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劉元瑞心情頗爲複雜，他有點摸不準這位秦總的心思。
從電話裡聽不出什麼來，但是萬一這位秦總心裡有些不悅呢？
本來都談好的生意，結果臨到籤合同時候一方反悔了。
就是談普通的生意，被毀約的一方也會口吐芬芳。
更何況這還是秦總主動拉他們入夥，在熊瀟歌面前還給他們說了一番好話。
當時答應好好的，扭頭就不認賬了，這就屬於給臉不要臉了。
作爲中間人的劉元瑞都覺得面子上掛不住。
老黃，你TM作死也別帶着我啊。
你以爲這裡是在老家一樣嗎，京城的水有多深你不懂？
尤其是這位秦總，看着年紀輕輕的，那下手可黑着呢。
之前秦少言搞校園網的時候，有個競爭對手不知深淺，竟然敢上門發開業請柬。
相當於跳臉嘲諷，下戰書。
結果呢？
這位不識時務的對手第一天就被秦總弄的服服帖帖，乖乖賠了五百萬認錯。
之後沒過幾天，微軟華夏的人上門查盜版就把競爭對手公司給查封了。
這都不用想，肯定是秦總的手筆啊。
人家和比爾蓋茨什麼關係，大冬天一塊澆冰水的交情，想搞你一個電話的事。
幾個回合下來，競爭對手連一個月都沒挺過去，灰溜溜的被趕出京城了。
從此在校園社交領域的競爭對手無不談之色變。
秦總一上來就動用微軟的關係，就是殺雞儆猴啊，給全體同行一個下馬威。
目的無非就是告訴大家，我背景有多深，關係有多大。
搞全國推廣的時候那陣勢叫一個大啊，各地行政機構配合，藉着奧組委的名義到處打廣告。
這能是一般人？
現在把這位能量背景很大，貌似心眼又不大的秦總得罪了，能有你好果子吃？
劉元瑞懷着忐忑的心情，強拉上了有些猶豫的蔣明升，直接趕往校園網公司。
到了地方後，前臺詢問了一番，直接把兩人帶到了總裁辦公室。
對比酒店包廂的奢華環境，秦總辦公室就顯得低調簡樸了些。
不僅地方小，裝修也不起眼。
普通的辦公桌，普通的椅子，普通的沙發。
只有牆邊櫥櫃裡擺滿的各種獎盃和獎牌顯得有些不普通。
當然，還有掛滿牆壁的各種名人合影。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和比爾蓋茨的合影，兩個人站在一堵玻璃牆前，看着裡邊的鯨鯊。
這張照片不僅特別大，畫面還十分的奇特，忍不住讓人多看了兩眼。
“兩位老闆來了，坐吧。”秦少言坐在椅子上，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隨便擺擺手。
聽見這話劉元瑞和蔣明升頓時心中一緊，這態度可不太對啊。
旁邊的正在彙報的張平易默默起身，給兩人拉了兩張椅子，讓他們坐下了。
秦少言面無表情的看着兩人，緩緩開口說道：“劉老哥，黃老闆爲什麼要退出？”
“是對合作條件不滿意？”
劉元瑞有些尷尬，“老黃有些耳根子軟，被人忽悠了一通，轉頭想投另外一家。”
“是哪一家？”秦少言追問道。
劉元瑞有些遲疑，但還是實話實說了，“是一家叫樂事網的，老闆是我們晉省的老鄉。”
“老黃也是抹不開朋友同鄉的面子，心一軟就答應了。”
“是心一軟，還是覺得樂事網比我們快播網更有前途？”秦少言淡淡一笑，“劉老哥沒和黃老闆談過嗎？”
“還沒來得及。”劉元瑞嘆了口氣，“這事也是怪我啊。”
“劉老哥不必如此，我又沒怪罪你。”秦少言扭頭看向張平易，“張天師，你記一下。”
“讓市場部分一組人盯着樂事網，跟法務部再說一下，固定證據要紮實。”
劉元瑞手一抖。
好傢伙，這就記恨上了啊。
張平易答應了一聲，隨手在本上寫下了樂事網。
這一幕看的劉元瑞眼角直跳。
秦少言轉過頭又換上了笑臉，“劉老哥，咱們之前說好了一億五千萬，30%的股權。”
“現在黃老闆退出了，少了五千萬，怎麼辦？”
蔣明升在旁邊小心翼翼的說道：“要不，我們兩個補齊吧。”
“哦？！”秦少言淡淡的說道，“兩位老闆湊錢，不會有什麼困難吧？”
