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磊心裡還在想,一出手就是1000萬美元,姚名這麼有錢?
算了算,姚名在火箭打到現在,七年大概掙了7000萬美元的賬面工資。
但美國的稅收很重,還要交10%給NBA聯盟養老保險金,這筆錢回國以後,上滬市政府再抽30%,上滬男籃俱樂部要10%,上滬籃協拿10%,再除去姚之隊的工資和提成,最後落到手裡大概是總共的30%左右。
這個數據曝光後,在NBA球員工會的強烈抗議下,最終國內部分的上繳比例降到稅後5%,這還是2005年左右才改。
就算姚名的家人做各種生意,他自己各種代言廣告,滿打滿算下來,現在差不多有7000萬美元的身家,除去固定資產投資,流動資金差不多能拿出2000萬美元。
姚名將一半的現金借給楊磊,非常夠意思了。
捫心自問,誰願意將自己一半的銀行存款拿出來,借給朋友做生意?
但姚媽媽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下來。
楊磊腦子裡算了算賬,感慨萬千:“姚哥你放心,這是你在NBA掙的血汗錢,我肯定不會糟蹋,最多兩年時間,絕對連本帶利還給你。”
姚名擺手:“不要跟我談利息。託你的福,我拿了NBA總冠軍,薪水已經是聯盟頂薪不能再加,但廣告代言費用直接翻番,如果不是怕傷你的自尊心,這1000萬美元我送給你都可以。”
楊磊更客氣:“別別,大家都別談錢了好不好?談錢傷感情,咱們該怎麼來,就怎麼來。”
老姚和老楊看着各自的兒子呵呵笑,他們老哥倆好,端起酒杯碰一下,自己喝自己的。
兒子們的事情,他們不插手!
姚媽媽問:“小楊,這些年做什麼生意比較好?姚名只會打球,我們又是普通小市民,章鳴基做籃球經紀還行,投資其他生意真的不怎麼樣。萬一姚名受傷,上滬男籃又不景氣,怎麼辦?”
楊磊道:“要說最簡單,最輕鬆的投資,當然就是買房子了,最近三四年投資都不會虧。當然,我還有一個好生意,嫂子完全可以勝任。”
“我?”
姚名的妻子葉利一臉驚訝,她在家裡很少說話的,而且她也是女籃隊員,能勝任什麼生意?
楊磊道:“我想開一家專業的瑜伽和舞蹈工作室,希望嫂子能帶一些體壇的好姐妹去捧個場,宣傳宣傳。嫂子也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看是開瑜伽工作室,或是健身房,都可以,我能找到專業團隊幫忙,從零開始,手把手教會。”
姚名立刻懂了:“你準備找劉偉代言的那家英菲運動幫忙。”
楊磊道:“沒錯,就是他們,你們要是怕麻煩,就直接找他們開加盟店,想自創健身品牌的話就自己開,這個行業很有搞頭。”
這個主意不錯,大家都是體壇知名人士,趁着現在名氣還處於巔峰期,完全可以做大做強。
這是楊磊送給葉利的生意,姚名決定交給老丈人他們弄,這樣更靈活。
在上滬待了幾天,楊磊拜訪劉偉,Tony,劉祥,謝文俊,Ladies會所的女老闆羅姐,認識的朋友全都見了個遍。
最後,姚之隊和朱儁準備的資料也拿到手了,看看時間,正好快到填報高考志願的截止期,楊磊獨自回到紅楓。
誰料到,他想和徐詩薇見面,給她打電話,呼叫轉移?
想與徐教授見面,也說沒時間。
這什麼鬼?
可能是擔心徐詩薇被北大和清華的人爭搶吧,防止電話騷擾?
楊磊不懂。
他只好先按照徐教授給的名片,找到徐教授的博士生,在諮詢管理公司當高級經理,將這件事拜託給了對方。
簽訂合同後,紅楓這邊的專家團隊派出一個調查小組去了上滬,由章鳴基接待,這件事就不用楊磊負責了。
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網上填報志願。
………………
………………
7月3日,截止填志願的最後一天。
陳冰妮把自己關在臥室,一早上沒出來。
老陳兩口子守在家裡,一個在客廳看電視,心神不寧,一個走來走去,坐立不安。
實在忍不住,兩人推開陳冰妮的臥室門,問道:“妮妮,你志願填好了嗎?”
“填好了。”
“是紅楓大學嗎?”
“是的。”
“已經提交了?”
“提交了。”
“你把網站打開,給我看看。”
“……”
一陣沉默。
“還沒填是吧?”
“……嗯。”
陳冰妮小聲嗯着,兩人看着女兒,無可奈何。
老陳端來一個凳子,坐在電腦桌旁,準備再次開導女兒。
陳媽媽問:“楊磊打電話來沒有?”
陳冰妮委屈:“沒有。”
陳媽媽道:“看來,他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喜歡你。不是我打擊你,都說女追男隔層紗,除非他本來就對你有好感,否則隔的不是紗,而是鐵絲網,還是帶電的那種。”
陳冰妮很痛苦:“媽媽,別說了好嗎?”
老陳說道:“你跟你媽媽一樣,又外向,又熱情,還漂亮,當年追求你嗎的男生從大東門排隊到小東門,我也是費了很大力氣才追到。”
陳冰妮嘴角抽了抽,這話媽媽以前也說過,說等她上大學後,追求她的男生也會從大東門排到小東門,她還說,弱水三千,她只取一瓢,可她的瓢在哪裡呢?
