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爲什麼要圍我們柳府啊？”這時衆女也從府裡出來了，柳依性子比較急，問道。
“他們說要請少爺去蘄水！”柳義看着楊道，有些爲難的說道。
“什麼？要大哥去蘄水？”聽了柳義的話，衆女都驚呼道，就連楊道也一時愣住了。
“他們要我去蘄水？去張獻忠那？”楊道問道。
“嗯，聽說是！老爺正在外面招呼着，讓我請道少爺趕快過去！”柳義道。
“一定是周文江這小子搞的鬼，你去同老爺說，就說我不去，讓門外的那些人去找了別人吧！”楊道恨恨道，心裡猜測一定是周文江的主意，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這樣行嗎？”聽了楊道的話，柳義有些爲難的問道，不敢就如此支答覆。
“義大哥，相公叫你去你就去吧！”見柳義的樣子，柳柔道。
“是，小姐！”聽了柳柔的吩咐，柳義不好再遲疑，忙轉頭回去覆命。
“相公，這周文江爲什麼要你去蘄水？”柳柔疑惑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可能是你夫君我長得比較俊雅吧？”楊道苦笑道。
“不會吧，大哥，那你千萬不要去蘄水！聽說張獻忠喜好男風……”聽了楊道的話，柳依咋舌道，說着還拿着一雙眼睛仔細的盯着楊道，看他是不是有作張獻忠男寵的潛質。
“傻丫頭看什麼呢？大哥不過是隨口說說！”見了柳依的樣子，楊道有些氣結道。他這纔想起聽聞張獻忠不僅好女色，見了俊季的男人也不放過，想不到柳依居然當真了。
見了他們的樣子，本來神性焦急的衆女也免不得被惹笑了。
“大哥，這事恐怕不是這麼容易是打發了！”王瑩說道。
“我也知道，可是如今還能怎麼辦，實在想不到湯志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楊道嘆道。
“相公，你可千萬不要去蘄水，張獻忠那麼殘暴好殺，要是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大家要死也得死一塊兒！”柳柔擔心楊道有危險道。
“是啊大哥，只要大家留在城裡，堅守住，要不了多久城就會破的，千萬不要聽他們的話去蘄水冒險！”柳依也道，又低聲道，“我們捨不得你！”
“是你捨不得吧？”楊道笑道，“你們先不用擔心，我自有計較！”
“這個張獻忠真的很可怕嗎？”妮娜還是不很瞭解這個世界的事，聽了幾個人的對話，又見了他們緊鎖的雙眉，還是不相信的問道。
“聽說他總是刀不離手，要是有一天不殺人，就感到心裡不舒服，並且每到一地，就要強搶當地最漂亮的姑娘、婦人，捉出供自己還有手下淫樂！”柳依道，又問一旁的王瑩道：“瑩妹妹，是不是啊？”
“我也聽別人這麼說過！”王瑩也點頭道。
“張獻忠還沒有來，你們就不要自己先嚇唬自己了！”見了衆女討論了一下後，眼裡都露出恐懼的神態，苦笑道，“再說朝廷剿了他十多年，都沒有剿來他，也還有那麼多說肯跟着他造反，並且不少地方肯投降他，說明他不也是隻是知道殺人淫掠的。”
“相公說的也是，這些也都只是聽說的。”柳柔也贊同道，“不過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也不知道爹爹那邊怎麼樣了？”柳柔有些疑慮的說道。
“要不我還是去看看吧！”楊道心裡也有些擔心，於是道，就要往外去。
“大哥，你還是不要去了！”見了楊道正要走，柳依勸道。
“爲什麼啊？”楊道不解問道。
“你心太軟了，我怕你等會又看不下鄉親的苦勸，會答應！”柳依道。
“我的心太軟？”聽了她的話，楊道疑問道。
“嗯！”衆女居然都點了頭起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楊道回想一下，的確她們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去！”柳依道。
“算了，你們還是都留在這裡吧，外面的事我知道如何應付！”楊道說道。
見了楊道的神情，雖然柳依性子淘氣，可也不得不遵從夫命，只得乖乖留下，看着楊道的背影跺腳。
“妹妹，你不用擔心了，相公的性子就是那樣！”柳柔也是望着遠去的背影幽幽嘆道，“如果真的躲不過，只希望神靈總能保佐他逢凶化吉！”
“是啊，大哥還有神仙在保護呢！”王瑩聽了也心裡有安慰了道，儘管心裡還是沒有底。聽了她們的話，柳依神性總算好轉了一些。
“其實……”妮娜經過同大家的多日一起生活，當然知道她們是想說什麼，性子單純的她，差一點忍不住就把楊道的謊言抖了出來，不過還是止住了。所幸其他三女都心事重重，沒有追問她到底想說什麼。
“柳老爺，請您救一下城裡的百姓吧！”
“鄉親們快快請起，老夫實在是受不起啊！”
………
還沒有到門口，楊道就能聽到外面的嘈雜的呼喊聲。
“道少爺，您怎麼來了？”見了楊道，柳忠有些吃驚的問道。
