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父,你也在啊?”剛回頭想往府裡逃的楊道,看到了默默看着自己的許若無。
“外面發生這樣的事,我怎麼會不來看看呢?”許若無淡淡的笑道。
“你倒是好,我卻是難了!”楊道在他面前嘀咕了一下道。
“呵呵,咱們進去談吧!”許若無聽了他的話,不置可否的笑道。
“道兒,等會兒,你看那邊!”柳清看着前面不遠的巷子裡冒出的一行人,朝楊道說道。
“怎麼了?”楊道聽了忙回過頭來,只見前邊正是湯志和周文江帶着一行人結伴而來。
“柳員外,楊公子,你們好啊!”周文江遠遠的就打招呼道。
“恩公,你還是不肯答應鄉親們的請求麼?”湯志開門見山的問道,其實剛纔來的路上,周文江都已經將這個場景安排好了。
見周文江和湯志都對楊道禮遇有加,並且湯志還尊稱楊道爲恩公,那麼之前的傳聞都是真的,周文江和湯志先前所說的也是真的了,守在門口一衆鄉鄰心中暗答,同時增多了幾分要求楊道出城的慾念。
“怎麼?你們也來逼我了?”見了兩人結伴而來,楊道焉有不知他們的盤算的道理,心裡升起一股被出賣的怒氣,冷臉反問道。
“我們受恩公大恩,又怎麼肯反過來相逼呢?”湯志見楊道神色不善,微一錯愣,回想自己同周文江兩人的算計,的確感到有些汗顏,可是形勢如此,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並且聽周文江的話,此行對楊道也並非一無所獲,心下又有了些心安。真誠道:“眼下城裡的形勢,恩公應該比我們還要看得透徹一些,應當明白我們也沒有辦法,我湯志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還請您體諒一下全城百姓!”
見了湯志都對楊道如此謙恭,更是鼓動了圍在門口的鄉鄰,他們不由又路躁動了起來,也跟着勸了起來。
“楊兄,你不妨考慮一下大家的請求!”周文江見楊道雖然皺眉望着門口的這些人,卻沒有堅決拒絕,不失時機的勸道。
回頭看着周文江的眼睛,楊道想到同他前一晚的對話,當然知道他的想法。眼下肯定不能同門口的這一批人鬧僵,但是他一時也無法答應他們,只好道:“我們先進府去談吧!”說着就領着他們進了府,留下了府外一雙雙燃起希望翹盼的目光……
“恩公,你不會怪我們這些逼你去求援吧?”進了府,剛纔在門口的戲也演完了,湯志還是心中有愧,試探地問楊道道。
“昨晚我也同楊兄談得了不少,楊兄應該明白我們的!”見楊道沒有答話,周文江打圓場道,“我們今天這樣自作主張,確實不對,不過楊兄也應該明白,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是死路一條,如果去向張獻忠救援,卻說不定還有活路,並且楊兄還是爲了全城百姓以身犯險,忍辱負重的;何況去請張獻忠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楊兄肯定無法置身事外了!”
“你說道倒是輕巧,可是主動和被逼,卻是大不相同的!”聽了他的話,楊道沒好氣的答道。
“可能是吧,可是誰又知道張將軍來了會如何逼你呢?以禮相侍?還是拿府上的親眷威脅,還上楊兄肯割愛,將府上的女眷獻入他,以求平安?張將軍好美色,楊兄你也一定有所耳聞,那時柳府就是砧板上的肉了!”周文江道,“雖然楊兄在城裡還有聲望,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可是即便我是去了,不也是差不多嗎?”楊道反問道,雖然明知是被周文江所出賣,但是不可否認,他的這一番話的確是比較有道理的,不過心裡還是很不泄憤。
“那楊兄認爲眼下是得罪張將軍可怕,還是得罪朝廷可怕呢?”周文江突然問道,實事上這也是他作選擇的標準了。
“這?”聽了周文江的話,楊道突然愣住了,因爲周文江的話突然提醒了他,眼下明王朝只有一年的氣數了,並且他的地方的官僚系統也完全被衝擊亂了,所以事實了明王朝對楊道的約束不過相當是零,並且銀兩基本上可以擺脫一切事,所以他之前將它掛在嘴邊不過是一個託詞,但是周文江的這個問題卻是讓楊道不由也得問自己這麼一個標準了。
雖然周文江沒有楊道這麼先知先覺,可是他也是一個明眼人,多年的困頓生活,讓他對這個世道看得很清楚了。
“其實周生員說的話,也正是我想說的,楊賢侄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許若無也插口道,其實他剛纔在府外就有想勸楊道的,因爲他也很看來這次機會,可惜被湯志他們的到來給打斷了。楊道已經告訴了他,後面的事情將會是如何的發展,所以他這兩天也將各種情況都考慮了一遍了。
“岳父,你認爲呢?”楊道問柳清道。周文江剛剛的話讓他已經在他本來就被打開了縫隙的心裡,撕開了一道更大的口子,他心裡已經打算接受了。
“你拿主意就好了!”柳清對這個女婿已經是完全的信任了,他已經很樂意於將柳府的擔子丟給楊道。
“楊賢侄,正對着老虎,可比背對着老虎要安全得多啊!”許若無若有深意地淡淡同楊道說道。
他的意思楊道當然會明白,一是小心再會被周文江他們利用,二是因爲他比任何人更清楚事情將會怎樣發展,所以沒有什麼比自己親自在前線應付變通更安全。
“那好吧!就依許伯父所言!”楊道對視着許若無,堅定的說道。
“楊兄,你答應了?”聽了楊道的話,周文江放下心來,欣喜地說道。
“恩公,城裡的百姓有福了,我又欠你一個人情!”湯志也高興的說道。
“對了,楊兄你一個人去恐怕不太方便,是不是還要有兩個人一同去,好有一個照應呢?”周文江問道,“我想這件事宜速不宜緩,確定下來,就應當早點起程,遲則生變!”
