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極快的移速中,繞鉤身的火焰,被風撕扯出兩串扇形焰路。
握柄的雙手已被火焰纏住,在火光中臉遍紅彩的屋姓老將,雙眼中已遍佈起了血絲。
揮動着雙鉤斬向劉恆的兩邊側腰,老將的胸腹處,卻傳來了“咔嚓”的肋骨碎折聲。
鑌鐵關刀的細長刀身,依着慣性朝着龐明使力的相反方向彎曲了起來。
被青色氣浪涌繞的雙手上,虎口處本在溢血的裂口周圍的肌膚,快速閉合在了一起。
但在龐明那張鬍鬚紛亂的臉龐上,瞪圓的雙眸在此時,卻同樣充斥滿了血絲。
他胸腹內的肋骨沒有碎折,但從他微張嘴中灑出的血卻在他快速躍衝的過程中,橫流過他整個臉頰。
這個時候,已經分不清是兩人在運使靈器。
還是器在御人。
用長戟掃開砸向頭部的大錘鋼鏈,劉恆又斜舉起戟杆架走橫切向自己胸膛的斧面劍身,順勢壓住刺向自己肚腹的戟刃刀尖。
劉恆的雙眼中,鬱積的紅芒在此時越發璀璨奪目。
他迅速伸開握緊戟杆的雙手,一隻手直至戟頭處,另一隻手儘量遠離戟杆中央的位置。
“唰!!”
下一瞬間,劉恆全力揮掃出了手中長戟。
縈繞着紅光的古戟,劃出巨大的扇形弧面。
雄渾的元氣順着弧面透散四溢,驚人的高溫瞬間漫延至紅芒能及之地。
胯下的黑色駿馬隨着劉恆的心意而動,馬蹄翻轉,馬軀極速側轉向後,那被古戟掃出的弧面邊緣便擴散至龐明與屋姓老將的身前。
突然鋪面而來的灼熱氣浪,吹開了屋姓老將的繁亂白髮,讓那佈滿皺褶的額頭更加突兀且顯眼。
在那張皺紋遍佈的額頭下,充斥滿血絲的雙眸中,濁然的瞳仁立刻緊縮。
老人在當時便想收鉤回擋,可他卻做不到。
漸漸發燙至灼手的雙鉤,迎着撲面的戟意氣芒,竟然產生了一股無法可阻的龐然巨力。
巨力強行拉動着他那老邁的羸弱肉軀,驅動出難以逆轉的刺衝慣性。
在那一刻,半空中屋姓老將的身體迅速模糊,在他身周竟出現了一串紅影。
紅色的殘影。
什麼!
緊握着鑌鐵桿體的龐明,迎着鋪滿的紅芒,感到刀杆上突然傳來一陣莫名巨力,心中頓感恐慌,面容驚慌的厲聲大吼。
“啊~!”
隨後,他在半空中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
“吭!”“嗚~!”
巨響之後,是延續許久的寥寥餘音。
被燃焰包裹的鉤尖與青芒纏繞的刀刃,幾乎同時砍在了於半空中迅速擴散,散射着紅芒的熱浪上。
僵持了數秒,鉤端刀刃終是刺破了氣浪。
握着停下來的長戟,劉恆臉色微僵,略轉過頭,雙眼微斜,瞄向尤自顫動的戟端。
鉤尖刀刃俱都砍在古戟尖端,槍尖與牙刃的連柄上。
此時,數聲痛呼從劉恆的身後傳來。
一名臉頰上繞着根根如松針般刺立的烏黑鬢胡,右手拿着周身黝黑刃端刻有赤色符文的月牙鐵戟,面色在此時枯白如腐槁的軍將,擡起左手撫摸着自己的胸口上的蔚藍護甲。
在那數片緊貼着持戟軍將胸口的甲片上,析出了數道斑駁的裂痕。
血從裂痕中不停的奔涌而出,如同來自地底深處的熔流,表面溢散開翻騰的蒸汽。
軍將只感到胸口如同被撕裂成了兩半一般,在痛呼出聲後,他的臉色也變的更爲蒼白,雙腿如在不停灌入冷卻後的水銀般漸發沉重。
最終,持戟將領整個人如一灘爛泥般萎倒在了地上,他那雙充斥着血絲的雙眸也在身體倒地後一起合上了。
同時倒下,還有兩個軍將。
其中一名身穿銀色甲冑,臉上褶皺遍佈,鬚髮黑白相間的軍將,他手裡持着柄如虎口的砍刀,半尺寬的刀身足有一米半長。
另外一名身穿黑綠甲冑,臉上胡茬稀疏,面容穩毅的軍將,他手裡的兵器是一柄尖端帶倒鉤的長矛,整個矛身都是由紫玉鑄造。
與另外兩人不同,拿矛的將領是在即將出手時,便被劉恆揮出的長戟掃中。
當時劉恆剛剛出手,施於古戟上的力勁正是最雄厚時,四個舉兵器橫擋的軍將都被長戟直接掃下馬背摔向地面,離他最近來不及舉起兵刃的三個軍將卻沒那麼好命,三人直接被戟尖割入了身軀。
一擊之下,三人俱亡,四人落馬。
落馬的四人手掌與手臂上,皆有燒灼的焦痕,臉色也皆如死者般蒼白。
四人的臟腑皆已受創。
四人皆已重傷。
然而,長戟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握着鐵鉤和關刀的屋姓老將和龐明身上,每一寸皮膚已被鮮血覆蓋。
他們在長戟停下的那一瞬間,立刻享受到如同有數萬把鋒利的剃刀不停切割他們身上的每一寸血肉,刮斬着他們身上的每一塊骨頭般的劇痛。
但他們沒有痛呼出聲,在兩人的佈滿鮮血的臉龐上,充血的雙眸中甚至出現了狂喜的神色。
兩人因爲長戟的停頓而喜悅,因爲手中兵器的顫鳴而喜悅。
因爲傳說中,可能抵達的修行門檻而喜悅。
現實卻告訴他們,他們太過天真。
斜眼瞄着他們的劉恆,臉色微沉,手握着戟杆一個翻轉。
“鏘~!”
震耳的長鳴聲,傳遞在營地內外。
透過長戟的赤元,化爲卷疊的紅浪,徑直轟中鐵鉤與關刀。
兩把靈器同時發出顫鳴之音,同時被透過戟刃的赤元震開。
頓時,一股巨力以排海之勢由刀柄鐵桿衝入屋姓老將與龐明的臂膀,爆烈的元氣撕碎了兩人從肩膀至手掌的盔甲。
撕裂了兩人被靈器護持的臂膀與手背手掌。
“啊!”“啊!”
兩人齊聲慘呼後,徑直摔落在地。
“咚!”“咚!”
兩人落地處滾起塵埃,兩人又迅速從塵埃中站了起來。
焰裹的鐵鉤和青湛的關刀顫抖的越發劇烈,它們更爲興奮。
屋姓老將和龐明的身體也被迫隨着手中的靈兵而顫抖,但這兩具身軀卻已經是傷痕累累,體弱的老將甚至已經到了重傷瀕死的地步。
這時,兩人才終於明白,手中靈器的顫抖,並不是因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