“不會不會。”蔣明升連忙解釋，“我們咬咬牙還是能湊出來的。”
劉元瑞覺得有些頭疼，這不是湊錢的事啊。
雖然多掏兩千五百萬讓他有些牙疼，但也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他只是不願意給別人填坑，老黃被老王忽悠的作死，憑什麼讓他掏錢補。
“秦總，我打算先勸勸老黃。”劉元瑞緩緩開口說道，“他只是有些猶豫，沒說真要退股，再說他退了，我還能找別人來。”
秦少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讓劉老哥費心了。”
劉元瑞連忙說道，“秦總言重了，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秦少言終於露出了笑容，“劉老哥做生意實在，我就喜歡和實在人打交道。”
“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做生意不守規矩，那就沒生意可做了。”
劉元瑞看了蔣明升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秦少言笑了笑，“劉老哥和蔣老闆都在，那我就開誠佈公的和兩位聊一聊。”
“可能有些外人在外面瞎說謠傳，兩位老闆也不瞭解互聯網這行業的情況，覺得合作吃了虧，產生了什麼芥蒂。”
“所以我覺得還是敞開天窗說亮話，也好打消兩位的疑慮，雙方合作才能愉快。”
“兩位既然信任我秦少言投錢進來，那我可以向兩位保證，肯定是賺錢的。”
“賺多少賺少我保證不了，最起碼是不會虧的。”
秦少言看了兩位一眼，緩緩說道：“當然，做生意肯定是爲了賺錢，不然兩位也不會真金白銀的投給我。”
“先賺錢，賺大錢，這是每個生意人的夢想，無可厚非。”
“我拉你們合作，一個是還劉老哥的人情，另外一個，也算是考察。”
考察？！
劉元瑞精神一振，聽這話意思，還有大的在後頭。
“影視公司這東西只能算開胃菜。”秦少言霸氣的說道，“真正的大餐還在後邊。”
“通過這件事我覺得劉老哥和蔣老闆還是可以信任的，所以考察什麼的也就算了。”
“我就和兩位說說我是怎麼用互聯網賺錢的。”
聽見這話蔣明升也來了精神，雖然不知道秦少言要做什麼，但是沒事聽聽也好。
“兩位老闆，伱們知道我是怎麼發家的嗎？”秦少言反問道。
劉元瑞遲疑了片刻，“秦總是做互聯網起家的，對吧？”
“這話對，也不對。”秦少言笑了起來，“做互聯網的創業者那麼多，爲什麼單單就我成功了呢？”
那還不是因爲你有錢有背景。
不過這話不能說，劉元瑞只能不恥下問的說道：“還請秦老弟解惑。”
秦少言豎起兩根手指，“我有兩個公司，一個是校園網，估值已經到了五十億，另外一個是快播網，估值也有三億美元了。”
“校園網迄今爲止也就一年半，快播網也就四個月，整個互聯網行業沒有比更專業的了。”
“爲什麼我能短時間內取得如此大的成功呢？”
“無非一個秘訣而已，那就是跟風，看準風口跟風。”
跟風？
劉元瑞愣了一下，隨後心中疑惑起來，跟風賺錢？
“比如說快播網爲什麼短時間內估值就漲起來了呢？”秦少言回答道，“當然是因爲國外的視頻網站YouTube了，作爲國內對標YouTube的視頻網站，快播網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不是我做網站做的多好，而是復刻了國外成功網站的經驗。”
“作爲互聯網領域新賽道，視頻網站被國外資本追捧看好，而作爲復刻的快播網自然也跟着有了價值。”
“又加上搶佔先手，成爲華夏第一家視頻網站，資本就會拿YouTube來反覆對比。”
“YouTube估值高，快播網估值也跟着高。”
“快播網再加上一些特殊原因，估值也偏高了一些。”
