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詩薇爲什麼會選第一排？
大家都覺得詫異，但宋老師沒問，在黑板上寫下徐詩薇的名字，接着往下喊。
“杜子騰。”
“就我現在坐的位置吧，不變。”
“張翩翩。”
“我坐第二排中間，徐詩薇的後面。”
接下來，是第四名秦傑。
有點小期待啊，楊磊立刻坐直身體，昂起頭，伸長脖子，仗着自己的身高優勢，直勾勾看着秦傑的方向。
噗嗤……
好幾個同學看到他這樣子，差點笑出聲，感覺就像一隻遇到危險的羊駝，突然伸長脖子，四處張望一樣。
“坐好！”
宋老師一臉嚴肅，毫不留情批評楊磊。
更多的同學偷偷發笑，楊磊耷拉着頭，變成鴕鳥。
這下真完蛋了，以後隨便哪個老師都可以時刻盯着他，他連一點隱私空間都沒有了。
秦傑心思快速轉動，說道：“我坐徐詩薇的右邊。”
教室裡不知從哪裡冒出小小的偷笑聲。
紅楓十三中的學風還行，校規嚴禁談戀愛，但沒有禁止男女生同桌，更沒有類似“異性同學距離不能低於50釐米”的規定。
而且高三每年都要插班復讀生，70人的教室真的很擠，沒辦法實現一人一桌，有些班主任搞一刀切，禁止男女同桌，有些班就沒有這麼講究。
宋老師就屬於比較開明的班主任，認爲禁止不如疏導，假如看到某對男女同桌有戀愛的苗頭，他就會強制調走其中一個，更多的時候還是考慮偏科互補，學習互幫的基本原則。
像秦傑，就屬於特別放心的那一種，他坐在徐詩薇身邊也沒什麼，宋老師直接在黑板上寫下秦傑的名字。
秦傑鬆了口氣。
坐在徐詩薇身邊，不僅僅能和學霸討論，提高自己，而且他前面就是VIP加座的楊磊。
楊磊，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秦傑心裡想着。
這下，陳冰妮有些傻眼。
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徐詩薇和秦傑周圍，一圈一圈被人填滿，一個空位都沒留。
輪到她時，只能無奈說道：“我還是坐這兒不變吧。”
小姑娘的眼中泛着一點淚花。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些難過，明明身邊是英語課代表，正好遂了她的願，可心情根本就高興不起來。
她默默責怪着自己，是自己成績不夠好，不夠努力，不夠優秀，要不然，她也可以坐在第一排。
等每個人都選好位置，宋老師火眼金睛拆散了隱藏的兩對，學生們興高采烈搬桌椅，轟隆隆響了好長時間，整個班級的座次大換樣。
“晚自習剩下的時間，以‘快樂源自內心’爲主題，寫一篇作文，交上來我改。”
宋老師坐在講臺上，佈置接下來的任務。
陳冰妮咬着筆頭，呆呆的愣住。
這種作文，她該怎麼寫？
此時此刻，她一點也不快樂啊！
………………
晚自習的放學鈴響起，大家開始交作文。
楊磊被抓了壯丁，宋老師指揮他：“幫我把本子搬到辦公室。”
這……
坐VIP加座，還要幹體力活的嗎？
楊磊從語文課代表手裡接過一摞厚本子，跟着宋老師來到辦公室。
把本子放好後，宋老師語重心長地說：“楊磊，我把你安排在講臺旁邊，是希望你能收心學習。以你的基礎，再努努力，還是很有可能考上一本的。”
“嗯，謝謝宋老師，我會好好學習的。”
楊磊明白了，宋老師努努嘴：“回去吧。”
楊磊迅速回到教室拿書包，發現同學們走得都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住校生還在努力和卷子奮鬥。
他迅速下樓，一路小跑，來到車棚取車，無意中發現陳冰妮出現在他旁邊。
楊磊道：“無聲無息出現，像個鬼一樣，嚇死人了。下次能不能先吱一聲？”
“吱~”
“……”
陳冰妮賣了個萌，咯咯笑着，站在一旁等他。
“找我有事？”
楊磊推着車出來，停在她身前。
陳冰妮等一個同學騎車從旁邊路過，小聲說道：“我今天沒騎車，你能送我回家嗎？”
送美女回家，是每個紳士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楊磊故意逗她：“我往江邊走，你住大東門，南轅北轍不順路，送什麼送？”
果然，陳冰妮嘟起嘴，瞪了他一眼，看出他是在逗她，又噗嗤笑起來：“你這人心口不一，真討厭！”
學校裡管得嚴，明文規定，校內不準異性同騎一輛車。
楊磊先出校門，在五十米開外的大街拐角等着陳冰妮，看到她像一隻小鹿，輕快地走着，輕盈地跳上後座。
離開學校之後就沒人管了，楊磊賣力蹬着車：“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找我什麼事？”
陳冰妮反問：“難道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嗎？”
楊磊奇怪：“咱倆除了在球場上相互加油，平常好像沒有什麼交集吧？”
“還是有交集的。”
陳冰妮頓了頓，鼓起勇氣說：“我媽想見你。”
楊磊嚇了一跳，車龍頭沒把持住，差點撞到人行道邊的垃圾桶上。
陳冰妮靈巧地一躍而下，站在車邊，練過舞蹈的姑娘反應速度就是快。
