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昂利斯接到了下屬的報告，打開翻閱起來。
其中關於救下了多少人類，使用什麼應對手段的細枝末節，她直接讓AI幫自己省略，主要去看一些信息量大的內容。
比如……帝國發現了當初在繁奧星時，獨自屠殺了大魔們的那個綠色裝甲男。
對方並不抗拒跟隨難民一起返回，目前似乎處於待業狀態。
雖然張自成沒有特意解釋過，塞昂利斯也不清楚這個男人和司辰之間的關係。
但只是通過對方出現的突兀，以及如今現身在另一個司辰指定救援的宇宙中，塞昂利斯猜測對方應該和司辰有着不小的聯繫。
塞昂利斯思考了一下，開口命令道：“AI，向他發送一則招聘書，看他是否願意做我的護衛，告訴對方，向我效忠也等於向司辰效忠。”
AI出聲詢問道：“請問司辰的具體定義是什麼？”
塞昂利斯搖搖頭道：“不需要註釋，對方能看得懂。”
AI道：“明白，遵從您的命令。”
這個AI其實也是當初瑟弗用的皇家AI，是個具有‘管家’人格的強人工智能，名叫墨商。
對方並不效忠於某個個體，而是效忠於一個文明當中官職最大的存在，能爲地位最高者服務，就是這個強人工智能的追求。
因此，對於瑟弗身死，太陽王女上位這件事，它幾乎沒有任何過渡的接受了轉換服務對象的過程中。
之後塞昂利斯又繼續翻閱了起來，果然看到了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那裡……竟然也是地球？”
塞昂利斯的眸光閃動，心中霓虹微微有些驚歎。
沒想到，司辰的金色傳送門，居然可以不聲不響的將艦隊開到另一個宇宙當中。
並且，還是一個發展歷史和帝國曆史截然不同的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所代表的財富，幾乎不言而喻。對於一個能夠開採銀河資源的文明來說，更是能將之開發到最大化。
沒想到剛剛向司辰效忠沒有多久，就獲得瞭如此天大的好處。
不過塞昂利斯興奮了幾秒鐘，就平靜了下來。
畢竟自己這邊還有一大堆爛攤子事情需要處理呢，銀河系還有數之不盡的星球，沒有任何文明登陸過。
貿然開發平行宇宙，只不過會把爛攤子給整的更大而已。
於是塞昂利斯命令道：“這份報告，列爲最高機密，嚴禁我以外的任何人查看，給前往這顆星球救援的士兵們，也下達封口令。”
強人工智能墨商恭敬道：“遵從您的命令。”
————
張自成看着銀河帝國的救援隊伍，以極高的效率，收攏這顆星球表面的難民。
但絕大多數隱蔽的避難所，他們並沒有發現。
張自成想了想，對系統道：“向我標註所有的地下避難所。”
說着，張自成重新戴上了VR頭盔。
這次一睜眼，碧空萬里的曠野便映入眼簾。
張自成微微一愣，沒想到被自己淨化後的廢土世界，看起來竟會如此的大氣磅礴。
雖然美景中，少了人文和植被，卻也讓整個世界看起來粗糲蒼勁，像是一個歷盡滄桑，飽受折磨的老兵。
即便尚未和這個世界的人打交道，張自成也在這麼一瞬間，感覺自己和這個世界本身產生了一種深刻的交流與互動。
看着這樣磅礴的曠野，回憶着這個世界所經歷的創傷，一股厚重感油然而生。
景色是比人類的筆墨更好的歷史鐫刻者。
因爲只有真正有意義的改變，纔會在這壯麗的景象中寫出有力的一個筆畫。
人類的建築是，建築的殘骸也是。
張自成嘆息一聲，卻也不由感慨：“這樣的景象，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廢土人類新文明，要深刻許多。”
蒂露露從張自成身後冒出頭來，看着眼前的景象，歪頭奇怪道：“啊？有什麼不一樣嗎？我在洪荒位面天天能看到這樣的場景。”
張自成不知道該怎麼和蒂露露這種真正活過不知道多少萬年的生物，去敘述自己這個短命種這一瞬間的些微震撼。
畢竟對蒂露露來說，宇宙的全景都在獲得司辰之力後把玩過不止一次，地球在她曾經的影響下，也曾無數次回檔。
即便那些場景，張自成也親眼看到過，但對他這個眼皮子淺薄的人類而言，帶點人文氣息廢土殘垣，對比空曠靜默的宇宙來說，倒確實更給他一種真實感。