劉元瑞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這事說穿了並不複雜。”秦少言輕描淡寫的說道，“國內互聯網都是在抄美國互聯網的模式。”
“比如新浪、搜狐網易，都是抄國外門戶網站，像搜索引擎、郵箱也是抄的。”
“聊天工具，也是抄的。”
“你看這些靠着跟風美國同行起來的公司，哪個不是上市公司。”
“國內互聯網就是靠抄，看誰抄的快，抄的好。”
“現在的美國互聯網只需要創新一種模式就行，國內抄襲就考慮的比較多，比如本土化，如何改進適合國內情況。”
“就拿校園網舉例來說，它和美國現在最火的臉書都是走熟人社交模式，但是校園網又和臉書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眼下互聯網創業，只要抄的早，抄的好，輕輕鬆鬆就有人來給你投資，你就算不會做，轉手就能賣給別人。”
劉元瑞這時終於聽明白了，原來互聯網行業是這麼賺錢的啊。
跟風這種事各行各業都有，看着別人賺錢了，其他也會跟着模仿。
但是這種跟風可是有門檻的，比如他們挖礦賣煤的，你想跟風首先你得買個礦吧。
買個礦多少錢先不說，你還得承擔很大的風險，例如這個礦儲量還有多少。
再加上挖礦機械、工人成本，打通銷路，上下打點，這成本就相當高了。
就算你開飯店，那也要先盤個店，裝修一下。
互聯網就不一樣了，跟風相當簡單，無非就是幾行代碼的事，成本接近於無。
秦少言是怎麼發家的，那就是跟風抄襲起來的啊。
快播抄YouTube，校園網抄臉書網，這可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劉元瑞心中豁然開朗，原來互聯網這麼簡單啊。
那自己要不要也跟着抄抄看。
秦少言此時話鋒一轉，“當然，跟風也是有講究的。”
劉元瑞和蔣明升立刻精神百倍，豎起耳朵聽秦少言講創業心得。
“要找準新風口，新領域，不要盲目的跟風，看什麼熱鬧就一窩蜂的上，那時候壓根就搶不上。”
“能提前發現新的風口商機，就考驗個人素質和互聯網市場的前瞻性了，這一點並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所以，剛纔的話都是場面話，真正值錢的應該是後面了吧。
“我每年都要去美國待幾個月，一方面是爲了採風，一方面也是爲了觀察行業新動態，找到下一個風口。”秦少言忽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這次我去美國，發現了一個新的機會。”
蔣明升已經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秦總，您又發現了什麼新的商機？”
“互聯網發展到現在，各種模式已經都有人嘗試過了，創新方向已經很少了。”秦少言感慨了一聲，“所以要在新的賽道上尋找。”
“說是新的賽道也不準確，這個東西其實早就有人提出過，只是大家還不重視。”
“不過這也是好事，大家都重視了，也就輪不到我撿漏了。”
劉元瑞也有點着急，“秦總，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秦少言緩緩說道：“這個東西叫AI。”
“啊？！”劉元瑞和蔣明升一臉茫然。
“AI，也就是人工智能。”秦少言解釋道，“就是機器像人一樣思考，有人一樣的智商，這個是未來高科技發展的大方向。”
劉元瑞有些懵，“秦總，這東西怎麼聽着像科幻小說？”
“NONONO！”秦少言搖了搖手指，“這東西一點都科幻，現在已經有雛形了。”
“我爲什麼會盯上人工智能啊，因爲看見了這東西的原型啊，就在比爾蓋茨的家裡。”
嗯？
比爾蓋茨？
劉元瑞和蔣明升面面相覷。
秦少言從桌子上拿出幾張照片，遞給兩位煤老闆，“我在美國的時候，比爾蓋茨邀請我去他家做客。”
