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道光劍劈下去，產生了張自成意料之外的威力。
之前張自成使用劍氣，要麼純粹是紅色的靈能劍氣，要麼是不追求殺傷而追求功能性的真氣劍氣，這還是第一次將真氣和靈能混合一起使用。
雖然在體內的時候，靈能和真氣之間涇渭分明，是兩套完全不同且完全不兼容的體系，這種不兼容甚至包含在它們不會產生衝突等劇烈反應，靈能對待真氣就像是在低維當中對待其他能量時一樣的極端惰性。
但是在釋放到體外之後，情況似乎稍稍有些不同。
現在的張自成，雖然精神層面依舊是練氣期，可他畢竟還有個莫名其妙的金丹。整個人在長久的學習過程中，對於用精神解讀物質的方法也已經逐漸熟稔。
所以這次，張自成甚至不需要詢問系統，就立刻感受到，問題的關鍵在於真氣當中的‘神念’，又或者說是‘精神力’的緣故。
在體內的時候，張自成自己的精神力是無處不在的，就好像你在一個池塘的水中找不到沒有水的空隙，除非是外來物。
這就導致人體內的靈能是非常穩定的，在低維當中，也只有試圖將靈能當作常態能源的帝國研究者們，纔將靈能形容的那般不穩定。
而在離開身體之後，張自成沒有像往常一樣，以願力來鏈接和控制這股靈能。畢竟他是在修真體系的劍訣基礎上附加的能量，只是基於不需要那麼麻煩的下意識考量，單純通過真氣當中的神念，來當作橋樑控制靈能的。
張自成此時也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如果說練氣和築基，是一個煉精化氣的過程。它主要是將體內的能量轉化和提煉爲實在的真氣，用以操控宏觀能量。那麼到了金丹和元嬰境界，就是一個練氣還神的過程。
這個過程，除了提煉真氣的效率大大提升，拋開了常規經脈運轉之外，還有提升神念，以及將神念融入真氣等較爲玄妙的轉變。
雖然張自成自身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精神昇華，可金丹運轉的真氣當中，已經開始擁有了神唸的影子。
而靈能一經過金丹神唸的指數級釋放……就導致這劍訣，幾乎變成了炮訣。
由於劍訣中的法門運行原因，赤紅的靈能在短暫的顫動之後，試圖穩定自身，將自己重新束縛爲‘劍’的形態，於是開始壓縮自己。
但在隨後的區區幾秒之間，一切就徹底失控了。
澎湃的紅刃在凝縮的宛如實質之後，瞬間爆發！彷彿一個被高度壓縮的太陽，頃刻間衝出桎梏，將整個天邊都粗暴的塗成赤紅之色。
張自成甚至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那白色高牆被靈能紅日所命中的一瞬間，具體是個什麼過程。
他只是瞬息間被吹飛極遠，感覺自己整個正面都在靈能的高度釋放中近乎融化。
“唔！”
張自成也因爲這灼熱的刺痛而忍不住咬牙，幸好這靈能出自他自己身上。而靈能畢竟不是什麼純粹物質不分敵我的炸彈，在接觸到張自成的肉體和精神力後，它同樣在極短的時間內重新迴歸惰性狀態，不至於讓張自成承受和巨蛇一樣的傷害。
但即便如此，如此指數級釋放的靈能，其產生的物理性高溫，依然讓已經擁有真氣和自身靈能保護的張自成，近乎毀容。
至於他踩的竹下立雪，已經無力用靈能保護，其直接被靈能紅日給消融蒸發，渣都不剩。
張自成放棄維持自己在高空的身形，而是讓自己直接跌入海水當中。
落入海水的一瞬間，張自成就感受到劇烈的洶涌海流，在雜亂無章的瘋狂涌動。
不僅如此，無數的水蒸氣也在蒸騰，彷彿整個大海都已經被煮開了一般！
好在水的沸點永遠是100攝氏度，可能上空的水蒸氣比海水更燙。但區區100攝氏度的溫度，對現在張自成來說，和柔和的溫水造成的傷害並沒有任何差別。
利用開水來降溫，張自成終於在十幾秒的功夫，重新穩定了自己的狀態。
由於水流的洶涌，讓張自成有些眩暈，他最後還是選擇破開水面，重新來到高空，並嘗試着緩緩睜開眼睛。