她的瓢現在還是個葫蘆娃吧……
“如果一個男人真的在乎你,不管你需不需要,他都會在各個方面照顧你,爲你安排好一切,這纔是男人的責任。”
老陳說:“楊磊這段時間連電話和短信都沒來一個,所以我和你嗎的觀點一樣,他不是那麼喜歡你。”
陳媽媽道:“紅楓大學是985,全國各地的優秀男生都會來這裡,你肯定會遇到一個比楊磊更好的,更在乎你的人。”
此時,陳冰妮腦海裡回想的,全是楊磊對她的照顧,點點滴滴。
設計啦啦隊服,他一眼就看出她的肋衣尺碼,站在逸夫樓的臺階前,一本正經提醒她穿大一碼。
比賽時,明明自己受傷,還關心她冷不冷,關心她的生理期保暖。
寒假逛街,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刻,如果不是徐詩薇站在旁邊,她那天說不定會牽上他的手。
她坐在他自行車的後座,摟着他的腰數星星。
她舉着小拳頭,捶了他的腦袋,那麼疼,他都不會對她生氣。
溫馨的畫面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楊磊明明是照顧她,在乎她的,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陳冰妮默默站起來,走到陽臺,牽着來福的繩子,情緒低落地推開門。
陳媽媽在後面追問:“去哪裡?”
“好鄰居超市。”
哐當,大門被關上。
老陳兩口子面面相覷,齊齊嘆氣。
“下午5點就截止報名了。”
“妮妮應該會想通的,對自己好纔是真的好,自私點沒有錯,女人不能太依靠男人,必須自強不息,活得獨立自信才行。”
老陳想了想:“我還是不太放心妮妮,你跟去看看。”
陳媽媽連忙換上鞋子,追着女兒過去。
陳冰妮牽着來福下樓,往小區大門走。
7月份已經放暑假了,小區裡的孩子們在走道歡笑打鬧,兩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手牽手,相互許諾着什麼,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一個年輕的爸爸正在往房車裡搬運行李,可愛的雙胞胎孩子在旁邊咯咯直笑,看樣子一家人要在暑假出遊避暑。
小區健身器械區,老人看着小娃娃玩滑滑梯,大聲誇獎,抱着孫子孫女兒呵呵直笑。
別人都是歡聲笑語,唯獨她的心是那麼抑鬱。
上午的陽光很犀利,很刺眼,她忍不住擡起手,擋在雙眉中間。
叮鈴,叮鈴。
來福猛地用力掙脫繩子,帶着小鈴鐺向前猛衝。
陳冰妮嚇了一跳:“來福!來……”
她看到來福撲到一個人身上,拼命搖尾巴,舔着他,她都驚呆了。
是那個混蛋!
失蹤了6天13個小時的混蛋!
連個電話都不肯打來,甚至連一條短信都不肯發來的混蛋!
陳冰妮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楊磊牽着來福,笑嘻嘻地走過來。
她突然覺得,陽光不那麼刺眼了。
就是讓她雙眼充盈着淚水而已。
她模糊的視線中,彷彿看見了閃耀的七種顏色。
她喜歡的那個男人,終於踩着七彩雲霞過來,他是來拯救她的嗎?
走近後,楊磊問道:“哭什麼呀?真是個愛流眼淚的哭泣包。”
陳冰妮默默哽咽。
這個星期她常常夜裡睡不着,就在那裡哽咽,她從來沒有因爲一個男生哭過這麼多次。
叮鈴,叮鈴。
來福圍着陳冰妮繞圈圈,在她腳邊蹭着,不知道怎麼安慰小主人。
楊磊抽出紙巾,遞給她,她不接,楊磊只好幫她蘸着擦拭了。
陳冰妮沒有躲開,反倒是像開了閘的水龍頭一樣,眼淚流的更多。
楊磊注意到不對勁,上下打量:“你最近怎麼瘦了?”
陳冰妮哽咽道:“還不是因爲你!”
“關我什麼事?”
楊磊無語,旁邊路過兩個提着菜籃的街坊,正好是認識陳冰妮的,還特意關切詢問:“妮妮,你沒事吧?”
腿腳有點不利索,嘴巴也歪着的老爺子還挺警惕,盯着楊磊:“小夥子,你,你別想在這裡搞,搞事情啊,我練過,螳螂拳的!”
大爺枯槁得真像一隻螳螂,風吹就倒。
楊磊連忙解釋:“大爺您別誤會,我沒想搞事,我是陳冰妮的同學,大爺您看,來福認識我呢,它都不咬我。”
來福的繩子夠長,圍着兩人轉圈,把兩人的腿都纏到一起了。
還是老伴兒精明,大概猜到點,笑着對老爺子說道:“走走,年輕人的事,你老傢伙瞎摻合個什麼呀?”
老爺子還瞪眼:“我哪裡老了?我還能打,打螳螂拳!”
走路都吃力,還打拳,老伴兒的脾氣真好,扶着老爺子笑呵呵道:“等你哪天走不動了,我每天用輪椅把你推到廣場上,讓你看着我和別的老頭跳舞。”
老爺子真生氣了:“你你你,你敢,反了天還!我,我就每天走給你看,不,不讓你得逞……”
兩個老人吵吵鬧鬧,慢慢走遠。
他們一人提着一個蔬果布袋,插着芹菜和小白菜,另外一隻空着的手相互挽着,攙扶前行,不知道共同度過了多少歲月,爭吵了一輩子,也恩愛了一輩子。
或許,這就是幸福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