搖搖頭，不再想這些純粹主觀自發性的情緒，張自成將所有避難所的位置發送給了前來救援難民的帝國隊伍。
看着那些獲得信息後，立刻前往各處避難所的藍裝甲戰士，張自成嘆息一聲。
其實說實話，他一開始的想法，是自己充當救世主，給予末世當中的人民物資，去獲得對方感恩戴德的情緒。
但是這樣的感覺，在三國宇宙已經獲得過滿足了，張自成不打算再來一次。
而且說實話，他也沒有處理這方面情緒的經驗，更對被別人當成神祗感到無聊。
就像當初傑森所說的，崇拜和信仰，是雙方距離最遠的情感，僅次於單向的愛。
這樣的情感交互，幾乎毫無意義。
反正只要對方能夠因爲自己而獲得拯救，那張自成就能夠在內心當中獲得充實的滿足感，並不需要對方當面感激涕零，那反而會讓自己感覺不適。
在想明白自己真正的需求後，張自成也想明白以後自己的遊玩方式了。
那就是扮演成當地人，徹底的融入環境當中。
自己既然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滅一個低維的星球，那麼宏大敘事對自己反而失去了意義。
“嗯……既然如此，廢土這種充滿苦難的世界，倖存的難民已經獲得了拯救，那自己接下來去哪裡玩呢？”
張自成喃喃自語，同時心道自己是否有些太過懶散。
有鑑於此，張自成還是給自己定下了幾個要求。
他自語道：“如果我以後要在低維當中進行扮演，那麼也不能太過遊手好閒。我的任何身份，平日的工作就是學習相關知識，然後在和其他人同樣的空餘時間，慢慢的欣賞低維的人文風光。”
打定主意後，張自成這才重新看向那幾個自己擁有的低維世界。
最終，張自成還是決定，不忘初心，從頭開始。
他決定，選擇那個曾被蒂露露無數次回檔的邪神宇宙。
“那麼，要降維去哪裡體驗當地的文化呢？”
張自成擡起VR眼鏡，看着旁邊電腦屏幕當中，被系統凝聚出來的邪神宇宙。
“這個世界，時間應該是18世紀到19世紀吧？中國似乎正處於清朝……嗯，可以找人去給清朝造反，但我還是別去了。”
畢竟滿大街的辮子，看起來實在讓人不舒服。
到時候，估計遊玩的心思又沒了，精力全在如何隱藏自己的情況下推翻滿清政府了。
這種事情，成功了也沒多大意思……已經經歷過三國宇宙的黃天系統，張自成現如今對被百姓崇拜這種事情，沒有太多的激情。只是考慮到底層漢民的痛苦，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而已。
忽然，張自成靈機一動。
要不……再從那個被靈體惡魔入侵的都市宇宙，借幾個穿越者？
這樣，情理當中自己要做的事情交給他們，而自己專心在自己感興趣的地方享樂就好。
想着這些，張自成開始轉動屏幕中的地球，最終停留在了地球的另一面。
美洲。
想起自己曾經玩過的《荒野大鏢客》遊戲，當時張自成便對西部的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興趣並不是說，去研究西部的歷史，那點歷史沒什麼好研究的。而是對美國和意大利西部電影塑造的西部文化很感興趣……
所謂的西部文化，雖然很有可能是後來者捏造的，裡面甚至參雜了不少日本的浪人元素，但並不妨礙在影視作品中，這種虛構文化被描繪的非常具有吸引力。
更何況前段時間還有個美劇，叫《西部世界》，雖然張自成沒看，但對那個美劇提出的概念非常心動。
在一個NPC完全有自主意識的世界當中，成爲一個行事肆無忌憚的玩家……雖然電視劇絕對在批判這種理念，可也正因爲這個點能戳中人性當中爽點，纔會被拿來當作故事的核心。
張自成忍不住，想要效仿一下。
————
“父神……”
張自成擡起帽檐，看向坐在身邊的蒂露露，挑眉道：“你喊我什麼？”
蒂露露眨眨眼，換成了嬌滴滴的口吻：“父親大人，我們爲什麼來這種荒涼的地方啊？”
此時二人坐在一節通往西部的列車當中，窗外的景象緩緩倒退，頗有種郊遊的感覺。
實在是18世紀的火車速度太慢了，甚至還趕不上好一點的馬，倒也難怪經常被搶劫。
