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時很安靜。
金溪感覺有點使不上力,撐在地上沒起來。他後退的地方剛好有灘水,一沒站穩就滑了。
相比起某個不可言說部位傳來的疼痛,他更多的是震驚和,不可否認的一點惶恐。
當初的一頓揍是金溪永遠的心理陰影,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突然被硬生生打斷了腿。要說不委屈是假的,爹孃都不捨得讓他磕着碰着。
而且是真的疼。
這種疼不是突然一下的,是持續到他死之前的陰影和噩夢。
簡單點說,他被打怕了。
他坐在地上,垂着頭,不知道怎麼辦。
眼前這個人讓他有點虛,這麼說或許顯得很慫,但從記憶深處帶來的本能沒有那麼好克服。
他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那天的慘狀和深入骨髓的疼痛。
他不知道爲什麼他也會在這裡,但自己過來了那其他人能過來也不是那麼奇怪。
手臂被輕拉了一下,金溪一顫,擡起頭強忍心慌看向眼前的人,像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他儘量剋制住自己不要發抖了,但還是沒有忍住,很輕的抖了一下。
“沒事吧?”
似乎有聲音從很遠地方傳來,遙遙的,他聽不真切。
眼前這個人真好看。
可也真的兇。
拉着自己手腕的手有些冰涼和僵硬,旁邊的妹妹漸漸感覺氣氛有些不對笑道:“哥看你做的好事,還不快扶起來道個歉。第一次見面就這麼隆重你是不是要好好賠個罪啊?”
金溪能感覺到手腕上的手指動了動,也許是想拉他起來。他的勇氣和理智似乎隨着女生的話在一點點回籠,他並不能確定眼前人就是打斷他腿的人,但無論是或不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周朝的金溪。
金溪藉着他的手一用力站了起來,迎着那人目光,深吸一口氣笑道,“突然看到人有點驚訝,抱歉沒事的。你好,我叫金溪。”
面前的人收回了手,聲音清清冷冷,“顧斐泠。”
然後不知道怎麼就說好了一起去吃飯了。金溪很想自己去,但是被顧斐泠妹妹顧可可強勢鎮壓了。
別看剛開始時不怎麼說話,現在金溪看她只覺得是個混世大魔王。
應該也是從小被嬌寵着長大的。金溪想着。
報道第一天中午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時候,又是飯點,家長,學生,還有別的工作人員吵吵嚷嚷擠在一起。考上曦大無疑是件很值得人驕傲的事,你能明顯從他們臉上看到對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的的興奮和期盼。
金溪點了份最普通的飯菜食不知味的吃着,顧斐泠和顧可可在他對面的存在感太強,他實在有些不適。
顧可可小她哥兩歲,曦大正是她的理想學校,不然也不會死磨硬泡的在報到這天非要跟來。
而一直潛藏着的興奮這時便暴露出來了。顧可可進來後一直左顧右盼的,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中,哪怕是對着角落裡一個有心意的小設計都能叭叭的說上半天。
金溪不知道怎麼接,只默默扒着自己碗裡的飯,寄希望於快點吃完快點結束。顧斐泠對此倒是顯得駕輕就熟,慢條斯理的吃着飯,時不時迴應一句,倒也沒有多冷場。
顧大小姐叭叭了半天似乎有些累了,吭哧吭哧吃完飯又扯了幾句,便把餐盤甩給她哥先回去了,金溪也想趁機溜,可惜想法很美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鎮壓了。
顧斐泠拿着餐盤輕飄飄道,“你還有很多東西沒買吧,我看你就帶了一個包。”
金溪一愣,張了張嘴,想要扯個理由。
顧斐泠沒等他解釋,“可可說你也不是本地人,正好我知道校外有個挺大的超市,我也還有些東西沒買,不如一起吧。”
說着便到收盤處了,顧斐泠將自己和可可的餐盤一放,回頭衝金溪一挑眉。
……
金溪默默閉上了嘴,低着頭,半晌甕聲甕氣的嗯了聲。
他還不能確定這人和周朝那人什麼關係,他和原主長的一樣,那人和顧斐泠長的一樣。憑着他這詭異的經歷,他很難不去亂想。
就算不是一個人,可是不是也是有什麼聯繫的?正如他一直懷疑這個世界和他之前所在的周朝也是有聯繫的一樣。
可是若是沒有關係呢。
人家這是對未來室友的照顧,他總是拒絕不就顯得不合羣了不是?
於是便跟着去了。
其實只是被美色所惑而已。
金溪走在顧斐泠旁邊,趁着人不注意時不時往身旁瞄一眼時不時瞄一眼。
越看越覺得,嗯好看。不愧是他夢中情臉。
所以到底爲什麼不是個女孩子呢。
直到兩人目光對上,金溪才後知後覺知道糟了。然而等半天也沒等到發難或者奚落。金溪沒撐住的擡頭看,正好聽見了很輕的一個笑聲。顧斐泠沒再看他了。
這是個什麼意思?
金溪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