。”塞勒姆悠然道。
洛華奇有些驚訝的瞅了一眼這個居然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地塞爾柱人。說實話,他對塞爾柱人沒有半點好感。如果不是形勢所迫,十三聯盟和其他馬賊也不會和塞爾柱人聯手,在他們的心目中,塞爾柱人就是一幫在外表上已經文明化但是骨子裡仍然充斥着馬騷羊羶味兒的土狗,只能奔波於荒原之上,永遠無法融入到真正的帝國文明進程中。
但眼前這個傢伙的幾句話卻讓他對塞爾柱人的印象有所改觀,至少,這幾句話對人性的分析相當精闢,絕不是一個尋常塞爾柱軍官能夠說得出來地。
“但是我們同樣不能小覷維京人,尤其是那位能夠一舉翦除圖克蘭和莫林家族地傢伙,我相信他的表現絕不僅僅於此。”洛華奇冷冷地反駁道。
“當然,若是這般輕而易舉就能拿下這裡,那才真是怪事了,不過我們現在佔盡優勢卻是不爭事實,利用這般優勢一舉拿下也不算是癡心妄想吧?”塞勒姆悍然道:“至少我們需要嘗試一下才知道。”
當城防上陷入危機時漢密爾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麻煩性。
漢密爾頓也知道沙雷保留了一支精銳的預備隊,隨時可以投入應對危險情況,眼前看似危險的局勢並不足以動搖城防系統,但是卻沒有料到敵人取勝表面優勢的速度如此之快,看來還是對安塔利亞私軍的戰鬥力估計不足,至少這幫傢伙糾集在一起仍然具備了相當戰力。
城防出現麻煩自己看得到,敵人同樣看得到,敵人絕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機會。一直在後端保持着整齊隊形的兩股敵人突然爆發,呈兩個箭頭方向向着左右兩堡猛撲過來。
“安提,你率領風行佣兵靠近左堡,準備接戰,注意保留一半機動兵力,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全部投入,那邊就全權交給你了。亞歷,你帶領鷹羆鐵衛照應右堡,看來敵人是想要試探一下我們的實力底線。”漢密爾頓斷然下令。
“讓布津準備發動魔法禁制麼?”弗蘭肯沉吟了一下道:“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暫時不要發動,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艱苦的日子還在後頭。”漢密爾頓搖搖頭,第一天就陷入了這樣血腥的鏖戰中,天知道明天后天還會面臨什麼樣的險境。
安提帕特率領風行佣兵們以最快速度沿着城牆下沿趕到了左堡,白熱化的戰況讓甫及登上城牆的他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數十臺梯車死死的抵靠在城牆外沿,嗷嗷叫的馬賊們已經取代了貴族私軍戰士成爲了攻城的主力。
略帶弧形的短刃馬刀雖然名稱上是短刃,但是比起步兵戰士們的朴刀並不稍遜,倚仗着人數上的優勢和勢不可擋的氣勢,馬賊們一個個叫罵着撲上城牆,手中揮舞的短刃馬刀泛起朵朵刀花迎向頑強抵抗的僱傭軍士兵。突刺手們的瘋狂突刺根本無法阻擋住他們悍不畏死的衝鋒,就算是腰腹間身中數槍,這些馬賊們也決不退縮,咬牙切齒也要將突入自己身體的槍刃壓住,以便爲身後的同伴打開一條通道。
僱傭軍戰士雖然也頑強異常,但是面對這一支突然加入的生力軍和他們表現出來的氣勢,頓時就被壓了下去,如果不是預備隊及時壓了上來扛住了這一波險惡的攻勢,只怕幾處城頭立時就要潰口。
安提帕特稍稍鬆了一口氣,看樣子沙雷也將吃奶的本錢都拿出來了,這份酬勞也不好拿。投入戰鬥的預備隊都是僱傭軍中的精銳,雖然數量不多,分到幾個缺口上顯得更少,但是幾人聯手構築起的小合擊戰術對於在這種並不算寬闊的地勢上顯得十分有效,如用一道頗具韌性的攔索,任憑馬賊們如何亡命的衝殺,始終無法將這道攔索斬斷。
安提帕特竭力壓制住自己胸腔內滾涌的戰意,這不是單純的個人拼殺,自己還需要對麾下數百傭兵負責,對整個戰局負責,現在需要的是冷靜觀察形勢,在最適當的時候發動決定性的一擊來達到目的。眼下僱傭軍還能夠堅持下來,風行佣兵就不能投入戰鬥,自己還需要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激烈的鏖戰在左堡每一處缺口蔓延開來,聲嘶力竭的雙方士兵已經忘卻了一切,瞪着血紅的眼珠子,只知道機械地與眼前的敵人刀刃相向,朴刀、長槍、彎刀、巨劍、短劍外加圓盾、鳶形盾,時不時還有諸如狼牙刺、刺盾、鉤鑲這一類少見武器出現,僱傭軍中一樣藏龍臥虎,但那是面對着數倍於自己的敵人,無論他們如何頑強抗擊,不利的天平仍然在一點一點向着他們傾斜。
安提帕特能夠嗅到自己背後傭兵們身上綻放出來的濃烈殺氣,甚至連他們因爲興奮緊張的喘息聲都能夠清晰可聞,他一動不動,只是死死的瞪大眼珠子看着那一股已經漸漸取代了私軍士兵們涌上來的馬賊們,這纔是他們真正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