“他的豪宅被稱爲未來之屋，是因爲他利用最先進的科技打造了一個智能家居系統。”
“具體的讓張總給你們介紹一下，智能家居的運作和原理。”
“你們手上的就是我們當時拍攝的照片，你們可以看見，裡邊的傢俱都是用電腦系統控制的。”
一直在旁邊的張平易愣了一下，看見秦少言對他使眼色，無奈的開口講解起來。
兩個煤老闆對着照片，配合張平易的演講，不禁發出連連驚歎。
對比爾蓋茨的奢華感到無比的羨慕，同時也沉浸在那智能家居應用的科幻場景中。
“你們也都看到了，微軟已經在搞人工智能的原型了。”秦少言緩緩說道，“其實不光微軟，別的公司也在構建自己的技術團隊，想搶佔這個風口。”
“而華夏國內呢，壓根就沒有人搞這個。”秦少言臉色嚴肅起來，“所以，我們可以搶佔這個先手。”
“先花點錢把它搞起來，等着風口到來的時候，這東西估值起碼要翻十倍，甚至百倍。”
劉元瑞和蔣明升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滿是震撼。
互聯網這玩意真賺錢啊，成本小收益暴利。
這東西比挖礦還賺錢啊。
劉元瑞和蔣明升頓時感覺到一顆心蠢蠢欲動起來，不過他們馬上又壓了下去。
先別激動，聽聽再說。
“兩位老闆可能覺得我說的有點誇張。”秦少言笑了笑，“這個估值我不是隨便說的，因爲我有辦法給你們直接變現。”
“你們知道爲什麼快播網要賣三億美元嗎？”
劉元瑞和蔣明升搖頭。
“因爲這個價格是我和比爾蓋茨商定的。”秦少言云淡風輕的說道，“我去比爾蓋茨家裡做客，主要目的就是爲了談視頻網站收購的事情。”
“比爾蓋茨看中了YouTube，他想連着快播網一塊買下來，開拓國內市場。”
“只要東西好，有的是人花錢接盤。”
“比如YouTube，被雅虎、谷歌、微軟三家爭搶，我是全程旁觀了收購談判，可以說是相當震撼啊。”
秦少言感慨道：“美國人是真的捨得花錢啊。”
劉元瑞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秦總，你說的這個人工智能……得花多少錢搞啊。”
“前期也花不了多少錢，不過考慮這個東西有個開發過程。”秦少言沉吟兩秒，“我覺得還是資金寬裕點，最好一步到位。”
“這樣，你們一人先投一千萬看看吧。”
蔣明升神色一動，剛要開口就被劉元瑞按住了。
劉元瑞露出笑臉，“多謝秦總的賞識看重，有發財機會不忘帶上我這個土老帽。”
“投是肯定要投的，發財機絕不會錯過。”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先把影視公司的資金補上，我們這就回去籌錢！”
“先把影視公司的事情敲定，我們再談賺大錢的事，不然我們也於心難安啊。”
蔣明升也連忙說道：“對對對，還是先把影視公司的錢補上，不然我們哪有臉跟着您再合作啊。”
秦少言滿意點點頭，“兩位老闆說得對，咱們先把影視公司的事情敲定，再說賺美刀的事。”
劉元瑞和蔣明升懷着複雜的心情走了。
圍觀全過程的張平易也是臉色十分精彩，猶豫了片刻，“秦總，你說這個人工智能是認真的嗎？”
“當然，我又不是空手套白狼的騙子。”秦少言毫不遲疑的說道，“我說要搞肯定搞。”
張平易面露難色，“這個人工智能不好搞啊，我也不懂，我儘量給你找幾個這方面的人吧。”
“人不着急，先把公司架子搞起來。”秦少言語氣輕鬆的說道，“你隨便找幾個程序員，做個demo出來。”
“啊？！”張平易滿臉震驚，“秦總，你又燒糊塗了吧？”
“人工智能那玩意是簡簡單單就做出來的嗎？”
“一個demo？你說的輕巧。”
“你這人怎麼不知道變通呢。”秦少言無語的教訓道，“人工智能的關鍵是什麼。”
“人工智能關鍵不在於智能，而在於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