楊磊回頭，和陳冰妮對視一眼，兩秒鐘後，同時笑出聲來。
“有這麼嚇人嗎？”
“是你膽小吧！”
楊磊重新撐好車，單腳踩着馬路牙子，陳冰妮乖乖坐在後面，繼續上路。
“我媽上個星期就想見你了，她開了一家舞蹈培訓中心，很多女學員都有運動肋衣的需求，而且很捨得花錢……”
陳冰妮把大致情況說出來，楊磊這才恍然大悟。
爲了不被楊磊從車上甩下來，陳冰妮壯着膽子伸出手，扶着楊磊的腰間，摸到了一圈皮帶，輕輕捏住。
這個小動作沒有被拒絕，陳冰妮鬆了口氣，感覺這傢伙好像不怕癢一樣，都沒什麼反應。
陳冰妮抿嘴微笑，擡頭看着天上的星星，兩隻腳一下一下微微翹着，帆布鞋後跟輕敲着車杆，心情非常好。
她又說：“如果你沒時間接單，或是不想做，我回去幫你拒絕吧。”
小姑娘還很細心，用商量的語氣說着。
還好，做肋衣耗時不多。
楊磊想教三舅媽學會做這一款，反正要去廠裡給龍秘書做鞋子的，順便指點三舅媽，抽空幾分鐘就行了。
楊磊說道：“這個單我接了，但和你媽見面就不必了，我還沒準備好。”
“什麼鬼啊~~”
陳冰妮感覺小臉發燙，嬌嗔一句：“什麼叫沒準備好，你想得太多了同學！”
然後她順便輕拍他的後背，嗯，觸感不錯，好有彈性，真結實。
楊磊笑嘻嘻說道：“好好好，我想多了。你回去讓你媽統計一下客戶的尺碼，顏色，數量，最後一起報給我。”
陳冰妮哦了一聲，遲疑問道：“你都不需要……親眼觀察她們的嗎？”
楊磊樂了：“我和她們又不熟，隨便做做，湊合湊合，打發她們得了。但你不同，你的重要性比她們高得多，而且你是小姑娘，還在長身體，所以我才需要多多觀察你。”
“你纔是小姑娘！哼！好像你是三四十歲的大叔一樣，老氣橫秋，裝大人！”
陳冰妮好氣又好笑，楊磊哈哈大笑，他的靈魂可不就是三十多歲的大叔嗎？這根本就不用裝的。
“還有，她們的錢必須收，這些都不是大風吹來的，也不是土裡長出來的。”
“喂！你心眼好小呀，又提這件事，而且我們也給錢了好不好！”
“想起來了，你們那是成本價，給你媽是批發價，要提價，300塊一件不打折。”
“你這個奸商！你成本100塊，批發給我媽要收300？你怎麼不去搶錢！”
“你媽可以零售賣500塊啊，你不是說顧客不差錢嗎？你媽賺200，我賺200，這不挺好的嘛。”
“我……我快被你氣死了！”
“……”
兩人一路拌嘴，楊磊時不時逗逗她，但換來腰上的肉被掐，後背多次被捶。
好像這小姑娘恨他很久了，小拳拳捶了他十幾下，沒事就來一拳頭。
很快來到陳冰妮小區前，楊磊在好鄰居超市門口停下。
陳冰妮跳下車，看着他，笑得別提多開心。
楊磊摸摸自己的臉，好像沒有髒東西。
他隨口吐槽：“你笑傻了吧？難道是今天的作文寫嗨了，快樂源自內心？”
陳冰妮繼續傻笑，和楊磊聊了這一路，她之前換座位時的諸多不爽，一下子不翼而飛。
好鄰居超市的燈光非常明亮，身材高挑的陳冰妮站在門口，笑得像是廣告模特一樣。
楊磊突然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假裝不經意地說道：“我看你這麼開心，情緒飽滿，精神狀態這麼好，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陳冰妮很高興地問：“幫你什麼？”
楊磊摸着下巴：“幫我寫一篇作文，叫《站在XX的門口》，比如《站在好鄰居超市的門口》，或者《站在逸夫樓的門口》，按照範文要求，真情實感地寫，寫完了借我看看，我來學習一下。”
明年的高考作文題，就是《站在XX的門口》。
不過這沒關係，等過一段時間，他再提出另外幾個不相干的作文題混淆視線，高考之後陳冰妮也只會覺得，哇，楊磊這小子走了狗屎運，竟然蒙對了一篇作文。
猜題，從來都是玄幻的，必要時，楊磊還可以把鍋甩到龍秘書身上，這是人家教育局的內部消息。
陳冰妮絲毫不覺得有詐，既然是楊磊要求的，那就答應他吧。
“星期天再幫你寫。”
“OK，你快點進去吧，我回家了。對了，替我向來福問好，摸摸它的狗頭。”
楊磊說着，調轉車頭。
陳冰妮又喊住他：“明天早上來接我。”
楊磊愣住：“爲什麼要接你？你不是自己騎車的嗎？”
陳冰妮道：“我的車停在學校車棚。”
？？？
不是你自己說今天沒騎車的嗎？
楊磊想了一下，知道自己被她套路了。
他哭笑不得：“唉，你是不是有毛病呀？就算你要和我談訂單的事情，你不能騎着車回來嗎？我們並排騎車也可以聊天呀！”
陳冰妮看着他，驕傲地笑着，眼如星目，聲音聽起來很倔強，但中間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我就喜歡坐在你的自行車後面，不行嗎？”
這不是耍賴嗎，腦闊疼！
楊磊這時候腦子有點亂，只想回去睡覺，擺擺手：“行行行，你漂亮，你說的算。”
“明天早一點來呀，我還在這裡等你，別遲到了。”
“好好好，溜了溜了……”
碰到這種不講道理的女生，楊磊是真服氣了，這不是意味着他要早出門15分鐘？
他可憐的睡眠時間，根本就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