張自成頂着當初捏出來的那張臉，戴着牛仔帽，穿着一身符合時代背景的常服。
而蒂露露……整個人卻縮了水，變成了僅到張自成腰部位置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華麗的小裙子，戴着白色的紗帽，看起來就和個華麗的瓷娃娃一樣。
聽到蒂露露的聲音，車廂內周圍的客人，都忍不住偷偷投來好奇的目光。
實在是，蒂露露的長相，太過獨特……不提其他的，完全沒有任何瑕疵的皮膚，就是這個年代無論任何地方任何年齡的女性都絕對做不到的。
即便是理論上最高貴的英國王室，也還在用含鉛的化妝粉，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皮膚的狀態保持在還算湊合的水平，基本上算是完蛋。
而蒂露露卻像是在現實中開了美顏，還有一頭吸引眼球的粉色頭髮。這樣的女孩，在信息並不發達的18世紀末，足以吸引任何人的視線，包括老人和孩子。
不過也正因如此，張自成才讓蒂露露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
首先，蒂露露不願意對自己的稱呼改口，從父神變成父親，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其次，蒂露露不願意改變容貌，她的意思是，雖然知道愛神的樣子是按照露娜變得，可她也不認識其他更漂亮的人類女性，因此只能繼續保持。
既然以上兩者無法妥協，那就只能在年齡上妥協了。
畢竟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臉上全是膠原蛋白，只要生活環境好一些，從來不幹粗活，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擁有這樣完美的皮膚。在引人注目方面，總比一個成年的妙齡少女要好。
而這樣的小女孩，喊自己父親，張自成就沒什麼心理壓力了。
要是蒂露露正常的模樣，天天喊自己父親，估計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了。
火車緩緩駛入站臺，讓張自成不禁有些失望。
居然沒有劫匪來搶劫。
說好的自由西部呢？
這樣想着，張自成拉着蒂露露的小手，剛走下站臺沒多久，一個戴着帽子的黑人小男孩便急匆匆的和他擦肩而過，並且試圖在寬闊的馬路上撞對方一下。
“咚！”
“啊！”
黑人小孩感覺自己像是撞在了一面鋼鐵澆築的牆壁上，直撞得七葷八素，頭昏腦脹，忍不住發出慘叫，一屁股跌坐在地。
周圍人立刻投來視線，那黑人小孩低着頭，連連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清您……”
張自成微笑道：“沒關係，下次注意點。”
他當然感覺到了，對方是想偷自己的錢包。
嗯，味道一下對了。
雖然沒有遇到劫匪，但是剛下火車就有人偷東西，這西部的歡迎儀式一下不就有了。
黑人小男孩爬起身來，連連道謝，隨後轉身匆匆離去。
張自成順着對方的背影，擡起頭來，看着面前這座城市。
黑色的濃煙從遠方的工廠當中滾滾冒出，馬車和有軌汽車同時在道路當中穿行，人羣熙熙攘攘，渾身黝黑的勞工和衣着體面的紳士彷彿處於不同的平行世界，涇渭分明。
他壓了壓自己的帽檐，牽着蒂露露的小手，向着城市當中走去。
與此同時，張自成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絲絲激動的心情。
第一人稱，VR模式，具有身體觸覺反饋，所有NPC全部擁有自己人生，可以長久互動的《荒野大鏢客》遊戲。
他儘量讓自己代入身份，自言自語道：“嗯……要先找個營生才行。”
所謂的營生，自然就是去警局，看看有沒有什麼通緝令了。
從當文藝作品中眼饞已久的賞金獵人開始，慢慢接觸這個世界的人，就是張自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