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城市,因爲有魏哲浩,這種陌生感也僅僅存在了一瞬間。
姚芊羽和魏哲浩在超市,買了一些麪包,火腿,沙拉果醬,還有牛肉,還有一些喝的,七七八八買齊,便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還是魏哲浩騎車帶姚芊羽,姚芊羽則坐在車後架上,抱着從超市購買回來的食物,她想起她曾經在美國留過學,在國外生活,一點也難不倒他。
爲什麼一個人的優秀可以這麼徹底?他會多國語言,他是商業鉅子,甚至上天賜給他一副英俊的顏,可此刻,在她面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這個男人就像千千萬萬普普通的家庭裡,丈夫帶着妻子出去購物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可她的心裡爲什麼還是這麼難受?
上坡的時候,姚芊羽怕山地車背不動她,她連忙跳下了車,他顧着吹着不成調的口哨,沒發現她已經下了車,她也不打算喊住他,想看看他什麼時候會發現,她不見了。
姚芊羽在遠處,看着自行車越行越遠,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一張照片後,側着頭看他,他騎車的姿勢真的很瀟灑,看他離路的最高點越來越近,突然一個回頭,像意識到了什麼,一個急剎車,然後用腳車支撐着山地車。
一個回頭,就看到了姚芊羽,他問:“怎麼下來了?”
姚芊羽站在原地傻傻的笑:“想逃跑。”
魏哲浩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敢!”
回到別墅,德國時間已經是四點半,魏哲浩拿出買好的東西,走進廚房,他似乎比較擅長西式烹飪,意大利麪就是一個例子,不過西式並不難,對於聰明的魏哲浩來說,更是不在話下了。
很快,他託了兩個盤子從廚房出來,兩份牛排顯然已經煎好了。
牛排用黃油來煎特別的香,上面裹着番茄醬,不管是什麼品質的牛肉,出來的效果都很美味。
吃完,魏哲浩丟了一句:“去洗碗!”
姚芊羽便老老實實的去洗碗,這很公平,他燒飯,她洗碗,所以,她也樂得其所,而且就兩個盤,一個平底鍋,算得了什麼?
洗完順帶把廚房收拾了一遍,出來的時候,魏哲浩正從樓上走下來。
他已經洗過澡了,走近還能聞到沐浴液清淡的香氣:“去海邊走走?”
傍晚海水漲潮了,海水中的波浪一個連着一個向岸邊涌來。有的升上來,像一座座滾動的小山,有的撞在海邊的礁石上,濺起好幾米高的浪花,發出‘譁...譁...’的美妙聲音。
姚芊羽打起了赤腳,雙臂張開,試圖追趕着正往回逃走的海浪,可海浪跑得太快了,一不留神,就回到了大海的懷抱。
轉身,正看到魏哲浩手裡夾着一根在風中,忽明忽暗的煙,盯着自己瞧,黑眸帶着點星芒。
“小時候,我生母帶我常來海邊。”他突然說。
“真幸福。”姚芊羽羨慕的看着他。
“自從她去世後,這是我第一次來。”他吸了一口煙,用腳踢了踢腳下的沙子。
原來他母親已經去世了,看來他和母親的關係應該很好,從小缺少母愛的孩子,所以沒有一絲溫暖。就像她的母親改嫁後,她的性格在遇到挑釁時變得跋扈怒張一樣。
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提到他的過去,雖然寥寥幾句,但她知道,那是他給她,不同於別人的信任。
說完,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或許沉溺在了小時候的回憶中,又或許,他並不善於與別人敞開心扉。
爲了化解兩人之間的沉默,姚芊羽走過去,牽起了他的手,開始擺盪起來,一上一下,形成了一個個美好的弧度:“老實說,你高中的時候,有沒有注意過我?”
“有。”
“什麼時候?我路過你們教室的時候?”姚芊羽暗暗的吃驚了一把,天,這可是驚天的新聞,眼睛長在頭頂的魏哲浩居然還注意過她...
“不是。”
“我去小賣部買東西的時候?”
“不是。”
“是我和同學打球的時候?”
“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
姚芊羽鼓着腮幫,只覺得無趣,這個男人就不能透露哪怕一點點的小秘密嗎?
這時他手機來了電話,是安心的,他低聲的說了幾句話掛斷了,姚芊羽有點負氣的鬆開了他的手,往前跑,跑了好遠的好遠,直到上氣不接下氣。
她實在很好奇,他對安心是什麼樣的感情?看到安心受傷時,那種焦急,那種對壞人的憤怒,他分明是在乎她的啊,可爲什麼還要和自己在一起?
難道這種焦急和憤怒只是一種親情?她有點不相信,正是因爲不相信,所以她內心焦躁不已,她對於這件事情,似乎很在意,很在意他愛她,在意他只把自己當成一時的玩物,她怕她現在控制不了情緒。
他也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怎麼就突然跑了?”
姚芊羽努力地控制着,最終還是控制不住的問:“你愛安心嗎?”
“不知道。”魏哲浩開始有些不耐煩,他只是不喜歡回答這一類的問題。
姚芊羽看出他似乎有些不高興,也不敢再問了,生怕自己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只能沿路走回去。
“你在吃醋。”魏哲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鬼才吃醋。”姚芊羽悶悶的說。
“你明明有。”
“沒有沒有沒有...”姚芊羽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頭髮也在風中凌亂,她連說了好幾個沒有,可天知道,她多有。
......
之後的日子,魏哲浩因爲忙於德國分公司的事情,所以很少有時間陪她,沒有魏哲浩的陪伴她也能把自己安排得很好。
每天到海邊溜一圈,騎着自行車四處閒逛,日子也就一頁一頁翻過去。
轉眼,要到了他們回國的時間,也到了他們交易的期限。
結束了,她在臥室收拾完行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天主,大概沒有聽到她的禱告,該來的,還是如約而至。
只是那份合約,魏哲浩仍然隻字不提,對此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提醒他,本身就很矛盾,本身自己就很自私。
其實,這幾天,她也想得很清楚,如果他不籤,她一點也不會恨他,畢竟父親雖然是因爲救人,才殺了人,但他是個成年人,自己做的錯事,應該由自己承擔。
不能讓一個與這件事無關的人,牽扯進來,這對魏哲浩是多麼的殘忍。
所以,他不提,她也不提。
籤不籤,是兩個結果,不管是哪個結果,她都會難過。
回到他們熟悉的城市,下了飛機有司機來接。此時天空竟然飄起雨來,地上被雨潤溼了,冒着潮氣。
魏哲浩命司機先開到姚芊羽住的公寓樓下,下車前,他叫住了她:“我選了化工廠那份,有個化工項目,正好談的七七八八了,你可以直接拿過去,餘下的不難辦,合同已經放在了你的行李箱裡,你交給你的朋友,他是內行人,一看就知道。”
緊接着,他說:“你自由了。”
姚芊羽的背僵在那,她不記得他爽約了幾次?每一次都說空口無憑,這一次她多希望他也空口無憑,但他卻偏偏履行了承諾。
下車時,可能是傘沒打好,雨打到了她臉上,滿臉都是水,可誰能分清楚這究竟是雨水,還是眼淚?
魏哲浩,該殘忍的時候,爲什麼你不殘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