“是啊!”湯志也贊同道。
“這麼急啊,我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先讓我想想吧!”楊道回答道。
“也好,那我們現在還是去門下將鄉親們都打發回去吧!”周文江急不可耐道,如果將這個消息公佈出去,楊道就更不會變口了,他也就能更放心了。
“現在就出去告訴他們?還是等楊賢侄出了城再通告給外人知曉,更安全一點吧!”許若無見周文江這麼心急,皺了一下眉頭道。
“眼下城裡被兄弟們都守得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道長就不用擔心了!”湯志笑道,“現在就去告訴他們,也免得再生出什麼亂子來!”
“也是,留着他他圍在府外,也讓我心煩,那就去給他們說一聲吧!”楊道也贊同道。
見楊道也贊同,許若無於是也不好再堅持什麼了,於是也跟着他們去又往回去府外。
“鄉親們,我答應大家去蘄水請張將軍了,大家都回去吧!”楊道朝門外聚着的人羣喊道。
“楊公子,你終於肯答應了!”剛纔還要尋死的那老爺子聽了驚喜的站了起來道,“城裡的百姓都有救了!”
“有救了……”人羣聽到這個消息,也都歡呼了起來。
“楊公子,你真的答應了他們麼?”這時就見人羣之中,梅子畏同程潛一同上前來關切問道。
“是啊,也只能如此了!”楊道回答道。
“這樣啊!”梅子畏、程潛兩人猶自往楊道靠擾道。就在這時,楊道只感到腹上有硬物衝擊頂着的疼痛,低下頭來一看,正見梅子畏手握一把匕首,正死命往自己腹上頂,而他的嘴角還帶着淺淺的笑意。
“楊公子,這怪不得我們!”手在抖,心裡也被這種快感,梅子畏並沒有感受到匕首上傳來的異樣,對着楊道有些婉惜的說道。
“你們爲什麼要行刺我?”楊道一把揳住梅子畏據手的刀,怒喝道。
“怎麼,你怎麼會沒事?”見刀頭上沒有血,再看楊道的下腹仍然像是沒有任何損傷,梅子畏大驚問道。
“楊兄,怎麼了,你沒事吧!”這時周文江、湯志也發現了這邊的事了,驚問道。
“我還沒事!”楊道答道。
“那就好!這兩個該死的酸丁,這次我一定饒不了他們!”湯志怒道,這幾個書生已經不是第一次惹他麻煩了,他上前來一把按住正有些吃驚的程潛!
“梅小相公,你爲什麼要害楊公子呢?”人羣中也了現了這邊的狀況,立即就有人喝問道。
“怎麼會這樣?”梅子畏沒有回答,而是悲憤道,“你怎麼會沒事,難道是上天要讓你去投降叛賊嗎?”
“梅兄,可惜我們不能殺死這幫逆賊,梅小姐帶領山寨的士兵一定會爲我們報仇的!”那邊的程潛也瞭解了狀況,悲憤道。
“你們兩個,到死了嘴還這麼硬,來人啊,將他們押下去斬了!”湯志聽了他們的話大怒喝道。
“你們這幫逆賊,一定會不得好死的!”梅子畏、程潛兩人猶自不住口罵道。
“湯大哥,這梅子畏可是……”一旁的周文江見湯志要將兩人斬殺,大驚阻止道,他十分清楚這梅子畏的背景,可不想他就這麼死了。
“怎麼,文江,你又要勸我?”湯志沒等周文江說完就打斷他道,“他們要謀害楊兄弟,差一點害了全城的人還有所有弟兄,你還要爲他們求情?”
“楊兄弟?”見求湯志不成,周文江轉向楊道道。
“來來我還理解他們,想不到他們居然暗算我!”楊道怒道,擺明不會鬆口。
“他可是梅老相公的兒子,梅老相公雖然故去了,可是還是很有聲望的,並且說……”周文江不放棄地勸道。
“住口,就你這樣的劣生,也配喊我爹爹的名字!”那邊梅子畏見周文江爲自己求情,並不領情,反是喝止他道:“大丈夫死則死爾,我梅子畏站着死,也比你們跪着生好。爲國盡忠,雖死猶榮!”
“梅兄說的不錯,我程潛能陪同梅兄一同就難,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一旁的程潛也喝喊道,“可惜不能生見這羣逆賊的死狀,生啖其肉,飲其血!”
“我看你們來嘴硬!還不快去將他們押去斬首,還等什麼!”聽了他們嘴裡叫罵的恨話,湯志怒喝自己的手下道。
“湯頭領,先等等!”柳清見湯志和楊道都像是要置他們於死地,忙開口勸道,他世居麻城,當然深知東山梅家的威望。
“岳父,他們要對小婿不利,你還要爲他們求情!”見柳清還想爲他二人求情,楊道氣憤地反問道。
見了楊道正是怒火正旺,柳清只好嘆息一聲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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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更,確實是因爲有些忙!
無隙注:由於目前的環境小,主角遇到的人物都是一些大都被時間忘卻的人物,所以可能不爲人所知,不過這羣人中,卻有不少讓我感到值得爲他記述兩筆。這一章可能讓大家感到有些突凸,但是大家應該瞭解我所要表示的是這個年代士子的情感,事實上史書記載,當時麻城被殺的有六十多生員(沒有姓名可查),所以我可好在這裡編出這麼幾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