好在人遇到強光的第一時間，還是會下意識閉上雙眼的。張自成畢竟不是個戰士，沒有接受過什麼嚴格訓練，即便現在如此強大，那些根植於凡人基因當中的本能，他還是一個不差。
因此雙眼的受損並不嚴重，只是微微有些模糊和刺痛，這種程度，要不了兩天就會痊癒。
只是看到自己造成的場面，張自成還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近乎目瞪口呆。
他看到，自己彷彿是斬斷了天塹之牆，讓原本的白牆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斷口。
洶涌的鮮血彷彿從斷掉的高壓水泵中，不斷的向海水涌出，整個大海都變得腥臭赤紅。
不僅如此……張自成在剛剛睜眼的一瞬間，看到了一點點的海牀。
雖然它瞬間被鮮紅的海水所填充，並以此爲圓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漩渦。但要知道，此時距離張自成造成的破壞，已經過去將近十幾秒的時間了，海牀這才徹底消失。
之前造成的溝壑，到底有多麼巨大，張自成都不敢想了。
恐怕堪比摩西分海的場面了吧？
他忍不住自語道：“這……這是我一個修煉靈能時長還不到大半年的人，應該達到的水平嗎？”
“之前的靈能雖然厲害，也沒有這麼離譜啊？”
張自成確實有些錯亂，要知道，雖然這裡是低維，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其他地球人來了，恐怕也只能當個究極加強版的美國隊長而已，可能只有接觸了當地的力量體系，才能逐漸邁向超凡。
所以自己造成的破壞，假如放在地球……恐怕也並不會變得特別渺小。
就在這時，系統看張自成陷入短暫的迷茫，便開口提醒道：【宿主，溫馨提示，您實際上，可能並沒有修煉過靈能。】
張自成一愣，這才反應過來。
對啊，他其實是從來沒有修煉過靈能的。
在獲得最初的靈能種子之後，張自成便瞬間得到了能夠強化自身身體素質的靈能體量。
這個量級放在現實當中，似乎不值一提。但相對於低維來說，多少個宇宙加起來的靈能總量，也不足其萬分之一。
靈能，只是順着他的精神力上限，自行填充的。
人的精神力就彷彿一個不斷深挖的蓄水池，而靈能就好像遊戲中不斷憑空刷新的水資源，無論蓄水池有多大多深，都會同步的將其填滿。
自己所謂的修煉，事實上，不過是對靈能使用方式的探索而已，本質只是一種對工具的熟悉和應用，卻不是對能量的提煉和生產。
張自成不禁有些愕然，自己究竟在低維獲得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或許自己現在所接觸到的一切資源，包括夾縫空間，系統，低維等等，加起來全都不如這個靈能的位格要高。
張自成在逐漸被周圍血海填充，中間黑洞深不見底的巨型漩渦之上，沉默片刻，隨後釋然的搖搖頭。
“我是在大驚小怪些什麼？做了這麼久的事情，爲的不就是升維，擺脫被高維未知環境決定命運和生死的蜉蝣狀態嗎？”
張自成感受着體內運行起來毫無滯澀和失控感的靈能，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緒，認真道：“看樣子，我運氣很好，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前往高維的鑰匙。”
無論靈能的本質是什麼，張自成現在已經有七八成的把握，這玩意絕對是來自高維的某種能量或是力量的低維切片投影。
只要沿着靈能的方向走，就絕對是向上沒錯。
張自成思索完畢，終於回過頭來，看着世界巨蛇的斷口。
鮮血已經不像是之前那樣，玩命的向外擠壓，而是逐步滲出了。
並且……它也不再蠕動了。
這就死了？
張自成有些無語，自己這是……又一次爲了測試力量，搞突然襲擊，然後把對面給搞死？
總覺得有點既視感。
不過總好過一無所知的狀態和對方接觸，引發衝突卻打不過對面要強。