“看，楊公子出來了！”這時不知道人羣中誰認出了楊道，驚喜道。可憐楊道還沒有來得及聽到柳忠的話，就被洶涌而來的呼聲所包圍了。
“道兒，你怎麼來了？”這時柳清也忙上前來抱怨道，“我還說你抱病在牀呢！”
“楊公子，你可要救救城裡的百姓啊！”這時不知道是哪來的一位年長的老人，應該也比較有聲望吧，來到楊道的面前突然跪了下來道，“老朽給您跪下了，請您就去蘄水請師吧！”見了這長者的模樣，一時之下，場中來請求的人倒都陸續跪了下來。
“老人家，你這是怎麼了？”突然見了這陣勢，楊道也一下懵了，就要扶起來道。
“周生員說只有您去蘄水才能說服張獻忠來麻城不亂殺人，別人去都不成，爲了城裡的百姓，您可千萬不要推遲啊！”那老頭不但不起來，反抱着楊道的腳道。
“老人家，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先起來再說啊！”楊道說道。
“您今天不答應，我就不起來！”那老頭堅持道，“我也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都大半截入了土，也不怕死了，只是城裡的百姓不能啊！”
“這位大爺，不是楊道不想爲鄉親們做事，只是這件事有虧節義，的確是讓在下爲難！”楊道嘆道。其實他那在乎這些士子堅持的節義，但是此時肯定不能說是爲了保命，還有不捨溫柔鄉，而不願去蘄水吧。
“楊公子……”那老頭只了楊道的話，只能嘆息一聲，卻又找不到說辭。
“楊公子，大壯夫能屈能伸，眼下天下紛亂四起，當以救黎民百姓爲重啊！”這時旁邊又來一個人勸道，看起來是一個商戶的模樣。
“是啊，楊公子請千萬要以鄉民百姓爲重啊！”場中的人羣都請求道。
看着這黑壓壓跪着的人羣，還有此起彼伏的請求呼聲，楊道也一是犯難了，但是曾經下的主意，並且也答應過衆女，他也不想再改初衷，只想落過眼不見爲盡。
“各位鄉親們，我主意已定，請大家不要逼我。城裡還有不少才俊，大家還是另找人選吧！”楊道說道，說罷拔腿就要回府。
如果他一開始沒有出府還好，可是眼下出來，卻又這麼絕然，讓很多本來還心存一絲希望的人，連這麼一絲希望都沒有了，他們不由又想起剛剛在縣衙，湯志和周文江給他們的希望……
“衆位鄉親：眼下城下兵臨城下，將我們兄弟重重圍死在城裡，一心想要把我們置於死地。不是我湯志同鄉親們過不去，只是眼下別無選擇，除非同大家一同困死在這城內，否則就只有去蘄水向張獻忠請援一途了！”
“張獻忠這麼殘忍好殺，去請他來，不是將我們都推入火坑嗎？”
“雖然說張將軍殘忍好殺，可是畢竟是傳聞，大家誰都沒有親眼見過。不過爲了百姓的安危，我們還是想請城裡的有聲望和地位的人去蘄水，這樣說不定能讓張將軍善待麻城的百姓！”
“想讓我們放棄去麻城？這是萬萬不可能的！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是城外的官兵負我們兄弟在先，他們還讓我們損失了這麼多弟兄，現在又想把我們都困死在城內，我湯志豈可讓他們如願！”
“廣濟因爲有生員胡默的勸告，張將軍在廣濟就對百姓秋豪無範，只要城裡能有有聲望的才幹之士去請援，定能讓張將軍善待百姓。而柳府的楊公子就是，也只有他，纔會讓我們兄弟們相信，也只有他纔會爲城裡的百姓性命爲重，這些城裡的百姓都知道了。”
“難道沒有別的門路？”
“沒有別的人選嗎？”
“除了他，我們不相信別人，難道大家還信別的言而無信的鄉紳、劣士嗎？”
…………
“你在幹什麼？”正轉身回府的楊道，一把抱住想撞階尋死的那老漢喝問道。
“與其等着城裡的暴徒或是張獻忠來，受盡**而死，還不如現在就這樣死了，也還能存些顏面！”那老漢嘆息道。
“是啊，大家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也免得再擔心受怕了！”立即就有人附合道。
“楊公子，你還是讓我死吧！”那老漢又掙開楊道的手，欲繼續撞階。
“住手！張獻忠還沒有來，你們何必就如此尋死，若是他來的並不屠城，你們豈不是死得冤枉？”楊道喝道，“何況張獻忠來了，能在麻城招得這麼多的將死，又豈會反到揮戈於他們的家小，鄉親，這些兵士也不會答應去做的！”
“可是張獻忠攻蘄州，一樣有蘄州的將校的內應，張將軍一樣也在蘄州招了兵，可是卻還是難逃被屠城的命數，這卻是如何說？”那老漢反問道，“麻城也要有像廣濟的胡生員一樣的人，一個能勸服張將軍止殺的人，而勸殺的人啊！”
“楊公子，難道看着這麼多的百姓，你還無動於衷嗎？難道你非得等鄉親們都到了絕路，才肯出手嗎？可是那時大家都沒有命在了，還有什麼用呢？”
“楊公子，破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時你們柳府真的可以保全嗎？”
“楊公子……”
“楊公子……”
“不要再說了！”受了這麼多的勸，楊道喝道，心裡有一種無力的感覺，他的確有些被他們的話觸動了，有些嘆息道，“容我再回去思量一下吧！”