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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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宅迎來了失勢後的第一波客人。
那時,林哲瀚正孤獨一人對着滿桌子佳餚發呆,幫他做完年夜飯,傭人們也早早收工回家過年了。
偌大的別墅,只剩一個人的感覺確實有些悽慘。
給自己倒了杯喝酒,電視裡春晚正在直播,一個雜技節目居然讓他目不轉睛盯着電視。
聽到外面有車聲響,他驚了一下。
然後就看到郝邵波和郝偉峰提着大包小包的禮品笑眯眯走了進來。
“一個人在家了?”
郝偉峰像個長輩一樣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和問候,眉眼中全是慈祥。
倒是郝邵波有些彆扭,不情不願將手上的禮品袋放在茶几上,望着林哲瀚的眼神有幾分無法釋懷的敵意。
見林哲瀚沒有說話,也沒有要請他們坐下的意思,郝偉峰拉着郝邵波主動坐下。
“我就想着,今年你肯定是一個人在家過年,所以就拉着邵波陪你一起過來吃年夜飯,還沒吃飯吧?”
郝偉峰一邊說着,眼睛一邊瞟向餐桌上未動的飯菜。
雜誌節目表演完畢,觀衆席上掌上雷動,林哲瀚笑笑,拿着空高腳杯在手中把玩:“我向來習慣一個人過年。”
“話可不能這樣說,你這不還有兄弟嗎?”
郝偉峰朝身旁的郝邵波使了使眼色。
郝邵波收了收神色,恭敬道:“哥,新年快樂!”
“哥?”聽到這聲稱呼,林哲瀚有些玩味的輕彎嘴角:“我也沒習慣突然多了一個弟弟。”
這下,郝偉峰急了:“哲瀚啊!郝叔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上一代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沒有什麼比親情更重要的東西了,你雖然不願承認,但你和邵波之間確實是有着無法割離的兄弟關係,郝波也不怕腆着老臉來求你了,給我們一條生路,也算是給你的弟弟一條生路。”
話總算到了正題上,林哲瀚放下酒杯。
林立民意外過世,還沒來得及立下遺囑,加之夏筱琳突然出事,那孩子的落戶也被她改到了喬宇陽名下,郝邵波這個私生子的身份又未得到法律認可,按照法律流程,林立民的家產自然而然全數由林哲瀚繼承。
本來郝偉峰還留有後招,想着說掏空時風百貨,再把空殼還給林哲瀚。
誰知一山更比一山高,三年前林哲瀚回國的時候就留了後手,當年他爲了報復父親對母親的傷害,用MC的名義不斷收購林氏集團的股票不說,還聯合境外投資大佬蔣鴻濤秘密包抄林氏。
早在去年,林氏早就不是林立民的林氏了,人林哲瀚放着時風百貨不收回是因爲想放長線釣大魚。
而他們則傻傻入在他設的局裡還沾沾自喜。
商界就是這樣殘酷,無聲的硝煙殘酷過戰場上的槍林彈雨,所謂願賭服輸,這也是郝偉峰爲什麼帶着郝邵波在這個時候來找林哲瀚的原因。
想着用最後那一點薄弱的親情來做最後的掙扎,其實他們心裡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就在二人以爲林哲瀚會毫不留情將他們趕出去的時候,林哲瀚突然站起來:“不是說要陪我吃年夜飯嗎?”
郝偉峰與郝邵波對視一眼,大喜。
三人一起走到餐桌旁,滿桌子菜雖已轉涼,相較於林哲瀚的淺嘗即止,那二人倒是吃得極其歡快。
一頓詭異的年夜飯就這樣磨磨蹭蹭用了一個多鐘頭吃完。
末了,三人又一起回到客廳看春晚,有好幾次,郝偉峰想說點什麼,但在一接觸到林哲瀚的眼神後又生生將話給嚥了回去。
電視裡,主持人和所有演職人員一起出場準備迎接倒數。
郝邵波不斷看着手錶,他答應要在十二點前趕回去陪張秋怡倒數,眼看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難免有些坐立不安。
“五、四、三、二……”
就在最後一個數字即將從主持人口裡報出來的時候。
林哲瀚突然道:“回去吧!時風百貨你們就好好打理吧,謝謝你們今晚陪我吃這頓年夜飯,但以後我們還是不要有往來了。”
沒料到最後居然會有這樣的反轉,郝偉峰大喜,倒是郝邵波有些怔愣不知如何反應。
“哲瀚,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趕盡殺絕的,郝波謝謝你了!”
林哲瀚目露疲倦,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好走不送!”
見目的達到,郝偉峰也不想多做停留,拉着郝邵波就匆匆離開。
電視裡響起熟悉的老旋律:“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林哲瀚將頭枕在沙發上,偌大的大廳又只剩他一個人了。
“叮!叮!叮!”
手機提醒聲音不斷,都是拜年祝福的微信和短信。
林哲瀚耐心一條一條的翻弄着,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在期盼些什麼,當發現並沒有“小丸子”這個熟悉的好友信息時,他頹然將手機扔在沙發上。
就這樣,靜靜閉着眼,不覺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殊不知,就這麼一睡,他卻錯過了與“小丸子”的最後一條聯繫信息。
程辰發完了信息,不斷拿着手機反覆等,反覆等,一直等到東方發白也沒等到林哲瀚的回信。
外面門鈴聲響,穿得跟棉花包似的白素珍笑臉瑩瑩站在門口。
“我夠義氣吧,大年初一不呆家特意趕來送你,是不是很感動?”
程辰笑着將她迎進來,她纔回國半年,需要帶走的行李實在不算多,也就兩個大箱加一個小箱子。
廳裡,得知今天就要離開的寒寒正在鬧着小情緒,外公坐在輪椅上正在拿玩具努力哄着他。
白素珍聳了聳肩:“行吧,我先幫你把行李提到車裡。”
說着,不給程辰拒絕的機會,拖着兩個行李箱就率先出了門。
程辰無奈走到兒子身旁,小寒寒見到媽媽過來,委屈的眼淚和鼻涕正一起往外流。
“媽媽,爲什麼我們要離開這裡?我很喜歡這裡,也捨不得這裡,我還沒來及和軒軒他們告別了,還有瀚瀚叔叔,周志敏爸爸,他們都不知道我要走,我怕我就這樣走了,他們會傷心的。”
聽到孩子天真的童言童語,程辰不覺鼻子有些發酸。
她溫柔撫了撫兒子的頭,像和大人一樣對話認真道:“寒寒,媽媽告訴你一個道理,有的時候,離開不代表再見,離開是爲了更好的重逢,你雖然現在不懂,但等你長大了,就會懂這個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