雖然在沒有接觸之前，雙方不知道是敵是友，可對張自成現如今一心想要擺脫蜉蝣命運的精神狀態來說，還是要確認自己能夠戰勝對方，他纔會老老實實和對面交流。
否則一個能夠輕而易舉殺死自己的存在，即便聲稱自己無比友善，張自成也絕不會在對方身邊多呆一秒。
張自成既然已經確認，自己擁有斬斷世界大蛇的能力，他也就開始順着世界大蛇之前蠕動的方向，開始飛行。
雖然常說御劍飛行，但乘風而去也是可以的，只是速度沒有御劍飛行那麼迅捷而已。
只是就在張自成即將起步之前，世界大蛇上肢的斷面，忽然升騰起烈焰。
張自成微微一愣，停下了步伐，觀察起這股橙黃的烈焰。
這澎湃的火焰，雖然看起來有些虛弱，但其中的卻蘊含着近乎活物的生命力，和大蛇極速虛弱的狀態完全不同。
不過片刻，一個這些火焰在在空中升騰，最終凝聚成一個人形，站立在大蛇的上肢斷口之上。
這個人身材修長，穿着一身赤紅的大氅，頭髮也近乎是火焰的顏色。
只是他的狀態看起來一般，剛一凝聚成人形，就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大蛇寬闊空曠的鱗片背脊上。
他看着混亂的海域，以及正對自己，大蛇下半身猙獰恐怖的血腥斷口，面露愕然之色，隨後一下躺在大蛇背上，看着天空，不斷劇烈的喘息，卻又忍不住發出明朗的笑聲。
“哈哈哈！我贏了！我改變了一切的命運！我纔是最強的神明！”
張自成湊近過去，看着對方的模樣，實在和腦海中的任何一個北歐諸神對不上號。
張自成已經用當初爲碧翠斯療傷的法術，爲自己處理過面部的傷口了，此時原本的燒傷也已經看不到了，重新從毀容的狀態恢復了過來。
他緩緩落在白色的大地上，看着這個仰躺着的男人，好奇的詢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那男人躺着擡起頭，張自成彷彿倒立的身影映入眼簾，他擡手有氣無力的打招呼道：“伱好啊，來自異世界的神祗，請恕我沒有力氣招待您了。”
異世界的神祗？
張自成面色古怪，倒是沒想到一上來就被人叫破來自異世界的身份。
不過……看着一個完全是人類模樣的傢伙，不僅自稱最強的神明，還稱呼別人爲神祗。即便他們是站在宏偉大蛇的背脊上，即便對方是由一團火焰構成的，張自成還是有種對方是中二病的感覺。
可能是……自己在低維，見到的更宏偉的場面太多了，這種僅僅侷限於一個星球，就敢自稱爲神的超自然個體，還是有種幼稚園班長耀武揚威的稚嫩感覺。
他緩緩撐起身體，側過身看向張自成，露出慵懶疲憊的笑容：“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火神，啓蒙與故事之神，戲劇與藝術之神，美酒與豐收之神，洛基。”
說完，他補充道：“當然，後面的都是我自己後來獲得的神職，我的本質還是火神。”
張自成都愣了，幾乎一整個被鎮住。
好傢伙，洛基可還行。
這怎麼和他聽過的北歐神話不太一樣？
話說耶夢加得不是洛基的孩子嗎？你丫怎麼連你爹都吃。
洛基歪了歪頭，微笑詢問道：“那請問……來自異世界的陌生神祗，您的名諱？”
張自成搖搖頭道：“稱呼我司辰即可。”
“司辰……”洛基沉吟片刻，似乎在消化這個稱呼。
片刻後，他露出略帶慎重的表情，點點頭：“感謝您，強大的司辰，你改變了本屬於阿斯加德諸神的命運。”
張自成有些奇怪道：“你對我的出現並不驚訝，你難道知道些什麼？你還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嗎？”
洛基露出笑容：“不，預知未來這個能力是屬於我的兄弟奧丁的。但我確實對您的出現並不驚訝……因爲這就是我書寫的，諸神黃昏這個故事的結局。”
“偌馬那邊，有人對這樣的戲劇終幕情節，有個特別的稱呼，我很喜歡——機械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